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犹豫不决之时,周晏礼那边突然发来信息。
“到家了么?爸妈还好么?”
陆弛眉心一蹙,心脏也紧跟着收缩着。看着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陆弛的心五味杂陈。他还称这里为“家”,他还叫自己的父母为“爸妈”。
正如李兰与陆长丰夫妇真心实意地将周晏礼视为儿子,这些年里,周晏礼也将他们夫妻当做了唯一的家人。
在这世上,除了李兰与陆长丰,周晏礼也委实没有什么亲人了。
周晏礼与父母断绝来往已有十年之久。在这十年中,周晏礼靠奖学金读完了本科与直博,靠陆弛做审计攒下的存款以及银行的贷款撑过了创业最艰难的时刻。
任凭程红云与周建文再富有,他俩都没想过要回头。
如今,十年光景过去,饶是当初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可经过了十年的风化,也已成了沙。
现下,陆弛几乎已经记不清程红云与周建文夫妇的模样了,倘若他们真在琴岛的街头遇上,恐怕也认不出彼此了。
如此想着,陆弛心中更加酸痛。分手后的自己尚有去处,那么现在的周晏礼呢?除了一个人呆在上海冰冷的家中,他还能去哪?
陆弛在对话框中敲敲打打,删删改改,到最后,却只说了句,一切都好。
聊天界面中,“晏礼”两个字变作了“对方正在输入中”,时断时续的。
陆弛等了许久,却仍旧没等到周晏礼发来消息。
这天晚上,陆弛攥着手机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夜半才忽然从梦中惊醒,他揉了揉眼睛,点开聊天界面,却发现他们的对话仍旧停留在自己发的那句一切都好。
他捏捏眉心,将手机丢在床头柜上,又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陆弛起了个大早,他本想给父母做些早点,走到客厅才发现父母早就做好了早餐。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心想自己平时在外工作没办法照顾父母也就罢了,好不容易过年回趟家,竟还要父母照顾自己。
吃过早餐后,陆弛将锅碗瓢盆全部刷了一遍,又将家中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
李兰看着自己儿子如今收拾起家务来这么干净利落,不由得又偷偷抹起眼泪。
陆长丰也心疼地说:“小弛,别干了,歇会儿吧。”
陆弛一边站在椅子上擦门窗,一边朝陆长丰的方向看了一眼,笑着说:“你们回屋歇着吧。我收拾收拾。过年嘛,图个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