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与关宅的肃穆庄严相比,这简直是一座洋溢青春活泼的住宅,崭新的红木家具,头顶的烛台式吊灯,连桌子上的碗筷也是那般的俏皮。
关少钦提议让他住在这,离学校近,老陈来回也接送也方便。
方便了谁,方便了什么。
餐桌上,关怀钰低头不语,白皙的脖子后印着新鲜的吻痕,青青紫紫,顺着衣服下面是违背常理的疯狂夜晚。
关怀钰回去取衣服的时候,顺嫂正躺在摇椅上睡觉,难得的明亮天,一个绣花被盖在她身上,睡得安详。
一件新做的黑色马褂整齐地放在床上,关怀钰用手指摩挲了马褂。前襟的暗花一看便知出自顺嫂的手,她老人家也不知道点灯熬油了几个晚上,才紧赶慢赶的做完了。关怀钰顺手将它放进了包裹里,穿堂过的时候不见顺嫂的身影,刚上了老陈的车,方看见顺嫂端了一个乳白的砂锅。
“这是枇杷雪梨汤,你拿回去,近来见你和大先生都有些咳嗽,给你俩去去火。”说着就把砂锅递给了老陈,又说:“去了那边,切记好好读书,少与那些狐朋狗友学一些招猫逗狗的本事,仔细你哥疼你。”
从顺嫂嘴里听见大哥还是叫他心惊,又听见说“疼你”更是叫他脸色发白,他躲闪老人家关切的目光。
车子缓缓驶动,路边落下的黄叶随着卷起的风吹起又落,他扭头见顺嫂还站在门口,披着个暗绿的斗篷,慢慢地就变成了芝麻大小。
诺大的宅子里,他最不想顺嫂知道这些事,她于他不像是温婉的母亲,年纪脾气性情更像隔辈亲的祖母,外婆。
他阂上眼,靠在椅背上,暗暗思索,左右关少钦也不会让这档子事叫下人闲言长语去了,又长出一口气,暂且将此事放下。
寂静的光辉映在青色石板路,坑坑洼洼的坎坷也被照得灿烂,远处山背后大红大紫,金丝交错,冷不丁地叫他想起清晨抵死缠绵耳鬓厮磨,好像从兄友弟恭到浓情蜜意不过一眨眼。他扭头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的日落,眼眶干涩,用力地眨一眨,开解自己,关少钦是他的恩人,能为他做的都是在报恩。
车子驶入公馆的院门时,那里早已灯火通明,也预示着这里的主人已经恭候多时了。头天晚上遇见的黑丫头名为莯儿,是荣叔的远方亲戚,面黑心热,机灵讨巧,与关怀钰年纪相仿,虽不曾读过书,却是明事理懂世故,想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这会子见关怀钰回来了,她连忙接过他手中的锅,又朝他努努嘴,小声嘀咕:“大爷回来后就在厨房里摆弄,谁打下手也不用,你闻闻。”
关怀钰脱了外套,摘了领带递给莯儿,一面挽着袖子大步朝厨房走去。伙夫模样的关少钦到底是没见过,洗手作羹汤与冷漠严肃的关大先生毫无关联的词语,此时看见腰间的湛蓝土布围裙,让关怀钰晃神。
别说关怀钰惊愕,要是关少章见了也定是这样的错愕:抽的巴掌,打断的藤鞭,跪到天亮的祖宗祠堂,想起这些就叫他胆颤的,要是见了此等光景,新思想进步青年关少章也会找个道士驱邪避岁。
“饿了吧,最后一道菜收汁就好了。”关少钦背对着他,慢条斯理的摘下围裙,手指关节分明,指盖上的月牙的弧度也是那么完美,水流顺着手腕流到指尖,缱绻不肯流走,倏地,他的手掌抓起一旁的毛巾,反复擦拭使手背青筋暴起,那双大手牢牢把握过很多东西,譬如陶瓷花卉杯,浅棕淡绿相间的条纹领带,又或者是伤痕错综的细腰。
他抵着这双手做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
“怀钰。”关少钦转过身,见他愣神,轻唤了他一声,却见刹那间粉红色爬过他的脖子漫过耳廓,透过苍白的皮肤露出纯真的欲望。
“有、有点饿了。”关怀钰心虚地吞咽唾沫。
关少钦抬了抬手指不着痕迹地擦过他的脸,最后落在他的耳垂,捏了捏:“洗过手,出来吃饭。”
从前不知道关少钦在吃的上面有得道之境,最后收汁的菜是葱烧海参,源于鲁菜,用鸡汤和葱油辅料一起烧才入味,讲究的便是火候,一口下去香滑软嫩,葱香四溢。
饭后,又上了关怀钰爱吃的糕点,蜜糖浆黏的满足担心萨其马,甜而不腻,又来碗带回来的雪梨汤清口。
关怀钰捧着本杂志在书房里偷偷点灯看,书是边月龙借给他的,杂志多谈敏感的政治问题,等他对着光从书包里掏出书,才知道拿错了,书的封面是一个烫发的女人微敛下巴,抿着嘴笑,硕大的红色字写到“玲珑”。
他扶额哀叹,那天手忙脚乱的,竟拿错了,顿时没了心情,他拄着腮,百无聊赖地翻了几下,里面有一篇不嫁主义倒是有趣。离婚这个新鲜词也不过刚有十几年,以知识分子为代表的青年人主张打破旧道德,抵制包办婚姻,要求自由恋爱,现在更有独身主义的说法,让人耳目一新。
进卧室前,他的脑子里还停留在书房,被关少钦从背后环住才发觉失态。他转过身,自然地缆住他的脖颈,抬头微微张嘴。
吻就这样轻轻地落下来,接着大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勺,舌头挤进他的口腔,不是陈年烈酒,是清爽沁人的茶香。
桌子上的那盆杜鹃花开的正艳,花朵儿粉红略带黄,外面多少的花凋零了,便是也与它无关,自顾自地盛开着,红艳着。
此时床上人影交叠,旧吻痕还没下去,新吻痕又覆盖在上面,关怀钰挺着腰趴在那儿,他早就跪不住,又喘又哭,哽着喉咙哀求:“不成了……屁股受不了……”
关少钦那根性器又粗又长,撑坏了小洞,捅得人咿咿呀呀,他撩起他额前的碎发,附在耳边央个他:“叫声大哥放了你。”
关怀钰的廉耻早就不知道丢到哪个角落里,狭长的眼睛斜看着关少钦,像是撸顺的猫,没了野性:“大哥……”
关少钦乐了,爱惜地亲吻他的面颊,转而起身,捞起他的腰身,用力的冲刺。
没一会他紧绷着双足,死死抓住床单,半张嘴,紧紧闭着眼睛,后面的穴越夹越紧,越是这个时候关怀钰反而没了声音,就这样拧巴着。
关少钦知道他快受不住了,这样随他去了又不甘心,忍着射精的欲望,慢条斯理地进出,眼见他的后背泛起肉欲的红,紧接着就是不寻常的炙热紧缩。
再将他翻过身,下体早就泄得一塌糊涂,大张着腿,眼神迷离,手却紧紧地抓着关少钦的手臂。
关少钦跪在一旁,撸了两下,见他可怜见的样子,被折腾了几个夜晚不得好眠,正想着今晚放过他。
正是天人交战,他的好弟弟跪趴过来,一手握住根部,张嘴慢慢舔舐。
“从哪学的!”关少钦一把抓住关怀钰的头发,迫使他抬头,惊骇又气恼,哪个混账寻摸这些下流东西教了他!?
关怀钰迷惑不解:“不舒服吗?”有些事情一旦想开,探索起来就得心应手。他颇有点不耐烦地挥开关少钦的手,低头将头部含住,含不下的就用手上下撸动。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咕噜的口水声,关少钦自小就是风月场的老手,折磨情人的手段只多不少,但他一个也舍不得用在关怀钰身上,如今捧在手心的弟弟作践般给他含着,使他下流胚的心蠢蠢欲动。
他找过几个与关怀钰样貌相似的男孩泄邪火,冷漠的、妩媚的、讨好的,在床上听他们的叫声,厌烦了,用手捂住他们的嘴,下身毫不怜惜的贯穿,不接吻,不讲情话,直到自己舒坦了,又匆匆忙忙赶回关宅。
关怀钰推倒他,埋头又吮又舔,认真严肃的模样活像是做什么文学研究。他抚摸上下卖力活动的头,让他想起了老友的调侃。
四个人打了两锅麻将,他见时间差不多了,推脱家里有事先走一步,坐他对面的张耀庭叼着烟,眯着眼骂,你他妈一没家室的男人,回去伺候老婆孩子吗?关少钦听了这话牙疼,还真他妈叫他说对了。
小家伙嘴巴撑的很大,抬眼瞥他一眼。只一眼,他浑身的血不是冲上面流就是朝下面走。
“怎么还不射?”他抱怨着。
“抱歉。”相当没有诚意的道歉,关少钦含着笑意,拉过他的胳膊按着他的头细细接吻,再次进入那处松软。
“大哥……大哥……”关怀钰趴在他的身上,小声地叫唤,像秋季发情蹭着墙的狸花猫。十四岁就在他怀里撒泼,现在十七了,越养越娇,比小时候还难哄。
“搂紧。”
“嗯?”
关少钦托着他的小屁股起身,感叹还是太瘦了,像是捧着易碎的陶瓷娃娃,白净又细滑。
关怀钰吓得夹紧他的腰,他透过他深邃的眼睛看见了惊慌的自己,不受禁锢的灵魂,道义礼法的丧失比阴沟里的老鼠更见不得光,他避开了头。
关少钦发了狠抱着弄他,刚按到墙上,就听见关怀钰哼哼:“疼。”他抵着他的头,手臂驾着他的腿停歇,粗喘着气,继而将他抱到梳妆台前放下。
暗黄大的暖光灯照在赤裸的酮体上度了一层金光,关少钦站在他的身后,宽阔雄健的身躯不止大了他一倍,勃起的性器抵在他的股间,关少钦高了梳妆镜一头,他看不见自己眼睛,却能透过镜子端详关怀钰,殊不知关怀钰也透过镜子看见了他如嗜血般迷恋炙热的眼神,如同猛兽遇见了待宰的猎物,是势在必得,是不容逃避。
他吞咽了一口颤巍巍地说了一声:“哥……我们……”
关少钦抚摸过他的扁平的胸膛,用拇指轻轻擦着乳头,头埋在颈间,闷声说:“怀钰,你爱我。”
爱这个字让关怀钰感到恐惧,不!他没有!他尊他,敬他,他是他的兄长,他是他的契弟!怎么会有爱!
慌乱中他抓住关少钦的手,他没了头绪,镜子里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只有迷茫。
关少钦再次捅进软肉里,咬着他的耳朵诱惑到:“你摸摸,咬的这么紧,还说不爱我,你早就想被我这样干了,对吧!”
他被牵引着摸到连接处,热滚滚娇滴滴,他被吓得缩了手,他惊恐的看着自己,不是这样的!怎么会!
他使劲的摇头,浑身颤抖,深处的软肉因为淫词秽语疯狂痉挛,关少钦发出了一声怒吼,随即红了眼,一把将他的头按在台面上,另一手钳住他的胯,疯狂不知疲倦地撞击。
决堤地快感将关怀钰淹没,他绷着脚尖,大口地呼吸,反手抠着关少钦的手臂,他被他浪荡样弄得没了理智,低吼着心肝儿,抵着胯研磨,精关一松,痛快地射了几波才算完事。
身下的关怀钰早就白眼翻了几番,也随着丢了身。
选学校是关少钦直接拍定的,“华耀”在英租界,但对于其他租界要安全的多。刚上华耀时,关怀钰还住在关宅,做黄包车或者小汽车去,穿过整个日租界,至少二十分钟。那时候中国地还说不上乱,至少比日租界强。每次上学前,顺嫂总会嘱咐他,过日租界别东张西望,别大声说话,别指指点点。
华耀中学是英国的一个基督教教会办的,有很多名人都是从这个中学走出来的,这是为数不多的男女混校。虽说是男女混校,但是师生恋是被绝对禁止的,这方面对学生和老师要求都很高,在关怀钰刚入学的那一年就发生学校劝退的情况。吴老师长得帅,讲课也特别好,不少同学喜欢他无关男女,但是巧了得是不知道是谁捡到了一封情书,上面指名道姓,写到喜欢吴老师,有落款有日期,这事发生没多久吴老师主动离职,写信的女生退学了,一时间风声鹤唳。
搬的新家离华耀近得多,周围都是洋派的建筑,环境好,与中国地的关宅环境反差非常大,公馆在山腰,山脚就有一个医院,外国人看病都在那。
对于关怀钰来说课业可以说得上繁重,莫说英语课,他连国文课也是从零开始的。不过等到高二这种情况就好得多,不过英语相比其他同学的要差很多,关少钦请了个洋先生,美国人,他叫格莱姆斯,风趣幽默,直到高三毕业前,他都风雨无阻的每周末来教课,直到后来,国内形势不大好,临行前他留给关怀钰一个地址,欢迎他去他的家乡做客。
高二那年是关怀钰最快乐的中学时光,就是时常会觉得精力不够用。关少钦对他的需求日益增加,经常是夜间九十点,在二楼的某个角落会传来隐秘的喘息,可能是在彩窗前,也会是书房的雕花的榉木书桌上,关少钦总是很大力地弄他,桌子椅子与地板暧昧的摩擦声叫人面红耳赤。家里的两个男主人回来后,非必要,是无人打扰上楼的。
到了雨季淅淅沥沥下得没完,放学前还晴天回去路上就开始下了毛毛雨,行人匆匆避雨,挑着扁担买花的小商贩,被一个店门口,驱逐到另一个店门口,没有人愿意让他停留在门口。卖花的商贩是白俄人,看起来比他小,头发湿哒哒贴着头皮。
他想起来他是谁了。有一家俄国人,一家四口,在租界租的很小的房子,他父母做面包,在街上或用中文英文吆喝“面包”。
“陈叔,停车。”关怀钰拉开车门就朝外走,老陈在车里急忙叫他:“少爷,伞。”
雨忽下大了,他什么也没听见,朝雨中跑去,关少钦给的情义足够多,多到从他的身体中溢出,多到他有闲情逸致去管别人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