钢厂
片刻后纪森抬手在空中虚握了一下,刹那间骨骼碎裂的骇人声响在安静的空间里响起。
陈杭惨叫着,面无人色。
霍时涟皱了皱眉,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纪森。
刚才破口大骂的杀手转瞬间像一摊烂肉般昏死在凳子上。
惨白的灯光自上而下把每个人都笼罩在其中,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
“他会开口的,我的人就快找到他妹妹了。”纪森突然说道,以一种及其诡异的带着笑意的语气。
从墙面取下的手术刀被他顺手扎进了陈杭的手心。
“拭目以待。”霍时涟看着面无表情的alpha。
不能让他再跟柏川接触下去了……
作战靴踩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两人前后脚走出密室。
霍时涟示意门口的守卫关上了大门,在诡谲的氛围里两个alpha重新上了电梯。
“让我猜猜,你在想怎么让我远离毛柏川?”纪森饶有兴味地看向电梯门反光里霍时涟的身影。
“所以呢?”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毕竟我没有恶意不是吗?或者说……你认为你可以独占他?”
霍时涟墨绿色的瞳孔中闪过狠绝,只一瞬他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收敛好了多余的情绪。
“纪先生,照顾柏川是我分内之事,就不劳你担心了。”
叮,电梯稳稳停在六楼。
霍时涟前脚刚走出电梯,副手就一副急匆匆的模样迎上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阵。
纪森自顾自走到毛柏川的病房前,探头从门上的小窗口看向安静躺在病床上的oga,门边的红发守卫伸手拦人,抬到腰迹的手骤然定在半空,他试着动了动,下一秒脸色一白,守卫瞪着眼看向纪森,抽抽嘴角把脱臼的手肘接了回去。
隔着病房也能闻到那股清冷的玫瑰味,勾得纪森有些燥热。
纪森看完了人,朝红毛春风和煦地一笑,三两步又走到病房外的休息凳上抱臂小憩。
s级alpha天生过人的精力让他们几乎不需要休息,纪森不想在这时候跟毛柏川身边的人起冲突,干脆坐着。
霍时涟接过护士送来的托盘进了房内,纪森看他进了病房,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毛柏川仍旧昏迷不醒,他用棉签蘸了温水点在毛柏川干涸的嘴唇上。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玫瑰花香,昏睡的oga毫无防备的散发着信息素,腺体贴只阻隔了小部分信息素的外露,霍时涟顿了顿,放下棉签,俯身凑近毛柏川的脖颈处深吸了几口,再抬起头时泛红的双眼昭示着alpha的失控。
霍时涟进来后提前给自己打了抑制剂,身体里泛起的冷意渐渐压下他有些紊乱的呼吸。
他静静坐在一旁,不知过去了多久,病房外响起一串混乱的脚步声,霍时涟看了看安静躺在病床上的oga,起身离开了病房。
几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抱着一个被风衣遮住了大半个身子的少女站在一边,在医院外围蹲守的雇佣兵没拦住这群硬闯进来的不速之客,低头站在霍时涟身侧。
纪森漠然地看了一眼被带来的少女,示意把人交给霍时涟,几个手下把人交给对方后自觉离开了医院。
负二层。
透明的液体被注射进杀手的侧颈,片刻后陈杭倒抽几口气睁开了布满红血丝的双眼,他眼神聚焦在正前方,少女被放置在一张沙发上,沉睡中无意识皱紧的眉头显示出了她的难受。
陈杭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哬哬的闷声,硬撑着没塌下去的上半身顿时泄气了般倒靠在椅背上,他松口了。
一旁的雇佣兵给他灌了点水,陈杭看着不安的妹妹,心脏一阵绞痛,“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带你们去……我带你们去!你们可以杀了我,但我妹妹是无辜的!”
泪水从他脸上滑落,他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一个亲人。
陈杭歇了几口气,把知道的都交代了,他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霍时涟,“我妹妹……”
纪森从开始就沉默地站在角落里,没等他说完就走到少女身边把人抱了起来,他抱着女孩走到陈杭面前,说:“我向你保证,她会无忧无虑地过完后半生。”
陈杭看着冷冰冰的alpha,点了点头。
纪森抱着人从医院出来后把少女放上了越野后座,侯在医院外的助手赶到,开着车把人先带去安顿。
纪森站在医院楼下,伸手准备拿根烟叼着压压瘾,结果手在包里摸了摸只发现一颗水果糖,这是毛柏川身上的,抱着oga的时候滑落出来他就顺手揣进了裤包。
看着清清冷冷的人平时居然随身带着水果糖,还真是,可爱。
纪森剥开糖果放进嘴里,抬头看着六楼的窗户,咔嚓咔嚓地咬碎了。
纪森走出病房,在电梯门关闭的前一秒打了个响指,门口的守卫猛地站了起来,愤愤地看向紧闭的电梯门。
警局内。
最近失踪人口的激增导致大家焦头烂额,大部分失踪人口都是社会底层的边缘人群,这注定了很少有人能够关注到他们,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在某一个黑夜,在一个光照不到的地方。
纪森推开车门,长腿一迈往马楠和姜菡的办公室走去。
咚咚。
办公室里埋头看卷宗的两人同时抬起了头,马楠一看是纪森,苦着一张脸嚎了起来:“哥……太难了,太难了啊啊啊啊啊啊嗷!”
姜菡无奈一笑,抄起一旁的饼干盒往马楠头上敲去。
纪森靠定在门框上往桌面一扫:“最近很忙啊,出什么事了?”
姜菡:“从去年年底到现在失踪人口激增,还是这个月被附近居民举报后才查出不对劲,作案嫌疑人动作利落,目前还……”
电话响起,打断了姜菡的话,她接了电话应下几声就匆忙带着马楠出了警。
强权之下且以利益为上的国家注定是很难太平的,绝少数人拥有着至高无上的话语权,他们眼睛里能装下的,才是这个国家能走向的。
匆匆告别后纪森看着俩人离去的背影,转身坐在凳子上看起桌上摆放凌乱的卷宗。
alpha随手翻开几份资料,不多时就皱起了眉头,这场人口拐卖不像是个人所为,背后一定有一个目的不明的庞大组织在操控着,自以为是地控制着别人的命运。
纪森指尖轻敲着桌面,还是那句人生名言:少管闲事。
纪森笑笑,临走时顺手带上了门,出门右转正撞见裹挟着一身热气大步走来的陈晨,局里的法医alpha,一个任谁见了都得夸一句温润如玉的精英编制男。
陈晨有些意外,抬手朝纪森问了个好,纪森点点头,下一秒他戏谑地看向陈晨。
“陈总,这是刚刚跟oga见完面吗?”纪森吸了吸鼻子,一股红酒混合着白兰花的香味飘入鼻腔,之前陈晨镇压几个小混混的时候他无意间闻到过陈晨红酒味的信息素。不过这次闻到的味道里明显白兰压过了红酒的香味,看不出来陈法医的oga还是个强硬的人物。
“这么忙,是该抽出点时间多陪陪爱人。”纪森递给他一个理解的眼神。
陈晨一顿,抬手闻了闻自己的衣袖,有些抱歉地说:“走的急了,没注意沾上了他的味道,我一会儿喷喷阻隔剂。”
纪森在他肩上一拍,展示了一个放心我都懂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帅炸天微笑。
然后下一秒扣上卫衣帽兜就大大方方地出门了。
纪森在车里百无聊赖地坐了会儿,alpha一手支着下颌,一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思前想后又伸手从副驾驶座上拿起钱包把毛柏川的照片抠出来反复看了看。
手机振动的嗡嗡声响起,纪森盯着传来的信息,半晌后点开导航向郊外驶去。
库里南停在一处满是碎石的环山公路上。
这条道纪森有点模糊的印象,前几年这座山准备发展生态旅游业,财政给拨了款,结果后来施工施到一半不知道突然出了什么事又半道给停了,现在就留一条被雨水冲刷得破破烂烂的泥巴路在这。
也还好有条修到半路的道儿,要不然只能靠两条腿走上来。
纪森站在风口上抽了几口烟,烟头顺手扔到脚边踩灭,走到护栏不知道被谁偷了按斤卖掉的山路边,低头看准了山下的位置算了算准备往下跳,脑子转了转又觉得不对劲,转身把烟头捡起来回车里扔进烟灰缸。
扔完他又觉得好笑,道德感缺失的人给自己安放在位置上久了也会五好青少年起来,应该给这个捡烟头的行为录个小视频放时代广场的大屏上滚动播放。
对了,顺便配文:道德标杆。
助手传来的照片里显示从这下去四五百米有一个像是被人工凿出来的山洞,贴着左侧跳下去能先落到一个一平方左右的小碎石平台,停在平台往下朝洞口去能省点力。
纪森估量着落地点,旋即向下跃去。
凛冽的风擦着alpha的脸颊吹过,两百米的自由落体运动不过是眨眼之间。
临近平台,纪森往脚下垫了个重力空间减缓了落地的震感,男人紧实的肌肉在动作间把卫衣撑起几道弧度。
几颗碎石被撞出石台,顺着悬崖滚落到山体深处,悄无声息。
纪森没有过多停留,低头朝着脚下洞口的位置纵身跃去。
落地时激起一地灰烬,纪森提前启动了保护罩,在四处弥漫的灰烬里alpha平静地抬眸朝洞口外的天空看去。
无数茂密的树木生长在悬崖两侧,狭窄的崖口被纠缠着连接在一起的枝叶密密地掩盖起来,连成了一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