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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自2019年尾开始,来自国内的消息,一种疫症的大流行,正在迅速地向外传播,当时人心惶惶,社会上普遍弥漫着一gu恐慌心理。

结果2020年的来到,开始了新冠肺炎的肆nve,每个人都大量储存备用物资在家,超市货架上的日用品一扫而空,像面临重大灾难前夕似的,水、乾粮、口罩、药物、酒jg、乾sh绵、消毒水通通售沽缺货,人人都躲於家里进行隔离,半步不出室外。人们不断用测试bang放进鼻孔喉咙检测看是否对肺炎呈yanx结果,怕自己就是下一个确诊患者。

「点攞药呀?咳两声又话要隔离,额头热少少又话要去急症室,我只系嚟医院攞血压药啫,咁捻麻鸠烦!」有位惯常到医院诊治慢x病的大叔唠叨道。

又有人埋怨:「等咗足足3个钟,都未攞到药!真过份!」

群众和应:「真系太过份喇!有冇ga0错呀?」

山顶医院副院长亲身跑到来医院的大堂向受影响病人解释说:

「唔好意思,各位。医院现时正进入紧急状态,一切灾难应变措施要贯彻实行,医疗资源及人手非常之紧张,希望照顾唔到嘅轻症或非急x病者畀啲时间忍耐一下,调配资源需要多啲时间,请求你哋耐心等候,多谢!」

成昌一向有定期前往山顶医院覆诊、打针,让主诊医生监察着他糖尿病的状况,而且每隔一个月有药物提供。

刚碰上新冠肺炎的疫情,向院方药局取药b较花时间。

昌:「唔去攞药得唔得呀?横掂上一期啲药都未食得晒。」

英:「咁你记唔记得上一期仲有几多粒药剩低吖?」

昌:「好似仲有两个星期嘅药啩。」

英:「傻瓜,我对上一次帮你数药嘅时候应该系仲有唔够一星期嘅药剩低啫喎。」

昌:「我食咗几多粒药都冇乜印象,仲以为有排食添。」

英:「?……真系冇畀错名你嘅,口水昌即系口水昌,唔肯定嘅嘢答得咁实牙实齿!」

昌:「我都唔想?!就算我知道食剩嘅药有限,我都唔想再上嚟医院攞!明知药力过咗之後我个病又会复发。」

英:「你知就好!咁你明点做?喇!」

昌:「个糖尿再严重啲我都可以忍受到,我明白病情一件事,药力有冇效力一件事。」

英:「咪系罗,你始终都要攞药?喇,如果唔系,食晒点算好?药力一失效盏你自己辛苦。」

昌:「咪唔食住罗!我唔怕辛苦!」

英:「嗱,你又嚟喇,陈医生话过,糖尿病严重起上嚟会导致脚肿胀,你唔怕咪即管唔食罗!」

昌:「老实讲,攞药要等咁捻耐,真系烦si人!就算我瓜老衬我都情愿唔攞!」

英:「你去si我唔阻住你,最惨si唔去受折磨咋!」

昌:「总之我唔想喺度等咁耐!脚肿就由得佢肿过够喇!」

英:「陈医生话有个阿婆冇人照顾,冇准时食药,结果佢脚肿到差一啲就要去折肢!睇你仲敢唔敢唔理佢?」

昌:「折肢……?」

英:「即系切咗只脚佢,我问你惊唔惊?」

昌:「……」

自那天起,成昌便每日乖乖地听话,准时食药。

每次到山顶医院看完医生後,到药局取药时,就算遇上多长的人龙在排队,亦不厌其烦地让太太锦英帮忙轮候,等着到自己的取药号码在屏幕上显示後,便来到药物柜台窗口处拿药。

不吃药导致折肢的恐惧虽然植入到成昌的内心深处,但是一问起他不吃药的後果会是何样光景,正想透过这问题提示他吃药的重要x时,成昌却又哑口无言答不出话来,锦英觉得很莫名其妙,怪自己是否令他过度恐慌,渐渐有点担心他时好时坏的记忆,是情绪不稳所致吗?

英:「昌,快啲话畀萧姑娘听,你最近好乖喎,次次都好准时食药。」

萧:「系咩?真系咁听话?」

英:「萧姑娘,自从佢听过话要折肢之後,不知几乖!」

萧:「成昌,唔可以因为惊折肢先至去食药喎,咁你咪好唔开心罗?你要积极啲谂,食药系用嚟保持身t健康嘅,咁谂至啱嘛!」

昌:「折肢?……咩折肢呀?」

英:「切走你只脚呀!你唔系好惊嘅咩?」

昌:「唔要啊!点解要切走我只脚呀?!」

英:「如果你唔食药咪要切咯。」

昌:「咁仲唔快啲畀药我食?!」

英:「?,你呀,半个钟头前先至畀你食完,宜家食咩药啊?食懵你呀!」

萧姑娘对锦英说:「佢好似有啲唔对路,驶唔驶请求医生写封转介信去jg神科睇一睇?」

英:「讲起嚟,近排我都注意到唔多妥,刚刚食完抑制糖尿嘅药冇几耐,过两、三个钟头後又话攞药食。」

前事完。

11月9号当日……

锦英带着转介信,在咏恩的陪同下,成昌他们三人戴着口罩,经过健康码审查,然後终於来到医院的jg神科门诊作初步检测。

见他们的是一位斯文有礼的丁姓医生,他看了看病人记录便问:

「你系同时睇紧内科而要求过嚟睇jg神科嘅病系唔系?你封转介信我已从数据库下载落嚟睇。」

英:「丁医生,唔知我先生原来嘅糖尿病有冇影响情绪上嘅健康?」

丁:「有好多好似你嘅个案,患有糖尿病亦同时jg神受影响有唔同程度嘅生理失调,我哋有经验handle,所以唔驶担心!」

头一次见面,丁医生已单刀直入地问患者:「廖成昌,你有冇夜晚黑瞓唔着觉,日头食唔落嘢,又或者有头痛头晕嘅情况?有冇jg神不振嘅感觉?」

昌:「冇……我好jg神,一啲问题都冇!我根本唔驶嚟呢个部门睇,嘥时间、嘥心机!……我警告你,千祈唔好当我系黐线?!」

丁:「好多就诊者对jg神科好抗拒,呢个系好自然嘅事,当初会好难接受。」

然後丁医生问锦英:「请问你先生平时有冇出现语无l次嘅情形?」

英:「试过自己作状有电话打入嚟,扮成听电话咁,而且情绪似乎好唔稳定,我唔识点讲,总之佢好多疑虑,有时仲话对自己好失望,一生未有一次成功,冇面目面对。」

丁:「佢仲有冇其他咩异样?」

英:「一系就唔愿意食药,一系当解释完唔食药会面临折肢之後,原本一日一次服食嘅药,宜家每隔两、三个钟就冤住要食,佢系心急想多食几次希望快脆啲好返吖?定还是冇记x自己食过呢?我真系ga0唔清楚!」

丁:「唔,我仲未够胆肯定,但系喺jg神科断诊过程中,有所谓忧郁障碍嘅确诊解释,而且就你提及过嘅观察来讲,初步唔排除有咁嘅判断成立,但系未必一定正确。」

咏恩:「忧郁障碍会记忆力方面出现问题?」

丁:「主要会有焦虑、注意力唔集中,而且仲会自卑感好重,记忆力下降。」

咏恩:「医生,我老爷忘记嘢嘅情况应该只限近期嘅事,但以前嘅嘢佢记x好好,尤其是年青时嘅t育生涯,有时会缅怀过去,从佢口中提及。」

在等巴士回家的路上,三个人都沉默着,思绪紊乱,想说话安慰nn的咏恩,亦没有一个可安定心灵的说法脱口说出。

回想刚刚丁医生的问题:

「佢以前有冇遇过意外?撞击头部影响咗记忆力?又或者曾有过一啲嘅经历导致受创伤过度?令某段期间嘅记忆丧失?」

英:「冇,冇咩类似意外发生过。」

咏恩:「以我所知老爷唯一嘅创伤就系赢唔到球赛。」

咏恩在疑惑和困扰之间,到底老爷身上发生过什麽事情呢?她联想起和仔中学时期在田径场上的失败感,令他陷入自悲深渊,可能老爷真的有抑郁症,内心患病也不自知。

这是否意味着他们两仔爷都同是踏着一个一样的命运,被失败感重重围困的失丧灵魂?

咏恩又想起,刚刚临离开医院前的画面……

他们在药局的显示屏幕上看见打出的取药号码,就趁着nn走开去柜台窗口处取药时的短短十分钟,咏恩看见老爷从外衣内袋取出了一包只剩下两、三支香烟的烟包。

他缓慢地一步一步走到医院室外的一角处,点燃着香烟ch0u起来。

老爷的背影看起来很令人感到孤独与哀愁。

这个画面深深地刻印在咏恩内心心底,一gu莫名悲凉灌满了整个脑袋,自己也叫不出声来,亦无法上前劝喻他戒掉这个x1烟习惯,仿佛这支烟配合了此刻老爷沉醉在思海里的画面,十分慰藉他那孤寂的状况。

咏恩看着他静静x1烟,说不出话去阻止,唯有默认了他。

丁医生提及过:「廖成昌亦有可能患有jg神科里面所讲嘅幻听,有jg神分裂倾向,佢会成日同脑里面嘅声音答嘴讲话,好似自言自语咁。」

自言自语这一方面,因为咏恩不是与两老同住在一起,所以并不大知情。到底是什麽在缠绕住老爷的身心健康呢?主因其实不过是jg神科医生判断的抑郁症所致?还是jg神分裂?

……

回家的路上变得十分漫长,在巴士站等了似乎一段时间,车却迟迟未到,等的人逐渐变得僵y而呆呆立着。脚开始有点麻,这样的磨蹭害人承受某种神智上的啃噬,可说是像极传说中耶稣走过的苦路一样,既叫人苦苦难耐,又似将你遗弃在时间找不住尽头的空间那里。

两个上了年纪的人,两面沧桑的脸孔,岁月的痕迹尽在他们相貌上表露无遗。

巴士就这时驶到站前,昌和锦英在咏恩的陪同下上了车,然後「咇」一声的电话数码付款,成昌便箭步冲入车厢之内,然後对号入座,找了最前排的「关ai座」安顿下来,脚的累显然有了着落了。

其他人看见咏恩撑着锦英的腰上车,亦纷纷让出座位,好使昌两夫妇能够并排而坐,澳门人的公民教养在此时显得份外窝心和t贴。

但昌一点都不觉得半分荣幸,反而有点理所当然的,一刻的感恩都不愿表露,还破口大骂:

「有冇ga0错呀!做乜鸠嘢要我哋等咁耐车?d你……都唔知咩巴士公司嚟??!啲服务屎捻到!」

巴士司机:「阿大叔呀,你忍耐下喇,唔关巴士服务事?!你问下啲交通警大佬ga0边科?宜家澳门街到处都系掘路工程,塞车系家常便饭,有咩咁出奇呀?!……你话喇……」

咏恩:「老爷,忍耐一下喇,好唔好?我哋都上咗车咯。」

听见咏恩的竭力安抚,成昌便静了下来,然後独个儿不说话,从外套的袋子里掏出一对白se耳机塞进耳孔内。

在巴士上,昌又装作有电话打进来的模样了。

这时,锦英已意识到昌再度出现的怪异行为,这是她从一开始已经盯着昌的原因,她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观察着。这个习惯自上次陪同他乘搭巴士已经开始注意到的异样。锦英自己也害怕丈夫的病情在恶化,她希望观察到的状况能提供给医生作为医疗诊断的参考,这个做法应该是最适合不过了,无奈地是别无选择。

英对咏恩喁喁细语:「……你睇下,阿昌佢又响度作状讲紧电话喇。」

昌对「来电」展现出璀璨的笑容,是大家很久未见过的一张笑脸!

昌对电话说:「……仲驶问嘅?……我个仔阿和正喺度上堂吖嘛。……喺学校集训,佢喺中学生校运会一定为我廖家增光!……」

昌就像听着电话另一边的人说话一样,隔了数十秒後,与之对答:

「个衰仔有时唔系好争气,今次希望唔好再丢我哋架。我哋唔好讲佢……系呢,最近有冇新nv上场呀?嘻嘻嘻……」

坐在锦英对面的老太:「我啋!光天化日,巴士上边度嚟咗个老而不?!不知廉耻!」

锦英对昌说:「丢我哋架嗰个系你呀,你唔好讲得咁大声得唔得?」

昌:「老婆,你咪阻住我倾电话喇!」

英:「你仲知有我呢个老婆咩?」

此话一出,成昌当即收起x膛,像泄了气一样,灰头土脸低声「讲」他的电话。这时他的兴致似被打消了,变得没jg打采,然後过了不久,自自然然地无话可说,失去了刚才的趣味便「收线」打圆场。

回到家,成昌又独自走进房间玩电话,留下老婆和媳妇在厨房里打点晚餐的食材准备,便发现冰柜里没有新鲜材料可煮食,於是两媳婆外出上市场去购买鲜r0u蔬菜,整个下午就这样过去。

很快又到了晚上的时候了,阿和才下班回来打算接咏恩返去他们两口子自己的家。但在走之前,父母留着他们两吃晚饭。

就趁咏恩和锦英在厨房做饭期间,阿和与老爸谈到写的事。

和:「爸,你本写成点呀?几时可以完成你嘅大作呢?」

昌:「你估讲咁易咩?写要搜集好多参考资料,然之後归纳埋畀自己重新经历一次恋ai嘅感觉,咁样先至会有灵感!」

和:「爸,你都在意感觉呢样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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