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老人已到了垂暮,坐靠在床榻前,双眼无光的望着桌上昏昏沉沉的烛火,周围是小声抽泣的儿女们。
隐约间,床榻上的老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忽然有了力气开口。
“替我……更衣……换上老夫年轻时候的甲胄……有人来接我了。”
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老人,名叫陈庆之。
春雨淌过留下一片秋意
暮色将尽,黑夜犹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大街小巷在这场淅淅沥沥的春雨里格外的安静,写有‘陈府’门匾下,守卫的护院家丁搓着胳膊打了一个寒颤,听着里面隐隐传出的声音,有仆人叹了口气。
那可是驰骋沙场,颇有威名的老爷病重许多时日了,府里上下受其萌荫走到哪里都会被高看一眼,如今老爷子人要离世了,上上下下心里免不了有些哀伤。
“侯爷怕是撑不过今晚了,唉。”
“比上你乌鸦嘴。”
“骂我也是事实,府里谁不盼侯爷身体康泰?就是这人老了,迟早都要走的……”
叹气的那个仆人话语停下,偏了偏头,打断想要呵斥他的同伴,竖起手指嘘了一声,“天都黑了,这么晚还有谁过来。”
陈府坐落建康偏僻之处,周围就算有人家,也大多都是官宦家庭,作息也颇为清楚,不可能还有人往这边来。
难道是听说侯爷快不行了,过来打探消息的?
叮叮叮……
宽敞的长街尽头,蒙蒙细雨间,伴随一道清脆铃铛声,一头老牛在雨中缓缓而来,上方是头戴斗笠的老者,青灰朴素的常服,双肩披着蓑衣,随着牛背慢悠悠的起伏。
“一个骑牛的老头……”
陈府门口两个护院注视下,过来的骑牛老者晃晃悠悠的过来,然后在石阶前停下,慢吞吞的下了老牛背脊,走到檐下摘去斗笠,露出须发皆白的面容,笑呵呵的朝门口这两个护院拱了下手。
“老朽有疲乏了,想要借贵府的石阶坐会儿,可方便?”
此刻府里上下没有一个有好心情的,见到一个来路不明的老头,家仆们更不愿有生人靠近,挥着手过去驱赶。
“去去去……这里像是随便给人躲雨的?前面不远还有一家,今日陈府不方便。”
然而,那边的老头像是没有听到他话语一般,拎斗笠,抖了抖蓑衣上的水渍,就那么在檐下石阶上坐了下来。
“实不相瞒,老朽啊,是在这里等一个人,等他出来,与我一道离开。不然啊,等会儿公差来了,老朽又要费一番功夫讨要。”
“你这老头是没听到还是怎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