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这里住了一辈子,熟人和圈子都在这里,邻里之间又相处得很好。更何况这家属院就在老城区的中心地带,去哪都方便,步行三分钟就是菜场、十分钟就是医院。若当真搬去了高档小区,他们倒要不自在了。
夜黑风高,四下无人,身后唯有一个花了眼的门卫,也不必担忧。他俩光明正大地牵着手,走在这条熟悉的小道上。
这条路他们走过无数次,从中学时代走到人生的中年,从懵懂无知,走到了而立年华。
什么都变了。
城市变了,面容变了,生活变了,唯有身边的人从未变过。
对于这点,他们都心怀感激。
老小区自然没有电梯。爬楼他们自然是不怕的,可这楼道不知已有多久没人打扫过,还没走进去他们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尘土味儿。
周晏礼忍不住咳嗽了几下,两人连忙加快了脚步。
陆父陆母年纪大了,每天八九点就要休息,陆弛不愿惊扰父母的睡眠,他找到自己的钥匙,蹑手蹑脚地拧开房门,可老年人的睡眠一概很浅,所以他俩人还没进来,就将二老从睡梦中惊醒。
只听主卧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紧跟着是李兰的声音,“谁啊?是不是小弛回来了?”
陆弛摁开客厅的灯,连忙应道:“妈,是我和晏礼回来了。你们不用起来,休息吧。”
还没等陆弛的话讲完,卧室中就传出一深一浅两道脚步声。李兰和陆长丰从卧室走出来,一个忙着给他俩倒水,另一个则拽住陆弛与周晏礼,让他们快些坐下。
李兰见到半年未见的两个儿子激动极了,她面色红润,眼睛也亮亮的,一直拉着陆弛与周晏礼的手说个不停:“我今天中午还跟老陆讲,说不定今天小弛和晏礼就回来了。你们瞧我猜的怎么样?”
陆长丰放下水杯,问道:“坐了多久的飞机啊?饿不饿啊,要不我给你们弄点吃的?”
陆弛与周晏礼连忙说在飞机上已经吃过了,不用管他们,先回去休息。他俩左劝右劝,总算把二老劝回了房间。
陆弛家不大,二室一厅的格局。李兰与路长丰夫妻都是干净利索的人,把家里布置的温馨整洁。
还记得中学那会儿,周晏礼第一次来陆弛家。
周晏礼生性内向,原本从未有过去同学、朋友家做客的经历,更遑论过夜了。那天他之所以鬼迷心窍地跟着陆弛回家,一来是因为对陆弛生活的向往,二来是出于对父母与家中那一滩乱七八糟的脏事的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