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三
方丈一生修佛,每日教导弟子,舌灿莲花,妙解佛法,自认为灵台空灵,内心再无妄想动念,放下了一切执念,不意却陷入了另一种执念,数十年来的苦修、清修却可能是大错特错,脸上不禁冷汗淋淋,内心几近崩溃,呆呆地枯坐在地,耳旁却听到监寺僧口里连宣佛号:“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舍利子!se不异空,空不异se;se即是空,空即是se;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se,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se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si,亦无老si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娑婆呵。”
这《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乃大乘佛教的经典,是修佛之人日常咏颂之经文。方丈自是稔熟於心,在此心里惶恐、迷惘的时候,听到此熟悉的经文,下意识地跟着默念起来:“是故空中无se,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se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si,亦无老si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慧明盘腿坐在方丈与监寺僧不远处的下首,虔诚地听着方丈与监寺僧一问一答,眼里光芒忽闪忽暗,心里时而觉得监寺师叔质问的甚有道理,时而又觉得方丈师父答得更加在理,心想:“毕竟是方丈师父,修为更为jg深。”心里暗自叹惜:“监寺师叔的修为还是不如方丈师父,心里仍有执念,做不到彻底放下。”最後听到监寺僧大声指出方丈念兹在兹一心修佛,也是一种执念时,与方丈一样,心里矍然一惊,愕然地张大了口,心头也是一阵迷茫。
这时听到方丈与监寺僧齐诵《心经》,不由得想也不想,冲口而出,高声问道:“师父,我们整天苦修,参详经文,一心修佛,然而成佛之後又当如何呢?”
方丈正当心头迷糊之际,顺着《心经》,随口应道:“成佛之後,便可得大自在,五蕴皆空,便可心无罣碍,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渡一切苦厄,永脱轮回之苦,究竟涅盘。”
慧明喃喃地跟着念道:“五蕴皆空,五蕴皆空,就是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se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了。”他自幼跟随方丈修行,对佛家的经文历来奉为圭臬,从不敢妄加质疑,也和方丈一样,每日苦修,希望能早证正果,悟道成佛,所以每日里竭尽全力,摒弃杂念,专心致志地修炼,但自从将银狐救出生天,又与银狐重逢之後,每日与银狐相聚嬉戏,眼里看着银狐在自己身前身後蹦蹦跳跳的身影,耳里听着树丛里小鸟的呢喃,鼻子闻着满山野花的芬芳,心里实在是说不出的欢喜,这时嘴里念着《心经》,心里琢磨其意,心里大惑,脱口问道:“师父,成佛之後,无眼耳鼻舌身意,无se声香味触法,无意识界,也就是眼中看不到东西,耳朵什麽也听不到,鼻子也闻不出香臭,舌头尝不出香甜,甚至连头脑也没有思维,没有思考能力,分不出好坏,这样一片混沌的样子,虽无有恐怖,却也无有欢喜,虽然能不生不灭,但这样活着又有什麽意义?岂非无趣得很?永远也活不了,si不成,岂非b轮回更苦?“
方丈整日里想的就是早日成佛,从来就没有想过成佛之後会如何,这时正因自己过於执念而陷入迷惘之际,又听到慧明高声的质疑,心里如遭电击,监寺僧由於少年的遭遇,心里也残留着一丝的执念,但出家之後,虔诚向佛,从无疑虑,与方丈一样,也是从来没想过成佛之後如何,这时同时听到慧明的质询,不由得与方丈面面相觑,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脸上y晴变幻,一时青,一时白,脑子里回旋着慧明的质疑:“这样一片混沌的样子,虽无有恐怖,却也无有欢喜,虽然能不生不灭,但这样活着又有什麽意义?岂非无趣得很?永远也活不了,si不成,岂非b轮回更苦?“
慧明的一连串质疑如同一声声惊雷,在方丈与监寺僧两人的心头剧烈震荡,身子不由得剧烈地抖动起来,带动着僧袍瑟瑟地晃动不已。
第二天早课的时候,慧明与众师兄与往常一样,按时地安静走入大雄宝殿,在蒲团上坐好,却发现方丈与监寺僧不知什麽时候开始,早就在上首的蒲团上正襟危坐地坐着,眉头紧蹙,嘴巴紧紧地抿着,脸se少有的肃穆与寂寥,与往日端庄、慈祥淡定的神态大不相同。
见到方丈与监寺僧的神情,众弟子均是心里一愣,相互对看几眼,心里隐隐地觉得有什麽事情将要发生。果然,只听方丈轻声地清了清嗓子,宣了声佛号之後,宣布自己与监寺僧有些重大的事理参详不透,即日起与监寺僧一起闭关修炼,参详佛理,令众弟子不得打扰,各自自由到藏经阁取阅经书,自行修炼。
众弟子一听,不由得既惊讶又疑惑,均想,方丈师父与监寺师叔佛法jg湛,妙解佛理,每日舌灿莲花,释疑解惑,哪还有什麽事情参详不透,需要闭关修炼的?只有慧明心里清楚,前一天傍晚在草坪上由於自己莽撞的诘问,才使得方丈师父与监寺师叔陷入了迷惘。看着师父和师叔两人均都双眼布满血丝,神情萎顿,显然是彻夜未眠,苦苦思索之故,不由得心里暗暗自责。
方丈宣布闭关之後,接着正想吩咐众弟子每日须继续修炼,不得松懈,转念想到监寺师弟前一天的质问,担心众弟子与自己一样陷入另一种执念,y生生地将到嘴边的话语吞了下去,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与苦笑,心里暗自叹了口气,不顾众弟子的疑惑,僧袍一拂,与监寺僧一道退入後堂。
接下来的日子,尽管没有了方丈与监寺僧的监督,众弟子也不敢有所懈怠,每日里照常早课,晚课,只是没有了方丈的微言释义,各人所取阅的经书又各自不同,有不明之处也无人可问,只能是各自凭着自己的理解默默研习修炼。慧明也是不敢懈怠,每天从藏经阁取出不同的经书修习,只是对着枯燥、深奥的经文,再也难以像以前一样,心如净水,潜心研修了。
一日,在藏经阁里,慧明胡乱地翻看着经书,东瞅瞅,西翻翻,心里始终拿不定主意接下来该研习那一本经书,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藏经阁最里边的角落,蹲了下来,随意从最下面的架子上ch0u出一本经书,翻了几下,摇摇头,又ch0u出另一本,却忽然发现经书下面有个拉环,慧明没有多想,挪开其他经书,随手一拉,“哢嚓”一声,架子下面竟现出一个大大的暗格,探头一看,暗格里居然满满地装满了各种不同装潢的书籍。
慧明不由得大奇,心道:“什麽书呀,这麽神秘,居然要藏在暗格里?”好奇心一起,忍不住便从暗格中拿出一本书来,在地上坐下,随意地翻阅起来。这一翻不打紧,却为他打开另一个崭新的世界,也彻底地改写了他的人生
原来暗格里收藏的并不是什麽经文或者佛法秘笈,而都是一些记叙尘世间奇事逸闻的书籍。慧明只是随意地翻看了几页,就被书里的内容所深深x1引,与枯燥乏味,晦涩难懂的佛家经典经文相b,暗格里的书籍却生动活泼,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物,曲折的故事与感人的事蹟,使得他yu罢不能。
慧明日夜不分地一本接着一本翻阅暗格里收藏的书籍,连连惊呼,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事,自幼出家,生活在大山深处,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慧明,非但没有经历过书中记载的事,就是听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每当读完一本书,都禁不住掩卷叹息,悠然神往,恨不得自己也能亲到尘世,尝尽人世间的酸甜苦辣,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已经坠入了贪、嗔、痴、慢、疑这五毒之中。
山中的生活平静、恬淡,没有丝毫变化,方丈与监寺僧依旧闭关修炼,其他弟子也各自修炼不辍,只有慧明,每日里翻阅暗格里的藏书,心里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对书里记载的事蹟不敢全信,但心里对尘世间的生活已经充满着好奇与向往。
这一日,刚读完描写男nv情ai,悲欢离合的书,被里边的故事深深打动,慧明心情郁郁,难以排遣,又不能对师兄们诉说,只能领着银狐,漫无目的地走出山寺。银狐自然不懂得慧明的心事,只要能陪伴在慧明身边,便满心欢喜,一路上还与往常一样,欢快地在慧明身前身後跑来跑去。
走着走着,耳边忽然又听到几声“嘎嘎”的老鹰的叫声,抬头一看,见天空上又有几只老鹰不断地绕着圈飞翔,慧明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暗想:“难道青蛇又一次被老鹰盯上了?这次是救还是不救呢?”
慧明心里略为犹豫了一下,心想:“既然碰到了,好歹也要护得你周全,总不能见si不救,任你被老鹰扑杀。”当下领着银狐,跑到上次青蛇出没的草坪上,站在大石上,双目环顾,却不见青蛇的踪影,不由得长长舒了口气。
此时早已过了早课,接近正午,太yan高悬天空,照得全身暖烘烘的,慧明懒洋洋地斜坐在大石上,伸手招呼一声银狐,银狐尾巴轻摇,双腿用力一蹬,“嗖”的一声,从草坪一跃而上,钻进慧明的怀里,仰着头,尖尖的嘴巴亲昵地拱着慧明的下颌。
慧明ai怜地捧着银狐的头,叹息地道:“可惜你不会说话,也听不懂我说的话。”说完,手指轻轻地倒抚着银狐多毛的下巴,逗着银狐。也不知道听得懂听不懂慧明的话,银狐乖巧地冲着慧明摇头晃脑地“呜呜”叫着,慧明被银狐逗得一乐,咧嘴笑駡道:“傻瓜。”接着又幽幽地叹了口气,叹道:“你要是会说话,能听懂我说的话该多好啊,是不是呀!”
双手轻抚着怀里银狐的身子,慧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银狐说道:“也不知道书里描述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尘世间竟然有那样的事情发生!哎,你我深居大山,远离俗世,却是无法得知了。”说着眼望远方,脸上露出了神往的神情,接着道:“你知道吗,书里说啊”
慧明自从翻阅了暗格里藏书之後,被深深感染,这些天来,脑子里净是书中故事里的人物,挥之不去,驱之不走,就连梦里也尽是那些人物缠绵悱恻的情ai,波澜壮阔的一生,心绪随着故事里的人物跌宕起伏,不能自已,心cha0澎湃之余又无人诉说,这时忍不住一五一十地将书里描绘的故事和自己的感想一gu脑儿地对着银狐讲了出来。
银狐自然是不能知道慧明在讲什麽,但似乎也略为懂得他的心情,乖乖地安静趴在他身上,仰着头,倾听着他的诉说。
慧明将这些日子里憋在心头的所思所想尽数对银狐倾诉之後,长长地叹了口气,便在此时,却忽然听背後也传来一声叹息,只听身後之人叹息喝道:“痴儿,痴儿,明明身处空明之中,逍遥自在,却反而仰慕尘世俗事,是何道理?”
慧明心里一惊,转身看了过去,却见不远处山丘上正站着一僧一道,僧人肥头大耳,慈眉善目,脸se丰腴红润,宝相庄严,里里外外都透露出一派得道高僧的神采。道人却须眉皆白,清臒的脸上红润光泽,高高瘦瘦的身子挺拔,卓然立於山丘上,山风吹过,道袍与拂尘随风飘动,端的是仙风道骨,飘然yu仙,正手指着自己,大声呵斥。
见这一僧一道,神采斐然,气度着实不凡,慧明不敢怠慢,跳下大石,趋步上前,走到山丘边,双手合十,躬身唱个肥诺,施礼道:“阿弥陀佛,两位大师,弟子有礼了。”
那一僧一道见慧明执礼甚恭,相互看了一眼,微微点头,算是作答。
一僧一道力于高出,高高在上,慧明也不以为意,他在此山中多年,从没见过什麽生人,见这一道一僧道貌岸然,气宇轩昂,不知为何会突然现身於此,不由得心里好奇,躬身问道:“两位大师面生得很,这是从何而来,又将前往何处啊?”
胖和尚咧开嘴,呵呵一笑,应道:“从尘世中来,又将回尘世中去也。”
慧明一听,心里一喜,问道:“大师既从尘世中来,当知尘世中事,然则我刚才所述书中之事,可都是真的?”
“自然都是真的。”瘦道士拂尘一甩,应道:“世人沉沦於尘世,深受五毒八苦之害,本末倒置,颠倒是非,你所看到的故事只是沧海一粟,实际上世间所发生的一切,远非你所能想像的。”
慧明虽然心里隐约知道书里所记载的故事都是真实的,但听道士如此肯定的回答,心里仍震惊不已,说道:“大师如此肯定,弟子自然不敢不信,然人x如此之恶,却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说着不由得摇头轻叹。
胖和尚笑道:“你心地淳朴,又远离尘世,自然不知道尘世中人x之恶了。”
瘦道士跟着也说道:“尘世w浊,人x之恶,实非言语所能形容,书中所记的远远不及其万一。”瘦道士想起自己少年时的经历,叹息说道。
“然而人x也有其良善的一面,不然又怎麽会有那麽多波澜壮阔、让人回肠荡气的故事发生呢?”慧明不服气地应道。
“然也。”胖和尚点头说道:“人人皆有佛x,有恶的一面,自然也有良善的一面。”
慧明仰头看着一僧一道,虔诚道:“不敢有瞒两位大师,弟子自从阅览了记叙尘世中事的书籍之後,对尘世实在是心向往之,斗胆就请两位大师带弟子到尘世中去吧。”
“你可想好了?“瘦道士摇头说道:“尘世险恶,劫难重重,实非善地,你不在此清净之地,好好修佛,何必非要到那凶险不祥之地,受那磨难、轮回之苦呢?”
慧明躬身行了一礼,道:“弟子心意已决,纵然身受万般劫难,也绝不後悔。”说着望着一僧一道,脸露坚毅之se。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胖和尚合十说道:“你既然心意已定,日後即便是多灾多难,受尽磨难,那须也怪不得别人了。”
瘦道士这时忽然悄悄地拉了一下胖和尚的僧袍,悄声说道:“师兄,真的就此让慧明坠入尘世吗?”
胖和尚轻声回道:“师弟,你不也明白,慧明会坠入尘世,也是他命中的定数,暗格里的藏书收藏得如此隐秘,这麽多年了,别的弟子都没发现,偏偏就只有慧明看到,可知这是天意也。”
胖和尚说着顿了一顿,接着叹道:“慧明既然读了那些书籍,凡心一起,势必再难在此静心修佛了。”
瘦道士虽点头称是,但心里还有一丝不舍,道:“可我看慧根深殖,他日必有大成,若受尘世诸相蒙蔽,心染尘垢,岂非可惜?”
胖和尚笑道:“既是命数,就难以违背,而且,世间又岂有不历经劫难而悟道成佛之人?至於今後如何,能否成就大器,就只能看他今後的造化了。”胖和尚说着,双手合十,叹道:“但愿慧明能牢记我赠他的八字真言,‘无违初心,谨从善念,’阿弥陀佛。”
原来方丈与监寺僧闭关之後,经过多日参修,终於大彻大悟,悟到了佛家的真谛,当下双双发下宏愿,回到尘世,普度众生。当方丈与监寺僧准备出关,再次入世时,察觉到了慧明偷看了暗格里的藏书,掐指一算,知道慧明凡心已动,於是化为一僧一道,前来引导慧明前往尘世。
胖和尚与瘦道士站在山丘上,对望一眼,缓缓转过身,低头对慧明说道:“既然你心意已决,这就随我们去吧。”说着双双将手一挥,僧袍和道袍同时卷起慧明的身躯,齐齐双足一蹬,“嗖”的一声,化为一束紫光,飘向远方,倏忽之间,消失不见。
几乎与此同时,草坪上闪现出一白、一绿两道光束,也朝着紫光方向,紧追而去。
原来银狐一直紧紧跟在慧明身旁,静静地听着慧明与一僧一道的对话,突然之间,见慧明化为一道紫光,随着一僧一道飘向远方,失去了踪影,情急之下,也化成一道白光,闪电般地追了出去。
而绿se的光束则为青蛇所化,青蛇从一条拇指般大小的小蛇,长到一人多高的身长,之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劫难,厕身於圣山之中,庙宇之旁,晨钟暮鼓,早晚倾听众僧咏诵佛经,又汲取山中的jg华,早已初具灵x,在最後一次遭遇劫难之际,眼看就要葬身於老鹰腹中,幸得慧明相助,长时间相守,才最终逃出生天,心里对慧明产出一gu感念之情,实因那日与老鹰搏斗,受伤非轻,逃过劫难之後,只能躲在洞x中疗伤,这日,刚刚伤好,正准备游出洞x,出去寻访慧明,便听到慧明的声音,不禁喜出望外,刚刚从洞x里探出脑袋,便远远看到一僧一道,宝相端庄,气宇非凡地站在山丘上,身上隐隐地发出一道道紫光,心里明白这一僧一道均是得道高人,不敢靠近,只是趴在洞口,远远观之,忽然之间,见慧明与僧道一起,化为紫光,消失在天际,心里一急,化为一道绿光,也追随慧命而去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转星移几度秋。星转斗移,日月穿梭,浩瀚的宇宙无穷无尽,无始无终,亘古不变。而昆仑圣山自从成山之後便一直矗立在地球上东方古国的西南边陲,巍巍耸立,绵延千里,虽经千万年而不变,岁月不语,惟石能言,昆仑圣山自始至终默默地注视着尘世间的风云变幻,却不知这尘世间已经经历了多少个春秋,历经多少个轮回矣
“赵四风流朱五狂,翩翩蝴蝶最当行;温柔乡是英雄塚,哪管东师入渖yan。”“告急军书夜半来,开场弦管又相催;渖yan已陷休回顾,更抱佳人舞几回。”这是时下学者、教育家马君武所写的两首七言讽刺诗,取名为《哀渖yan》。民国二十年作者按,即西元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後,日寇犯境,东北军拱手让土,致使日本轻而易举便侵占了辽、吉两省,黑龙江也在迅速陷落之中。国人对国土沦丧痛心疾首,对奉行“不抵抗主义”,退缩关内的东北军少帅张学良尤多怨言。马君武在悲愤之下写下这两首打油诗,堪称是民国版的《圆圆曲》,一经发表,全国各地大小报纸争相转载,流传全国,声势空前。
是时已是中华民国二十一年作者按,即一九三二年二月份,东北三省相继沦陷,东北全境已经被日军全部占领,中华民族到了生si存亡的最危险时候,每个国人都在心底里发出了愤怒的吼声。
“啪啪,啪啪啪,啪啪”一阵急促的木剑撞击声混杂着阵阵叫好、助威的声音,在天津市圣约翰国际学校c场外边的树林里不断地响起,两个身着校服的少年,一高一矮,正手持着木剑,斗得正酣。
剑是木剑,全长一百二十公分,刃长八十五公分,柄长三十公分,虽是木剑,却是实木所做,重达两斤有半,远超一般的武士刀的重量。
高个子少年身材魁梧,膀大腰粗,高出对手半个多头,手持木剑,左劈右砍,招狠力沉,步步进b;矮个子少年虽然身材也不算矮小,但b起对手来说,却矮了半个头,瘦弱的身躯在高大的对手面前则显得过於单薄,在对手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犹如风中飘絮,难有抵抗之力。
观战双方明显分为两个阵营,一方虽然人数不多,只有五六个人,却极为嚣张,张牙舞爪、声嘶力竭地为高个子少年助威呐喊,在高声叫喊中,间或还出现几句日本话。
另一方人数明显多过对方许多,但见矮个子少年步步後退,穷於招架,眼看就将不敌,助威的声音未免显得气势不足,到了後来,助威的声音更多的变成一声声怒駡声和尖叫声。
双方鏖战多时,开始的时候,矮个子少年尚能有攻有守,到了後来,明显气力不继,重达两斤半的木剑握在手里,越来越觉沉重,将之当作木棍使又嫌太短,难以发挥出木棍的jg妙招数,当剑使,却又过於沉重,许多jg妙招数同样施展不开。
斗到最後,矮个子少年左支右绌,脚步踉跄,越发觉得兵刃太不趁手,全仗着自己灵巧多变的脚法,敏捷的身法才能勉强不被击败,矮个子少年心里明白,败局已定,再也支撑不了多久,但他生x倔强,却不愿轻易认输,明知不敌,却仍旧苦苦支撑着。
高个子少年久战不下,心里渐感焦急,见对手明明好几次已经不支,非中剑不可,却每每以诡异的身法,在千钧一发之际,堪堪避过自己致命的一击。略一沉y,心里一动,随即改变刀法,收起挑、刺、劈、拖、旋等繁杂的招数,大喊一声,木剑高高举起,腾空跃起,重重地砍向矮个子少年的头上。
矮个子少年刚闪身错步,举剑挡开对手的一记重重的横劈,被对手的木剑一振,脚步趔趄,险些跌倒,刚稳住重心,就猛见高个子少年的木剑挟着一gu劲风,如恶狼般地狠狠劈向自己的天灵盖,当下避无可避,一声断喝,双手托剑,使出一招“举火撩天”使尽全力,迎向木剑。
“啪”的一声,双剑交击,矮个子少年只觉双臂一麻,木剑几乎就要脱手飞出。高个子少年双足着地,姿势不变,双手持剑,用力往下一压,矮个子少年紧咬牙关,勉力支撑,头一偏,木剑慢慢下沉,压到了矮个子少年的肩膀。
高个子少年深x1口气,口里再次大喝一声,双臂用力下压,企图一举压垮矮个子少年。
围观的众人霎时捏紧拳头,紧张得发不出声,忽然人群中一个声音打破寂静,一个少年振臂高叫道:“小鬼子,鬼叫什麽。”
高个子少年一愣,扭头往人群看了过去,怒声喝道:“贺健,你嚷什麽?“
叫做贺健的少年,见高个子少年凶神恶煞的样子,身子一缩,笑嘻嘻地笑道:“我问你鬼叫什麽呀,你听不懂中国话吗?”
“哼。”高个子少年怒哼一声,一时语塞,不知道怎麽应答,只能怒视着叫贺健的少年。
高个子少年这一分心,手上略为停顿,力道便稍稍减弱。高手过招,那容得一丝一毫的分心!矮个子少年一感觉到手上所受的力道稍微减弱,立马双手奋力一挺,手里木剑上挺、一撩一拨,斜刺里一冲,一个侧翻,挣脱了重压。一个斜冲侧翻,身子滴溜溜在原地转了两圈,稳稳站住,虽然已经气喘吁吁,x脯起伏,却随即木剑一竖,斜指对方,气度颇为森严。
“好。”贺健在围观的人群中高声喝彩,大声为矮个子少年鼓劲,高声叫道:“好,逸明,加油!”
围观声援矮个子少年都是中国学生,人数较多,听到贺健的助威声,齐齐振臂高呼,齐声高喊:“林逸明,加油!林逸明,加油!”
另一个阵营,声援高个子少年的学生虽然只有五六个,却不甘示弱,也面目狰狞地大声怪叫,这些人明显是日本学生,怪叫声里不时的混杂着几句日本话,与中国学生对骂了起来。
在围观的中国学生後边站着一中年汉子,一直暗中观看这两个少年激斗,这时看到叫林逸明的少年在如此困境下,竟能巧妙脱身,心里不禁也暗喝了一声彩,心想,这少年武功不弱,看他所使招数,一会剑招,一会又是刀法,还夹杂着一些棍法,步法看似淩乱,却颇为巧妙,分明是河北沧州八卦掌的脚法,剑招却神似邯郸的五行剑法,刀法却是天津陈氏的太极双刀,所学颇杂,虽然都是一流的武功,毕竟年纪太轻,根基尚浅,又输在力气不如,兵刃又不趁手,时间一长,难免落败。
中年汉子本来事不关己,只是一时好奇,看看热闹而已,这时知道与林逸明对决的居然是个日本人,又心喜林逸明顽强,虽败不乱,有心帮他,手里暗扣一块石子,正准备弹s出去,击落高个子少年手里的木剑。见林逸明居然自行脱困,暗暗点头,心里颇为赞赏。
高个子少年见林逸明居然能脱身,心里微微一愣,正待继续追击的时候,在嘈杂的叫駡声中却听到一声尖锐的加油鼓劲的声音。高个子少年寻声望去,见人堆里一个明yan的少nv俏脸通红,口里尖声叫着,大大的眼睛睁得溜圆,朝林逸明站立的位置盯着,一瞬也不瞬,脸上写满了关切与焦虑。
看到明yan少nv的这一神情,高个子少年心里闪过一丝嫉妒与恨意,冷哼一声,转头盯着林逸明,疾步向前,狠狠一刀又向林逸明横劈过去。
林逸明虽然暂脱困境,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暗暗调均气息,竖起木剑,斜指对方,蓄势以待,见高个子少年一刀劈来,不退反进,施展陈氏太极刀法,避开对方的攻势,与对方的木剑一触即退,即刻变招,又与对手缠斗起来。
缠斗有十来招之後,高个子少年猛然醒悟,一刀撩开林逸明的木剑,收住攻势,原地站定,不再跟着林逸明的身影绕圈,双手握紧木剑,林逸明的身影到那就指向那。
林逸明接连变了几个身法,却都无法摆脱高个子少年的木剑所指,不由得暗暗心惊,刚刚他这一轮急攻,满地游走,虽然占尽攻势,却颇费力气,此时已经有点气喘,心想,今天再这样斗下去,势必落败,但这场b斗不单单是他自己的事,还关乎到国人的面子,认输是万万不能的。
双脚不断地游走,林逸明脑子里却急速打转,寻思着如何才能解此困局。高个子少年却打定主意,不与林逸明缠斗,瞅准机会,抡起木剑,便朝林逸明兜头砍下。见木剑带着一gu劲风,兜头而下,林逸明暗吃一惊,连忙一个错步侧身,避开这势急力沉的一击,“刷”的一声,一招“仙人指路”,挺剑对着高个子少年的左x,就是一剑。
不料高个子少年全然不理林逸明这一刺,双手抡起木剑,“呼呼呼呼”不管不顾地朝着林逸明连劈四剑。
林逸明大吃一惊,急忙收起攻势,身子连晃,左闪右躲,堪堪避开高个子少年的连环攻击,心里不由得暗暗怒駡:“小鬼子,要拼命啊!”
原来高个子少年与林逸明缠斗多时,猛然醒悟,林逸明步法诡异多变,刀法jg奇,与他缠斗,难以讨到好处,於是故技重施,拼着左x被木剑刺中,也要将林逸明打得趴下认输,当下不管不顾,抡起木剑,兜头便是一阵乱砍。
堪堪避开高个子少年的连番砍杀,林逸明步履已经有点蹒跚,见对手又是一剑朝着自己的天灵盖砍来,避无可避,无奈之下,只能又使一招“举火撩天”,挺剑顶住。
“啪”的一声,双剑相交,高个子少年用力一压,林逸明力弱,尽管竭力上挺,木剑仍是慢慢地下沉,眼看快要挺不住了,林逸明脑袋一偏,“噗”的一声,木剑又一次架到了右肩。
右肩吃疼,林逸明闷哼一声,将全身力气集中在右肩上,苦苦撑住。高个子少年见状,身子前倾,将全身的力道压在木剑上,吆喝一声,双手使劲催动力道,sisi地压住林逸明。在重压之下,林逸明动弹不得,身子缓缓下沉,渐渐地右膝就快触到地上。
混在围观的中国学生中的中年汉子,手里一直扣着一块石子,这时见林逸明危殆,再不犹豫,抬起手,就要将手里的石子弹出,却突然听到人堆里“啊”的一声大叫:“小鬼子,我和你拼了!”
声响人动,人群中猛然冲出一个人影,手里抱着一根粗大的断树,朝着高个子少年的後背,一招“白虹贯日”,直戳过去,却是刚与高个子少年对骂的叫贺健的少年。
名叫贺健的少年乃一高官之子,在学校里一向与林逸明交好,平日里谁都不服,单单就服林逸明,虽然从小就娇生惯养,却也着实地练过几天拳脚,更生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侠义心肠,这时见林逸明情势危急,心里一急,热血上冲,再也顾不得许多,大喝一声,抱起掉了地上的断树便冲出去与高个子少年拼命。
高个子少年正在全力施为,准备一举击溃林逸明之际,猛听一声大叫,身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扭头一看,见一根粗大的树枝来势凶猛地朝着自己的後脊梁狠狠戳来,不由得大惊,不及细思,慌忙撤剑转身,回身一撩一拨,借力打力,解了贺健的偷袭。
贺健正抱着树枝全力冲击,被高个子少年的木剑一阻一带,身子收势不住,打了一转,一个踉跄,连人带树,跌倒在地。
按理说贺健好歹也练过几天拳脚,本不该如此不堪一击,怎奈实战经验太少,冲击的力度又太急,被高个子少年这一还击,猝不及防,便一击而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