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很熟悉,听得周晏礼浑身每一颗汗毛都立了起来,刹那间就出了一身的汗。
他下意识地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却看到一个身着黑色大衣,穿着黑色漆皮高跟鞋的瘦消女人正朝自己走来。
那女人颈上带着一串黑色珍珠,在晦暗的光线下,散发出幽幽的寒光。她那双眼睛如鹰般尖锐,此时正执着地盯着周晏礼。
方圆一怔,他看看迎面走来的女人,又看看车边的周晏礼,小声问:“老板,这个人你认识么,她是谁啊?”
这个女人周晏礼太熟悉了。
自从大四那年与父母决裂,周晏礼已有十年没有见到程红云了。
这些年来,他曾无数次在噩梦中瞥见母亲的身影,。
在梦境中,程红云总是异常高大,而自己永远是那个矮小瘦弱的孩子。他仰望着自己的母亲,又恐惧着自己的母亲,他既爱着她,又发自肺腑的厌恶。
他曾天真地认为,只要自己长大成熟了,能够独当一面了,就足以摆脱父母的阴影,就能够走出年少时的噩梦。
可时常惊扰的噩梦就像高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它时刻存在又无法忽视。
噩梦中,程红云总会坐在他的床边。那尖锐的眼眸、冷漠的语调,如最严酷的法官在刺眼的白炽灯下朝着罪犯做出不容有疑的审判。
她说着千篇一律的教诲、念着一成不变的法条,而在这一声声的教诲中,周晏礼的头越来越痛。
到最后,他不得不抱住自己的脑袋,哀嚎呻吟,在床上翻滚——
直到他带着一身冷汗,从睡梦中醒来。
十年过去,眼前的程红云比印象中衰老了许多。她不再强大,透过精致的服饰和略施粉黛的面容,仍能看出她如今只不过是个虚弱而憔悴的老人。
而周晏礼却长高了,变强壮了,他不在是那个需要仰人鼻息的小孩。
周晏礼没有回答方圆的话,他微微侧着身体,将手覆在门把手上,忍耐着太阳穴传来的一下接着一下的尖锐刺痛。
他的手死死扣在把手上,每一处骨节都泛着青白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顺着脸颊,汇聚到棱角分明的下颌。
仅是几息之间,周晏礼就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就连说话的能量都没有了。
程红云越走越近,她神色淡然,表情庄重,最后,她立在周晏礼身前,淡淡开口问道:“晏礼,这么多年不见,不打算跟妈妈聊聊么。”
作者有话说:
(﹏)是没有人看了么呜呜呜为什么没有评论
陪我的爱人
周晏礼深吸一口气,他转过身来,面向自己的母亲,却没有叫她一声妈妈。
方圆在周晏礼身边跟了那么久,对他的秉性和习惯也算稍有了解。他很快嗅出了空气中浮动的火药味儿,连忙把头深深低了下去,在心中默念着:“我听不到,我什么都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