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竣恩,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病好了,之後要做什麽呢?你的梦想是什麽?」
「我想要当一名太空人!也想要像警察叔叔那样把坏人通通打跑!不过和林医生那样可以救好多好多人好像也不错?灿哥哥你觉得怎麽样?哪个b较好?」
听闻崔竣恩一连串压根没有关连x的想法,何灿不免轻笑出声。「就我来说,每一个都挺好的,不然通通都当也行,因为竣恩很聪明的不是吗?」
「那灿哥哥呢?灿哥哥有什麽梦想吗?」
何灿愣然,一时之间却不晓得该说些什麽话来才好。
说真的,他有过梦想吗?
也许是曾经拥有过的,但是到了後来他还是选择了放弃,不管是碍於现实的压迫还是内心明白现况後的心灰意冷,他都没有再思考过这样的问题。
过往的心境就像是被人给恶意抹上一层厚重的灰似的,无论怎麽也想不起当时究竟是抱持着什麽样的心情诉说着他幻想中的未来,朦朦胧胧太过不真切。
不是没有过那样的想法,而是在失望前率先背弃了那些不切实际的一切。
「……我曾经有想过,要毫无顾忌地跑上那麽一回。」
何灿眯了眯眼望向远处,然而目光却没有丝毫焦距,反而相当涣散。
需要看着什麽吗?恐怕什麽也不需要吧,就算明知晓眼前只是一片虚无,他也会义无反顾地选择继续向前行,就算晓得最终的结果都是粉身碎骨也同样。
何灿清楚地明白哪怕他确实曾经这麽想过,却也绝对不可能付诸实行。
他太想活下去了,无论是基於什麽缘由,即便是拖着这样的身子得过且过。
「灿哥哥,总有一天你一定可以的!」崔竣恩拉着何灿的手晃了晃,强迫对方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好好听医生的话吃药、治疗,你也一定能够康复的。」
听闻崔竣恩安慰似的话语,何灿倒是只能无奈的失笑。「真是,怎麽现在反倒换你这个小鬼头来安慰我了?倒是越来越人小鬼大了。」
「这样又没有什麽关系?灿哥哥就是我的哥哥啊!独一无二的喔!」
下意识地愣了愣,何灿随後才了然於心地回过了神来,同时好气又好笑地r0u了r0u崔竣恩的头,直到对方不满地噘起嘴拨开他的手为止。
「我可是说真的!不要取笑我!要是有人敢欺负你的话我一定会负责把他给打跑,就算有可能会被其他人讨厌,我也要保护灿哥哥!」
「好、好,我相信你,要是有危险的话,一定会想办法呼叫竣恩的。」
「那就说好了,我以後就是负责保护灿哥哥的骑士了!」
总觉得,x口处暖暖的。
何灿轻笑出声,到底还是没有反驳正在兴头上的崔竣恩,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了对方这个要求和职衔。
如果只是他的一句话就能够让崔竣恩感到高兴的话,何灿倒也不介意照办就是,不过若换作是别人的话,也许就不会这般真心诚意了。
「那麽小骑士,你要不要陪我去一个地方?」
「什麽?」崔竣恩疑惑地睁大了眼。「灿哥哥你是累了要回去休息吗?」
「不是。」何灿相当顺其自然地重新坐回了轮椅,让崔竣恩推着。「我们现在去地下街吃点什麽吧,我请客喔。我实在是吃腻了医院提供的营养餐点了。」
崔竣恩一愣,随後很快便回过神,欢呼地高举双手,脚步加快地推着何灿前往位在医院下方的美食街,像是怕他没过多久就会反悔似的。
意识到这点,何灿也仅能叹了口气,无奈地摇头。
崔竣恩一到地下街便催着何灿开始买东买西,不只趁机买了一大堆的糖果饼乾,还吃了好一顿丰盛的餐点,似乎不把何灿的荷包榨乾就绝不罢休。
等到终於要回去的时候,崔竣恩还缠着何灿买了些东西回去说要给许庭萱。
何灿听闻这个说词不免ch0u了ch0u嘴角,但最终还是没有拒绝这个要求,毕竟对他而言那不过只是一笔小钱罢了,更何况其实也没有存起来的必要。
只不过何灿却怎麽样也没有料到,在他们一并把轮椅还回柜台以後,崔竣恩居然在说了句「我有点事,等等再回去」後,便将东西一gu脑地丢给他拿着。
无语地看着崔竣恩毫无负担地迳自离开,何灿在看了眼崔竣恩逐渐远去的背影,还有手里的物品过後,还是决定返回病房休息而不是追上前理论。
反正何灿就不相信崔竣恩敢不回来,也不相信自己找不到机会回敬回去。
这小子真的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是不是他平常表现得太过温和了一点?
何灿没好气地在没人注意到时翻了个白眼,随後又很快调整了回来,同时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礼貌x地轻敲木板随即将门把给扭开。
将那好几袋东西放置在崔竣恩的病床上,何灿这才算是松了好一口气,接着才从中找出崔竣恩说过要送给许庭萱的那一袋,并且将其拿给对方。
「许庭萱,这给你。」何灿也不管她究竟会不会收下,只是趁许庭萱还处於愣然状态时直接整个塞了过去。「算是我之前对你说过的话的赔礼,收下吧。」
以他那还很正常,根本没有坏掉的脑袋可想而知,崔竣恩其实就只是故意在制造机会给他和许庭萱单独相处而已,所以才会故意选在那个时间点离开。
不过最让何灿想不通的便是其中的缘由了,尽管他也不怎麽在意就是,与其浪费这个时间思考,倒不如装作什麽也不晓得。
「这、这怎麽好意思?我——」
「你要的话就留着,不要的话就帮我拿去丢掉吧。」没等许庭萱把话说完,何灿便打断了她的话语。「要是你不肯收下的话,就是不愿意原谅我罗?」
许庭萱原先还想再说些什麽,听到这话後也不再坚持,只能呐呐地道声谢。
对何灿来说,他相当清楚该怎麽在不同的情形以什麽样的方式让人顺从,虽然也不是非要得到许庭萱的谅解不可,但是既然崔竣恩希望,那麽就这样吧。
毕竟都在同一间病房里头,以後也不晓得究竟会相处多久,还是和睦些相处b起气氛尴尬要来得好许多。
「既然都已经和解了,那麽以後我们就是朋友了吧?我能叫你庭萱吗?还是你b较希望我和竣恩一样也叫你庭萱姊姊?」
「这倒是不必了,我们两个的年纪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吧……?」许庭萱无奈地失笑。「叫我庭萱就行了,相对的我能叫你灿吗?」
「当然可以啦。」何灿g起嘴角灿烂一笑。
於何灿而言,和许庭萱交好不过只是一件丝毫不值得提起的小事罢了,而且不管怎麽样都是有益无坏,再说他也没有特别讨厌对方,虽然也不算喜欢。
至於许庭萱对此是怎麽想的,按理这也不关他的事不是?
何灿在和崔竣恩与许庭萱聊了会天後,接着又和以往一般从柜子里头拿出还没看过的书开始缓缓翻阅起,暂时没了继续和他们打交道的意思。
见何灿摆出这种旁人请勿打扰的标准举动,崔竣恩不免有些不满,但实在不能拿他怎麽样,毕竟对方都已经陪他出去散步,又请了他吃一堆东西。
反正何灿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适应力异常强大的崔竣恩表示完全没问题,而且他也时常自顾自地在那种时候去闹对方。
不过有时候崔竣恩实在无法理解何灿的x格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若是好的话就不会无时无刻在不经意的点上尽可能地给他难堪了,可若是不好的话也就不会一直以来都是那样温和的x子,好像什麽也无法惹他生气。
虽然不管怎麽样他都是他所认识的何灿就是了。
「庭萱姊姊,你怎麽好像一直在用手机啊?有什麽游戏这麽好玩吗?」崔竣恩边拆开一包海苔味的薯片,边询问坐在一旁的病床上滑着手机的许庭萱。
「嗯?也没有什麽特别的啊。」许庭萱将些许注意力分散给崔竣恩。「竣恩你别在床上吃零食,小心上头长蚂蚁。」
「你应该担心那些胆敢爬到他床上的蚂蚁才对,小心被他给一并吃下去。」
「灿哥哥你怎麽可以这样说?」听闻何灿的话语,崔竣恩不免不满地鼓起了脸颊。「你去看你的书啦!不要这样随便说人家的坏话!」
「只是说实话而已就这样,也真是的。」何灿无奈地笑了笑,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仅是照着崔竣恩所说继续看着他手中的书本。
崔竣恩看着何灿这样的反应也不晓得该怎麽反驳才好,就像是奋力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完全没什麽实感可言,一口气梗在那更是不上不下。
好不容易吐了口气後,崔竣恩这才朝着何灿做了个鬼脸,不过还是乖乖地抱着那包薯片跳下了床,跑到一旁的椅子上去吃了。
「庭萱姊姊,你看灿哥哥都那样欺负我,是不是有够讨厌的?」
没等许庭萱开口说些什麽,何灿倒是率先替自己辩驳。「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像你这种拿着别人的东西,却还说着他的坏话的人呢?竣恩小朋友。」
「这、这是因为——」
「要是你能好好吃你的东西不要乱说话的话,就更讨人喜欢了,对吗?还有你以为你和庭萱说话,我就耳聋了听不见是不是?未免也太天真了点吧。」
再次不满地鼓起了脸,崔竣恩也不再开口说什麽话,只是瞪了眼一脸完全不关他的事情的何灿後,从袋子之中抓起一大把的薯片塞在嘴里用力咀嚼泄愤。
何灿一直觉得,自从住进了医院以後,他就变得很没有时间观念。
不是不晓得当下几点了,而是会不知晓那天的日期和究竟是星期几,不仅需要花好一段时间才能够记起,偶尔甚至还会有不小心记错的时候。
虽然在桌面上摆了月历,但这实在没有多少作用可言,何灿久而久之便也不再去在意有关日期的问题了,毕竟只要能多活一天那便是好的。
崔竣恩动手术的日期最终还是让何灿从林宇昇的口中套了出来,只是就算得知了好像也不能做些什麽,只能尽可能地在那之前对崔竣恩稍微好一些。
不过他并不想让崔竣恩晓得这件事情,一方面是为了让崔竣恩不会对此得寸进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何灿觉得实在没有必要。
如果当面告诉崔竣恩,就好像他这是在同情对方似的。
也许是x格的关系,何灿从来就不会无缘无故同情一个人,更多时候他的同情甚至夹带着他对那人的嘲讽和看不起,毕竟有能力面对现状的并不需要这些。
「灿,你要关上窗帘了吗?」
「是啊,怎麽了?」何灿正准备拉上窗帘的微微手一顿,疑惑地偏过头询问出声的许庭萱,眼神带着些许不解的困惑。
平常照理而言许庭萱都不会管这些的,怎麽今天突然反常了起来?
「……能开着吗?我想看一下星星。」
「都市的天空是没有星星的,偶尔能发现一两颗就已经很不错了。」即便这麽说着,何灿仍旧放开了抓着窗帘的手从窗边退了开来,让许庭萱能够走上前。
反正只要把床边的帘子拉起来也就是了,所以何灿也懒得去管对方究竟想做些什麽,就算许庭萱打算在窗边待满一个晚上也和他没什麽关系。
「晚上是有星星的,只是被云雾挡住了才看不见而已。」
「看不见便是没有。」何灿没去看许庭萱在他说完这句话过後露出的神se,只是自顾自地整理着自己的物品。「你也别看太晚,早点休息对身tb较好。」
「也许真是那样也不一定。」许庭萱微微垂下眸子,然而视线还是落在窗户外头。「不过你说话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什麽?」何灿一愣,显然无法理解许庭萱究竟为什麽会这麽问。
「你说话都是这麽直接的?总是毫无顾忌地泼人冷水?这麽惹人厌?」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可以装作没听见啊?」何灿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嘴角扬起一个浅笑,反过来质问许庭萱。「你不觉得像这样质疑我反而很奇怪?」
不过只是说出自己的看法,并提醒对方的身t状况而已不是?
好吧,说实在的,何灿确实是无法理解许庭萱介意的点究竟在哪,不过他也没有打算试图去了解就是了,毕竟与其花时间探究不如假装什麽都没察觉到。
何灿见许庭萱始终抿着唇,似乎没了继续言语下去的意思,最终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同时开口劝解。
「说真的,b起花时间去思考那些伤春悲秋的事情,倒不如好好去想想该怎麽面对现况,尽可能地好好活下去吧。」
有时候何灿真的真心无法理解许庭萱那过於出尔反尔,有时又相当负面的行为举止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崔竣恩说过她这是得了抑郁症,所以才会无可避免地造成这样的局面。
听闻这样的说法,何灿也仅能00鼻子认了,就当作是他单方面的问题,然而他仍旧觉得b起和崔竣恩谈天时,许庭萱和他对话总显得气氛有些尴尬。
也许是因为他曾经鼓吹过对方从窗户跳出去?也许是因为他从来就没有给出对方可能会想要的安慰话语?也许是因为崔竣恩总是b起他要更懂得讨人欢心?
嗯,最後一点倒是有些可能,毕竟那确实是崔竣恩擅长的点。
不过所谓的nv人心海底针果然不是不无道理啊,至少此时此刻何灿倒是真切地t会到了这其中的麻烦之处。
然而幸好他没有必要去讨许庭萱的欢心。
要是被崔竣恩问起他们之间的怪异,相信许庭萱也不会当面揭穿才是。
「我其实……有点不晓得该怎麽和灿这种x格的人相处才好。」
听闻许庭萱突然向崔竣恩说出这样的话语,何灿也只能不可置信地微微睁大眸子,脑子一时之间变得空白,有段时间无法好好思考。
「为什麽?怎麽会呢?灿哥哥明明很好相处的啊?」崔竣恩不解地眨了眨眼,疑惑地看了眼许庭萱,接着再看了眼似乎正面无表情地发着呆的何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