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分香 (结肠责G)
一服茶水,要滚滚地煎热,有细小的沸泡而不溢,是很耗费工夫的。很少有人知道郭嘉有这样的手艺,他志不在此,却很擅长打发时间,前提是,无论他做什么,都不能有人理会他,所以但凡贾诩在侧,他就一刻也静不下来,站着头晕坐着腰痛,歪缠的功夫炉火纯青,无非是欺负贾诩新来辟雍不知道郭奉孝的险恶,性格又老实听话,格外“照顾”他些。今天敢骗他甜汤兑酒,明天就敢央求他抄抄课业,一来二去,竟然也混得相熟,当然,是郭嘉单方面和贾诩熟,毕竟贾诩来的第一天就撞见郭嘉被吊在正厅的大梁上,来来往往的学生笑着和郭嘉打招呼,学长,又“让子曰”啦?郭嘉也笑着招呼回去,说,这回是“被书云”了,绳索一荡一荡,好像个怪异的秋千。
贾诩从他身后路过。
他本来没打算转来的。贾诩千里迢迢赶到辟雍,中间又加了场死里逃生,安顿完行李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他还要拜会师长,还要清理舍监,还要更递关牒,要做的事太多太多,他埋着头,抱书几步跨过,就快穿过大厅时,郭嘉好像醒了,垂着眼四下扫了一圈,也不知看见贾诩没有,挣扎着,很清楚地叫了一声,阿和。
“你在叫我?”贾诩站住,循着喊声抬头,郭嘉的两手被人高高缚在头顶,只有脚尖堪堪挨在地面上,半截袖子都是灰,可谓是活像也遇见了山匪。贾诩擅长观人,他一眼就知道这通身的脏衣裳都是最软和轻便的罗绮,颜色花样也和方才见过的学生不同,看来此人不单甚为放诞,还必定爱美。能容他这样行事,那他必然出身士族,还很得长辈庇持,该是个精米白面养出来的小郎君。这样人物被吊起示众,可见辟雍治学之谨严,贾诩心下一肃,愈发端正起来,生怕有什么不如人,或者犯错被挂上去成了郭奉孝第二。事后郭嘉也曾在广陵的月夜把这件事当笑话听,大呼可惜不能亲见贾诩被吊在梁下,急匆匆又饮一杯。谁都没有提起辟雍学宫的大火,酒被烫热了,难得不寒人心,贾诩端着杯慢慢地呷。和郭嘉不一样,他不是那种滥饮的喝法,郭嘉喝酒绝不就饼饵果子,冷冰冰的劣酒灌下去,只求速醉,活该短命,反正不论喝一杯还是喝十斗,他都是这样醺醺然面色晕红的醉态,像朵开到了时候的花,将落未落,暮气沉沉地压在枝头,让人心烦。
贾诩此生从没见过被这样松的绳索绑起来的人。在西凉,奉孝应被拖在马后磨得筋削骨损,他一字一句地说,广陵的月亮朦胧昏黄,照得人也温柔:等我尽了兴就用马踩死你,放心,不会太痛的。我要把你和那个广陵王挫骨扬灰,然后……埋在一起……你,我,所有人……奉孝?郭奉孝!
两个人都有些醉了,郭嘉又挂在他肩上,嘴唇凑到他脖颈边,呼出的热气酒气全往人家领子里招呼,一边笑,一边荒腔走板地打拍子哼哼,贾诩依稀能听出来那是《葛生》,可惜没一个音在调上,实在聒噪。他凑上去,踩进琥珀色的河流,像匹饮水的马驹似的把嘴唇贴近,不懂得什么别的技巧,横冲直撞的掐着郭嘉的后脖颈只管亲,被打断的歌声全嚼碎在唇齿间。贾诩自谓尽心尽力胡乱衔了半晌,郭嘉却没有一点动静,呼吸都是轻飘飘的,安静得贾诩都要以为他是昏过去了,面红耳赤,恶狠狠地扯着头发把他的脸抬起来,却见郭嘉的嘴角磕破了个小口子,他舔着那点伤,好像才从乱梦中醒来一样,说,阿和,你再亲一下。
月光朗照,照得一双藏在烟缭雾绕下的多情眼也有了些神采,盈盈闪着泪光。贾诩尝到了酒味,苦涩辛辣的气味冲得他攒着眉,恨恨的,扯着郭嘉的长发把他往面前按,若非郭嘉及时偏过头,必然是要撞上的,他扶着贾诩的肩膀笑得停不下来,亲昵地用鼻尖去蹭贾诩,也像什么床笫之事上的畜牲野物,全然不知道害羞,张口去舔贾诩的嘴唇,轻柔地含着,温情款款地抿咬,舌尖发烫——贾诩不想再看,紧闭着眼,被钻进了齿关,只觉得昏昏陶陶,口中一股子说不明白的甜味,忍不住要去尝,糊涂着就被裹住了,这牵引全然无法抗拒,舌根钝痛,舌尖却隐隐发麻,连意识都不太清楚。
他知道郭嘉的手指搭在他的脖颈上。久病之人的手,青紫的血管缠着几截瘦嶙嶙的骨头,不消挣扎,只需要轻轻的一挥,就像扯落的花藤一样倒下去了。他感受着那只手,干燥的掌心,指节,细微的茧子,渐渐喘不上气,嘶声仰起头来,越发暴虐地勾着郭嘉的舌角力,舌苔重重蹭着上颌的软腭,时不时轻点描画,那节奏和郭嘉贴着皮肉伸进他怀里的手是一样的。不愧是久经风月的浪荡子,他不住往上顶腰,用力拽着郭嘉的头发想把他从身上撕下来,方退开寸许,郭嘉便循着牵出的涎丝极淫猥地亲回来,帮他舔净了唇角,在他频频蒙上黑影的视野中央眉眼都带着笑,眼中漠然的冷意让贾诩几乎发狂,他试着去掰脖颈上的桎梏,失控地在郭嘉的手腕上留下抓痕,踢蹬着地上的影子,桌子倾倒,东西撒了一地,一颗圆润的杏子滚落在他面前。
太熟悉了。郭嘉端详着他,牵引着他,可恨,可恨,可恨!他不知道在郭嘉眼中他面色惨白,怕得浑身发抖,猩红的瞳孔都在仓皇颤动,吐着舌却忘了呼吸,那条仅存的腿也软绵绵的用不上力,尖锐的哽咽声好像初生马驹被剥离母腹时的哀鸣,湿淋淋跌跪在地,站不起来。
再亲。
贾诩好像听见了,也可能没有。他被扼着咽喉亲吻眉心时已经没力气抬手,方一垂眼,泪珠就落了下来。月光明晃晃的,郭嘉的手停在他的心口,见他回过神来便游弋到乳尖,玩闹般摩挲着半边胸乳,用虎口揽住,缓缓推挤,从乳根烧起都涨热有所缓解,汇集在硬起的一点,郭嘉拈在手里,指甲一划,逼出他抬高的艳声。那个很无措的收缩动作实在显眼,郭嘉膝行两步,灵巧地跨进贾诩两股间,把膝盖抵上去,慢慢抬起来,被顶着湿濡会阴的西凉军师就像活蛇一样拧着腰躲,口不择言地骂,颠来倒去也只是那几句,我杀了你,下作,郭奉孝,你这,你这——
他被教得太好,郭嘉饶有兴致地接口,你这淫棍,你这同狗入的贼,你这蠢物,你这没伦常的登徒子,你这急色放荡的……骂一声,贾诩就像挨了一鞭似的呼吸一顿,说到半路,他笑吟吟地越过贾诩遮挡的手,熟门熟路掀起人家的衣摆往上摸,把收腰的布料撑起一块耸动的凸起,在贾诩绝望的屈辱中惊叹。
“呀,文和,你怎么能硬了呢。”
他满面潮红,冒汗的鼻翼轻轻翕动,边嗅边把头埋在贾诩下腹,那里的皮肉散发着汗腥和情热的咸膻,一碰就顺从地蜷起,好像引人拥抱似的。来人急切地用脸颊贴着他勃起的阳具,隔着衣物没轻没重地含进去小半截,再好的布料也比不得私处细腻,贾诩抖着手死死扯住他的头发,闭了闭眼,压着嗓子警告他,脱衣服。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划过,郭嘉没太在意,甚至懒得去截,那一刀恰挑断他的衣带,一声裂帛锐响,贾诩的下裳撕开半幅,他伸手进去,就那么坦然地在贾诩面前安抚地握着被刮疼了的东西,一层一层,几次屏息又被情欲击散,直到被剥得下身光裸,郭嘉才肯放过他,低头触及顶端晶亮的铃口时,月正当头。
无法分辨郭嘉为什么肯干这种事,也说不清被他按在地上,心神俱震下松关把精水喷了他满面的为什么是贾诩。首尾相就,色念横生,这本就是天下最俗不过的下三路琐事,可郭嘉乐此不疲,连眼睫粘上的星点白浊也无暇去揩,甚为从容地对着贾诩张开嘴,让他看着湿红的口腔慢慢被性器撑开占满,不算深,但舌尖拨弄戳刺着张开的铃口,忽的吮住,那双眼睛紧盯着贾诩,显露出狰狞的竖瞳,两腮绷紧,滋滋的水声听得人耳热。贾诩抚摸他鬓边的手粟栗发抖,刀落在地上。
领教过郭嘉舌灿莲花本事的人不少,可被如此作弄还是远远超过了贾诩能忍耐的范围,只被噙着那一个顶端,刺痛和麻痒就已经像纤细的毒针一样把他按在情热的潮水里钉穿,仿佛真的是只飞蛾被打湿了翅膀,连带着整个下腹都沉重地酸软起来。顺着那个小眼,他把不住的何止是自己的精,简直连魂魄都快要被生生抽出体外,残肢徒劳地抬起又放松,紧紧抱着能牵住他的东西,挺起腰——他挺腰,郭嘉就配合地放松咽喉往下再吞一点,憋闷和毫无规律的抽噎挤压逼得他语无伦次地望着月亮叫学长救命,循着过去郭嘉教他的,从奉孝学长一路到求求你,至于求些什么,学长从没有告诉过他。
现在郭嘉也不打算告诉他。
从前在学宫,二人也常吹了灯厮混,那时郭嘉最喜欢捧着贾诩的脸颊,没完没了地逗弄,肉贴肉滚在一起时,郭嘉便对着他耳畔吹气,指尖卷着他的头发,有意无意地问,恒娥素女,也顾念凡尘事么?月光下,他的眼瞳青幽幽的,让贾诩想到鼓乐天人回望垂悯的风姿,可是送给郭嘉的水精如意却充作淫玩,就在温书的桌案上捣得他说不出话来,这点少年心事也便成了怨怼,就此作罢不提。
或许他的腿就是那时废掉的。膝盖上的乌青,一道一道新添的血痕,踝骨上消不去的指印,被体液挂满的腿心,哪处都习惯了郭嘉抚弄把玩,用嘴唇和牙齿留下颜色,郭嘉贪恋这副柔韧健康,漂亮得像新长竹节般的身体,那股子一刻不贴着他就受不了的没骨头德行贾诩见了都替他害臊,可真有某时某刻,他以为,郭嘉离了他是不成的。
那也没关系,贾诩想,我们日后也会在一处,一起出仕,一起扬名立万,一起救世道于倾颓,到死了以后也会在史书里被排在一起。他甚至想过,若是郭嘉不幸早去,我是否有笔力去为他着书立诔?他那样的人,应该过怎么样的一生,功过如何?这点闲愁苦思在被选为弃子时豁然开朗,他相信郭嘉肯定能处理好一切,临行之前,他催马走到郭嘉身边,问,那你要给我留个什么名号?
郭嘉答,自然是什么好听选什么。
恶兽就很好听。贾诩阴恻恻地衔住郭嘉抵在他唇缝间的指节,恨不得咬碎了骨头吞下去,可是牙关打着哆嗦,呜呜咽咽地只吞下去几声喘,决心誓死也不叫出声来给他取笑,可惜,贾诩虽然管的住自己的嘴,却管不了郭嘉的嘴,他要弄,只会毫不节制地玩到贾诩爽过了头发起癔症,又被掐着后腰承认清醒,每一次都像搏命。贾诩喜欢这样,他既恨郭嘉,也恨月光,更恨辟雍学宫,就连亡郎香和醽醁酒,以至于广陵王,荀彧学长,也要恨上一恨,但是这也不能让他好过。谁都知道郭嘉快要死了,贾诩也知道,他只觉得恶心,宁可就这样你死我活的才能做下去,郭嘉是生是死,是漠视还是温柔,都让他更加陷入——痛苦。
只有痛苦,贾诩从没觉得自己在享乐,即使是不止一次高潮到脱力的时候也只有痛苦充盈着残躯,郭嘉把嘴里的精液吐出来,慢条斯理地将手指塞进贾诩嘴里粘湿,指节上黑紫的咬痕虽不如今天的满月,但也是月,泥泞污秽的月,郭嘉听见了,嘶哑地发笑,说,不对,这是最漂亮的女孩子送给我定情的娥眉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