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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鬣狗与棕鬣狗

 

长街开的殡葬用品店仅马家一家,每日早九晚四中间这段时间买香火祭品的人特别多,过了四点准时关门。

一到傍晚七点到八点,街的前后两边一户又一户的大排档准时开门,一直营业到凌晨。早些年的规矩一直延续,凌晨两点,每家每户都抓紧收好摊子紧闭门窗睡觉。

全熄灯后的长街和死城没什么区别,阴森森的雾气腾腾的,看见有一两个熟人在雾中徐徐漫步你千万别上去打招呼,直接走就行,因为你不知道这熟人是真的还是假的。

马杰摸着黑,不敢走前门悄悄走的后门,后门是个做纸扎人的负一楼仓库房,右边架着用不锈钢焊的楼梯,往上一层是他家收的学徒住的地方,很小的一处用铁皮隔出来的房间。

门缝亮着光,他轻轻敲了两下门,“睡了吗?世宇。”

一点隔音效果都没有的铁皮房里传出“嗯嗯啊啊”不正常的女声。淫荡的叫声此起彼伏一阵一阵的。

随后,又是一声长长吁出的男声,夹杂着事后舒爽的尾音。屋里的人悠悠晃晃的下床去开门。

“什么事?”陆世宇踩着人字拖光着个大腚把门大敞开着。宽阔伟岸的身后就是一张窄床,窄床上靠着一个稀有华丽的漂亮女人,她正在用卫生纸擦拭着粘满精液的发丝。脸色绯红,嘴里伴着对本场性事不满的抱怨。

马杰捏捏冷透的鼻尖,压着声音:“见陈慧欣回来了吗?”

“陈老师不是应该和你一起回来吗?我扎了一晚上的纸没见谁从后门进来过。”他扯下衣架上一条裤子套上坐回床边,逼仄的房间一览无余。

“你们吵架了?还是你惹她生气了?”床上的女人拿过床头的手机拨打妹妹的电话,已关机。

再次拨通,依旧是关机。

马杰这才心慌起来,图一时嘴爽竟然把人弄丢了。

床上的陈慧茹内衣内裤都没穿,火急火燎的下床,迅速套了一条稍微厚点的裙子披着羽绒服。

“我妹要是出什么事我一定会让你马家到你这断根。”魅魔一样的摄魂眼扫视着马杰。她拽着马杰的衣服风风火火的就要去找人,泼辣的性格弄得马杰一声都不敢吭。

陆世宇怕动静太大吵醒叔叔婶婶,上前把自家老婆拉开锢在怀里,开口劝着两人,“你们先别吵,一会叔叔婶婶醒了就真的走不了了。”

马父马母当家向来拿捏事儿,制定的家规严谨古板,不允许家里的任何人大半夜外出,这是家里定的规矩。整个长街的居民也没有一户人家会在凌晨三四点外出,他们都守着一个不成文规定好几十年至今为止没人敢打破。

陈慧茹最看不惯他永远都是一副遇事不要慌的样子,扬起两只爪子发了疯似的挠他,抓的他脖子和脸上全是一条条血痕。

陆世宇身上的旧伤未愈又添了几道新伤,如果说陈慧茹是摄魂怪,那她小妹陈慧欣就是勾魂精,脾气古灵精怪的她比姐姐这副不饶人的性格好控制。

豪门陈家属于商业世家,养出来的大小姐各个都是傲气值满分的烈女,陈慧茹比妹妹先嫁过来一年,家里破产后,两姐妹被没良心的父母通通拿来还了马家一部分债。

马家就一个独子,马杰自然先挑了个称自己心的陈慧欣。陆世宇沾了马家的光,从小无父无母无背景的他捡了个大便宜,顺风顺水的娶了陈慧茹。

长街的斑鬣狗与棕鬣狗英年早婚,成了家家户户茶余饭后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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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走出长街马母就打了电话查岗,马杰实话全告诉了母亲。接着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大骂,“娶了不知道好好用,没脑子的东西,顺着火葬场的小路去找。”马母叫醒一旁酣睡的老伴,全家出动一起去找人。

两个大小姐再怎么娇生惯养惹人讨厌也是一笔财富,人若真丢了,以后也不好再向陈家人要钱。

冷风一吹,陆世宇脸上的抓痕就刺喇喇的疼,他抬头望天又低头看脚下转而又四处张望一番,“陈老师应该在公交站。”

“不可能。”马杰不信,打着手机电筒孤身一人从小路走去。

担忧妹妹安危的陈慧茹也想跟着他走,陆世宇把她给抓了回来,沉声道:“这傻小子怎么把叔叔婶婶交给他的本事全忘了。”

“你怎么就确定我妹妹在公交站?”她拿开男人的手。

“上次送你回家的人今天没在街上晃悠。陈老师估计跟他在一起呢。”

陈慧茹顿感后背一片凉飕飕,恰逢此时一阵风呼呼乱吹,吓得她拉住陆世宇的胳膊不敢再四处乱看。

一年前她被迫嫁过来,当晚闹着说什么都要离开马家,马家闹不过她直接放了人。人生地不熟的她出了长街就后悔了,夜里的长街阴气重得就不像人住的地方,街道两边没有路灯照明雾蒙蒙一片,一点虫叫声都没有。别说找路,就算七十五瓦的hid手电筒照着她,她都不敢往前迈一步。

她想通了,转身想折返回的时候,通着长街的那条石板路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周围的一切空旷的仿佛只剩下她。

穿着红色喜服的她无措又生气,情绪失控的蹲在地上捂住脸大哭起来,哭累了再抬头时看见的是一处亮着灯公交站台。站台长椅上坐着一个身穿黑白拼接校服的年轻人,手上拿着她跑路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的红盖头。冷色调的路灯打在他那张灰色的脸上是如此的吓人。

陈慧茹跑过去求救,那人一句话都没说就点头答应,他招招手,红盖头就盖到了她的头上。至于回去的过程,陈慧茹的记忆是缺失的,就在几秒内,她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带着瞬间移动,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只能绷直。

隔着盖头,她看见那人突然停下腾空而起的双脚,转身慢慢靠近,丝绸盖头贴近她的面容,一张冷冰冰的嘴巴亲在了她的唇上。

等盖头被掀开时,她看见的不是站台带他回家的人而是陆世宇。

不费一点力气,她竟然又回到了马家。

陆世宇寻着儿时寥寥无几的记忆去找公交站。山上的湖水结了厚厚一层冰,跌状流水在天寒地坼的冬天定格成一片壮观的冰瀑布。

走过半山的路,远处的太阳能路灯为他们指引了方向,马老爷子也是在这片地方捡到的他。也真如他说的那样,陈慧欣的确在公交站,提着一只鼓涨的路易威登的托特包,身边站着一个身穿黑白拼接款式校服的学生。

她比手画脚的侧着脑袋跟身边人放言谈笑,那个学生站的笔直笔直的听着,漆黑的眸子不眨一下的目视着前方。画面说不出的诡异惊悚。

“装看不见他就行。”他一手横在老婆肩膀上,一遍又一遍的揉着她的肩膀想让她不那么害怕。

陈慧茹颤悠悠的点点头,心里害怕的头发都快立起来了,那个穿校服的小孩一直都在朝这边看呢,她怎么可能装看不见。

“姐,姐夫。”站台上的陈慧欣挎着包走向两人,在她几步路的时间里,身后的公交站台慢慢变得透明,一点点消失在几人眼前,连同那个穿着校服的孩子也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慧欣不可思议的看着站台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能平静。或许,钱正说的是对的,长街是块被老天分割出来存放其他东西的地方。

一团青色的火焰由远至近朝他们移动过来。“慧欣。”

听到人声呼唤,三人同时回过神,齐刷刷的看向马杰的方向。

面对面僵持好一会,马杰磨牙嚼舌大半天都没能找到一句合适的话向她道歉。

陈慧欣面对比自己小好多岁的老公压根就发不起脾气,只当他是小弟弟而已。

她浅浅一笑,走到最前面。“外面好冷啊,咱们快回家吧。”

她不知道回长街的路在哪边,但心里一直有人在脑子里重复着提醒她,“往右边走……往右边走……”

以为是马杰用从父母那里学来的小把戏来故意逗她的。陈慧欣没有去细想,听从脑子里的指挥沿着右边的土路走,几分钟后几人就与街头的马父马母碰了面。

天翻白肚,世界在慢慢恢复着光明。陆世宇回头,刚刚走过的土路又凭空不见了。离长街如此近的一小段路,为什么他们绕了一大圈却没发现,傻痴痴的兜来转去走了半山的路。

他假装咳嗽两声,几人默契的把刚才遇到的事儿憋回心里。

“你们马家人就这么有种,活生生一个人说不要就不要。”陈慧茹双手环抱于胸,开门见山指责起马杰。

比马母还泼辣的陈慧茹就是天生来克马家人的,只要她一闹,马家人没一个不怕她的,她稍稍瞪眼马父马母翘高的刺就不得不缩回去。

“这不都找回来了吗,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马母惺惺作态,握着陈慧欣的手假装关心她。

还得从人家身上捞钱,不忍也不行,马父点头哈腰的陪笑,“是啊,找回来就好,还是赶紧回家吧,外面这天怪冷,再把你们冻坏就不好了。”

没一点责任感的马杰攥紧两拳,他瞪向陆世宇,“管好你老婆。”

陆世宇比了一个双手交叉的动作,“no。”他不敢管,他一点都不敢管,惹陈慧茹生气是件极其恐怖的事,她情绪失控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把他给榨干。天天被摄魂女妖吸精他也是虚得慌,不服从还得挨顿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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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马家人不找她,陈慧欣都不打算回来,等学校开门她直接到学校赶课就行。没想到马杰还算有点良心,还知道人没了要去找。

陈慧欣还是有点欣慰马杰会来找她,同时又对他很失望,她失望马杰拉不下脸跟她道歉认错,他总以为自己的好被人故意奚落,每次都用自己马家独子的思维来施展自己拙劣的爱意,总想着让全世界围着他转。

她陪不了这个男孩长大,马杰的存在与否对她来说是无关紧要的,无论用何种方法她都想赶紧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回到家的陈慧不敢休息,匆匆补完教案换了个帆布袋急忙赶着回学校。

马杰推开窗眺望老婆远走的背影,房间的床头柜上放着装有骨灰的皮包,他嫌晦气,批量写了一堆黄符贴满皮包。

“上学走起,别睡傻了。”背着书包整装待发的陆世宇来敲门催人。

“你先走,一会儿来追你。”马杰在房间四处找藏骨灰的位置。房间里的装修还是半年前陈慧欣嫁给他时布置的样子,被子铺盖都是原来的大红婚被、窗花、吊灯、衣柜都一成不变。该被东西填满的地方自家老妈一点都没有放过,把骨灰藏哪好像都很显眼。

家里突然多出来不该有的东西,过不了多长时间老妈肯定把欠条扔过去,冲他不满的说:“小气死了。”

“我小气?”马杰把卷好的欠条放进一个中号漂流瓶中,瓶里的欠条有一半多全是陈慧欣的,几块,几十块,几百块不等。“你觉得我马杰小气,那你家欠我的¥¥¥你什么时候能还上。”

****,照陈慧欣如今的状况,哪怕有一百个她没日没夜的工作都不够还清这笔债务的。马杰做这些不带任何恶意针对,无非就是小时候养成的抠搜形成的一种习性,不会真的要媳妇儿还。

陈慧欣藏好骨灰盒,来到窗边斜着身子朝后门的方向望。陆世宇在那边宵木头门栓,大扁木头年限久远整块被虫子吃透了,糟了心。第一回没宵好他拉回来宵了第二次,力气过猛推的快了点,只听见咔嗒一声,木头从中间断成两块。

原地踌躇了一会儿,他将断掉的木头抽出来靠在墙边。陈慧茹蹦蹦跶跶的拿来打他的那块木板,对着门栓扣插进去看够不够长度,在一两次尝试过后,两人一合力凑合着给宵上了。瞧着陈慧茹的表情还挺开心,傲娇的拍手姿势晓得她多能耐多厉害似的。陆世宇极好的耐心,非常捧场的为她送上掌声。

等黏糊劲一过去,两人疯狂的忘我不顾其他紧紧搂一块啃起了嘴巴。

后门的小短剧以吻落幕,陈慧欣微笑着关好窗,转过头看马杰。他要比后门那两位要忙得多,边做作业边追剧,试卷一个字没动,玩了不下百遍的屎色橡皮泥时刻不离手,憨包包的一个。反过来倒过去,他们俩才像是最荒诞的搭配,野狗配花,不听完两家的故事一般人根本不会懂他们为什么会结婚。

陈慧欣双手环抱,仔细打量着,从男人油滑刻薄的面相到一些鄙吝的小动作,真没有一处是她择偶标准里会有的选项。学校组织学生体检,她偷偷记了几眼他的体检报告,以为这倒霉孩子会以身高优势把陆世宇比下去,不成想人家还比他高上三厘米。碗里的不香,锅里的香,但凡有点陆世宇的力壮体魄陈慧欣都不至于会在心里看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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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陆世宇照常来喊马杰上学。敲好几次门半天听不到房间有动静。

定好的手机闹铃此刻也准时响起,陈慧欣起床披好睡袍,隐隐不安的望一眼床上的小老公。她想,如果一直呆在家里的话马杰应该就不会是下一个了吧。

马杰浑浑噩噩的翻个身继续眯了一会儿,拖拉着声线说,“你自己去吧——陈老师说了,今天不让我去上学。”

“世宇,你等一下,我有话和你说。”陈慧欣叫住陆世宇,把昨天遇到的诡怪事件一一叙述给他。

陆世宇梳理一下前几次跳楼的人,琢磨来琢磨去终是没什么头绪可言。可以预言他人死亡的幕后者、下一个会跳楼的人是马杰!马少爷可是长街上人看了怕鬼看了更怕的狠角色,要他死应该没那么简单吧。单纯猜想一下,马杰顽劣好赌,说不定,学校那几起跳楼事件他也参与进其中过。

在马家,有些事有些话陆世宇作为一个外人还真不敢乱说。只要陈慧茹好,他就好,其余的他犯不着去多管闲事。

他摇了摇头没给出陈慧欣想要的解决对策。陈慧欣觉得他比马杰厉害,可能是她看到了陆世宇努力学技的样子所以才会对他这么肯定。

学校好多起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轮到枕边人的时候,陈慧欣始终不敢独自面对。她认为陆世宇的本事比马杰大,即使不怎么迷信现在也不得不求着他想想办法让马杰好逃过这一劫。

“陈老师你先别急……”陆世宇一个扬手,楼梯间升起一层凉意。阵阵窜起的阴风把一团灰色的东西卷了进去。随后他用下达命令的口吻对那团东西说道:“看好杰哥。”

那团东西上下跳动,先是围绕他转了一圈,撞着穿过他的身体一下跳到房梁上,在房梁的各个角落继续转了好久也不见要停下来,像是在观察又像是在找什么它很想看到的东西。

只定定停了几秒钟的时间,那团东西终于锁定目标,嗖一下突然间改变了方向直冲冲飘向楼下。一楼现在只有陈慧茹在算账,陆世宇眉毛一提,猜到灰色东西的最终目的是冲老婆去,意想不到的大喊了一声:“喂!那是我老婆。”

马杰躲被子里竖着耳朵听半天,这女人不给他去上学原来是怕死的下一个是自己。来自媳妇儿的关心他说不出来的感动。一个翻身爬起,打着光膊从房间走了出来,轻松的笑着。“陈老师你放心吧,我敢保证那个说我会死的人现在肯定死透了。”

“人命关天,你还敢在这里开玩笑。”陈慧欣几乎快要哭出来,举止言语无不透露着对小老公生命安全的担心。

马杰没想过媳妇儿会有这么爱自己的表现,包括以前也没见她对自己上过心,今天不知她是为何如此,难不成只是一时善良吗?可她的神情动作一点都不像不爱他的样子。

“马杰,我不希望你死掉,我好害怕你死掉。”

女人稀里哗啦的大哭,直勾勾看人的大眼睛丢给他很多忍耐后的爆发。

马杰的脑袋彻底懵了,爱情的火花在心中滋滋乱冒。也不知道他哪来的狗胆,抱着陈慧欣深深吻了上去。早知道自己和她还有今天,他不应该让钱正死这么早的,现在要怪只能怪他命不好。

收银台上,招财猫的旁边放着一个三明治,面包里夹着的食材是陈慧茹乱搭配的。昨晚妹妹反映,这个可怜孩子为了省下几块钱从来不在学校食堂吃饭,陈慧茹一听可把她心疼坏了。这具血气方刚的身体要是垮了,她以后还怎么在床上威武。

她笑着对陆世宇勾勾手指头,“你过来。”

陆世宇没进到柜台里边,只面对着她把脑袋伸过去一点点,问:“想说什么?”语气平和,木楞楞的,目光里尽是清澈愚蠢。

陈慧茹嫌他跟棵没熟芯的白菜一样,每次在她要作一下的时候男人总是不懂情趣的打断,她的暗示在男人那里是读不懂、是不明白。她装都懒得装下去,翘着个嘴,有点生气的说:“没什么,桌上有吃的你拿走吧,在学校少吃一顿能省多少钱嘛,身体搞坏了我可不服侍你。”

陆世宇瞥一眼台上个儿大肉量多的三明治,瞬间领悟到了,微微朝前俯身在女人眉心处吻了一下,拿着三明治一路跑着上学去了。

没见过大钱,用符号代替、屎色橡皮:这里指多种颜色的橡皮泥混在一起,捏久了颜色就会变成纯??的毒泥巴。

人在家中坐,祸事有人接。

学校网页传疯了,不同围观角度的高清图一张接着一张。那个跳楼的学生同钱正一样面部着地,一颗眼珠瞪的老大,另一颗不知去向,血流了一地的画面,死状实在恐怖。

陌生号码没有给陈慧欣任何的提示又拿走一条人命,她怔愣的盯着手机屏幕无声流泪。必须要死的人如果没死成是不是就要有下一个人来顶替前一个人去死?

无数的疑惑陈慧欣已经弄不清楚,凭只有一颗匡扶正义的心没真正付出实际行动的能力,再怎么操心全都是白费。她知道幕后者一定不只是想报复她,在她以外可能还有其他人在遭受这种眼睁睁看人死去的痛苦,而她们却都无能为力去挽救任何一条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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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的人工湖结了一层冰,踩第一脚上去承重力还可以,感觉挺安全的。陈慧欣前几天神在在的大胆试了一下走了一个来回。她不是想玩,她只是想用这种下一秒就会落水淹死的恐惧暂时替换掉陌生号码带给她的不安。

“慧欣,你在做什么?快上来。”陈慧茹从红楼走下来,背后飘着一个灰色的人形物体。

陈慧欣这时已经走到了湖的中心点,她急刹车,慢慢转过身体两手抬起交叉着挥了挥,“小姐夫放学啦!”

“陆世宇?”陈慧茹脖子一凉,惊异的看向自己背后,啥也没有。妹妹是老师,有没有到放学时间她不清楚吗?

“你又在吓唬我。”

在陈慧欣的那段距离看,姐姐背后真的像有一个人跟在她身后,好像是个男性,穿的衣服和马杰他们的校服差不多。姐姐动那个人就动,停下那个人就跟着不动,面部表情不详,太模糊了她看不清。

她原路滑了回去,距离缩短看得更清楚了些。那个男的长相有几分陆世宇的轮廓,身高体型偏壮实,脸色不是很正常的泛着灰,一直笑嘻嘻的看着陈慧茹。

马家的老楼都是门对门相通的,陈慧茹走的红楼正好连着纸扎库,再者连上的就是她和陆世宇住的铁皮屋子。熟悉这栋建筑后,她们发现这就是个圆圈设计,同她们的生活一样转来转去的循环往复。

陈慧欣拉着姐姐兜着圈子转,说是要陪她多逛两圈散散心。她明里暗里的提醒姐姐背后有个奇怪的男人跟着。陈慧茹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说:“我什么都看不到,你别再吓人了好不好。”

“他就在你后面,不信你看。”她的手指头都已经怼到了那个男子的鼻子上。那男的躲了一下低下头快速在姐姐的右边脸颊亲了一口。

陈慧欣急了,骂他:“好你个……大色鬼。”

或许,陈慧茹是有感觉的,只是没那么强烈罢了。她摸了摸右边的脸,唉叹一声,“后面那位不说你也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我看不见他。”

陈慧欣反应过来,早上陆世宇召来的那团不听话的灰色东西原来就是他。那她昨天追的和球场旁看到的马杰是不是都是马少爷变的障眼法。

长街上能有几人有马杰和陆世宇这般厉害的本事。陈慧欣把这些玄学类的东西和学校跳楼事件的所有人关联在一起,不排除凶手可能就是两人中的哪一个。陆世宇不争不抢,绝大部分的可能性都倾向于马杰那边去了。

陈慧欣胸口闷着的那口气泄了,魂不守舍的坐到木围栏上,“千万不要是你……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样……”

“不是那样也成那样了,你和我……改变不了什么的,唯有好好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陈慧茹大抵也能猜到妹妹的忧愁。马家,哪怕是长街上任何人并非都是善类,马杰不是,陆世宇也不是,这两个人的荒唐妹妹根本没真正的见识过。

她嫁过来的当天,排场不知优了妹妹多少,头戴的凤冠身穿的华服都快重的她喘不上来气。与她不同的是陆世宇没有穿新郎服,一身她讨厌的不能再讨厌的涤纶校服,一双土到掉渣,洗到烂都舍不得扔掉的黑色绑带帆布鞋。拉她下轿的那双手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忘记,又糙又老摸起人来又刺又疼。

陈慧茹掀起盖头在众目睽睽之下甩了他一巴掌,那一巴掌像打在了一块硬石头上,疼的她瑟缩了一下。

正常人会做出的反应大多会先躲开,陆世宇偏不,拉起她的手匆忙进祠堂在红纸上签字画押再拜堂,他的眼神中没有十几岁孩子的清明开朗,没有人活在世上应该有的积极性,显给人的是他在无欲无求下按顺序活着,万事皆在我预料之中谁都逃不掉。

她自己是除妹妹以外计划逃跑次数最多的,十一次,次次未能跑出长街。最后一次她一把火烧了马家祠堂,在他们救火的间隙她盗走一本马老爷子生前写的破草稿。马家只知道她点火却不知道祠堂少了一本书,她想来这本书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一不做二不休给了公交站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

鬼东西拿到书,应了她的请求真的开出一条通往现实世界的道路。她踏上那段路的前一秒陆世宇追了过来。见她去意已决,他竟然出奇的平静,十一次计划中的任何一次他都是那副,“我做好了和你说再见的准备。”

那本书陈慧茹翻阅过,独独写有陆世宇名字的那几页她一字不落,仔细读了三四遍。

于xx年xx月xx日x时,马家衰变落寞……外姓陆氏留孙于xx年xx月xx日x时承接复兴……后面有很多文言文她读不通,笔迹到后面有很多不同,好几行字像是经过多人之手乱糟糟的竖着写的,她只记得有那么几句,记录了陆世宇接手马家以后会再娶亲。从这里开始书里再没提到过她这个明媒正娶的老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珠圆玉润之相的嵯姓女子……

在回家之路消失的时间段,陈慧欣问陆世宇要不要和她一起离开这个地方。陆世宇摇着头默不作声,转身离开更是不对她带有一丝丝留恋。

就因男人的这种态度,陈慧茹想走也不能走了又回到了马家,她倒是想看看那个珠圆玉润的嵯姓女子会以什么手段把陆世宇勾引到手。

她偷陆世宇的存款其实不是想要再次逃跑,她经过多方打听知道了街上一个叫秦记的茶馆,馆里弹琵琶的妞儿就姓嵯,多次证实后长街好像也就这个小妞儿一个人姓嵯。

与嵯姓女子素未谋面,陈慧茹心中已经对她暗暗生出恨意,想像一下,在她离开以后陆世宇下面会插向另一个女人她就烦心。

拴住男人让男人忘不掉她的方法嘛她多的是,最起码的不能让其他女人占用她的寻欢之物,把男人榨干再逃跑这种蠢办法最好了。

偷那一千块钱被陆世宇抓包纯属意外,她自己撒谎说要拿钱去买衣服买吃的,来个后缀谁会说漏嘴说拿钱去茶馆泡帅哥。陆世宇听了当然不会给她去,把那一千块钱硬生生抢走。街上不论老幼,一百个妇女中,九十九个都知道秦记茶馆里一个倒茶端盘的小生有多俊俏。

有缘人终有一天会相遇,在一个下着滂沱大雨的早晨,一位背着琵琶着一身墨色立领长裙的女子来到铺子求药,以前类似来求药的人多得很,点名只找陆世宇配药的没千人也有小六百。

陈慧茹摆手从不抬头注意求药的人长什么样子,打发打发几句,提醒他们自家老公离开中药铺好些日子了不会再重拾老本行,大多人听了都不会多问她一句两句,自觉离开另外再找其他药铺开单配药就是。

那女子不听,留在铺子里等到了陆世宇放学回家。陈慧茹初听嵯仙仙这个名字是从陆世宇嘴里喊出来的,如雷贯耳的加深了她对那本书里记载的事件。

玉润珠圆富态横生的旺夫之相与陆世宇身上具备的凛然气质,两人走在一起的适配度是百分百的,是陈慧茹这个原配看了都要为其送上一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以前,她总说陆世宇做什么都做不好,做什么都不在乎她。他这哪是什么都做不好啊,分明是什么事情在他手里都做的太过完美了,她才会在鸡蛋里挑骨头来引起这个男人注意。在脑子里想好跟嵯姓女子的撕逼场景陈慧茹在那天好像也没那么想施展了。

陆世宇懂得男女之间的分寸,平静如水的与人交谈让一旁的陈慧茹不会觉得他们两个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提笔开药单的老练沉稳,是值得前来求药的所有病人信任的样子。

在那天,陈慧茹真正有了要好好去了解这个孩子过去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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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在床上闹大动静,晚上搞冷战。有一对吵那另一对绝对睡不了,陈慧欣巴在姐姐的铁皮房里几个小时,马少爷请了她五次。

第一次,他喊了陈老师这个称呼。

请第二次第三次,他叫她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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