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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我死的没那般快

 

柳苍术起初也认为对鄢亓玉那奇怪的感应,和偶尔在识海中浮现的画面,俱是因着两人有那次肌肤之亲之后的正常反应。

他自小独来独往,对亲缘情爱无感,所以对情事并不专研,不过他记性倒很好,记得曾观过的什么书册上有言:

若夫妇赤白不解,床尾闹下床头欢,独房中术最是消解……夫妻圆房,男女交媾后,彼此便会增生情愫,与从前大不相同。如是红鸾被里翻红浪,心有灵犀一点通……

他便以为不自觉留意那人出现的地方,隐隐感知的方位皆因着二人行过那事的缘故。

可眼下看来恐怕不是如此。

宗门历练下山,他并非爱热闹管闲事的性子,自没空主动找那些个魔修,而是直接寻了一处静地清炼,半年平静无事。

但柳苍术今日清炼着,却突然莫名其妙的身体剧痛,骨肉受损,他掀开衣服过目,一排若齿钉扎割的痕迹诡谲,鲜血横流,紧接着便是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再后来便压重着一种迫生命之威胁……

仙门世家,不提他那已飞升的父亲,柳苍术自幼修炼天赋近妖,尤其是这些年来,但凭他的修为,真真是难以感受到什么人物能令他生出到无力威胁。

神识禁制尽开,但他身上的伤却越发重了?分明百里千里内无他所敌。柳苍术循着奇怪的感应追往,便又看到那无赖没得廉耻之人。

“柳师兄为何这般说?”鄢亓玉地上奄奄,还要防备这宗门师兄的不虞报复,但他此时却挪不得,只能两只眼珠转来转去的动。

这人这境遇,荒野灰土,瞧着好不凄凉。

柳苍术低头俯视无廉耻之人那张极英极妍的面孔,此时他的脸皮并不如以往红润,甚至挂一抹鲜血流溢而更显惨白,不过目色倒还精神。

法衣残破,露出骨肉森白,肩胸处又遍布齿钉伤痕,柳苍术自是肯定了,若有咒诅之异,不是这人还能是谁?他许多事瞬息便能想通。

肏他祖宗的!柳苍术居然在他面前松解衣物,鄢亓玉惨白的脸都快转绿了,又赤白急厉的开口“柳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这架势不会是想强回来?可这又什么可强的!那会子本来也是柳苍术插的他!鄢亓玉瞪着眼,简直要惊落下巴。

不过还好柳苍术只是脱掉上衣便不解其余的,鄢亓玉便愕然的望着他身上的伤,精壮结实的上躯,胸背居然与他伤在一处,俱是血滴飞环的钉齿……

不过那伤势没得他那般重,血痂凝,看上去是愈合极快,鄢亓玉突然觉着自个儿好像,也没得方才被灵力轰炸初时那般难受。

“师兄……你也跟魔修动手了?”他看了半响,就吞吐出这么一句,想到什么,眼珠子不敢再转。

柳苍术冷盯着他。

这原也不怎么干他的事,鄢亓玉遂与冷俊修士对上,不甘示弱,理直气壮……最终败下阵来。

“我未曾在师兄身上下什么。”他又没必要,鄢亓玉梗着脖子说。

柳苍术并不信他的话,沉声道“解释。”

解释个屁。鄢亓玉嘶叫着从身上翻出藏物锦囊,在储物锦囊中掏拿抖动,先是取出两粒丹药塞在口中,后又用手指夹出一纸甩向柳苍术。

“师兄自个儿看罢。”说完躺着继续修养。

浮世万千,吾爱有三,日月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但恐日月久,盼卿同朝暮,共结情,无离愁,一蛊入体一蛊宿,享灵犀寿长久,此伤彼痛……世已晚,只此一对,锁与丹房,望后世惜。

结情丹蛊。

他听着圣极峰那人亦将薄纸捏的呲呲作响,不过倒也没被撕毁,这东西留着有用,不然他早撕碎了。那不明飞丹,当时他忙着晋元婴境忘了,后来又发生那事,他身子也没什么异常,便没着急与柳苍术讲。

上回宗门大殿他倒是想与柳苍术交缓提一提,谁知这死人极其不屑嚣张。现在出事来找他了?鄢亓玉内里祸笑,面上不显,他甚至苦痛相。

不过这却也是个时机,他便问柳苍术:“柳师兄是丹修,可曾看出什么端倪……这东西另一枚,应当是融在了师兄身体里,现今看来,像是融丹者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除此之外,师兄平日里觉着如何?”

平日觉着如何?

柳苍术看他的神容更冷了。

怪我?他才不这般觉着,续言:“我平日没觉着有何不妥,不过看这丹蛊牵连,师兄修为比我高,想来要更吃亏受累了。不如师兄想个法子解了。”反正他没法解,柳苍术要不解就这么着。

鄢亓玉扯开自个儿的衣裳,发觉这样重的伤势,骨肉凝合竟比以往好的更快些。他观之柳苍术身上痕迹,顿时思虑,其实解不解又如何,于他竟不是件坏事。

不过事有万一,要是柳苍术那天突然死了,他不得跟着一块儿去了?!这凭什么,他脸色变之又变。

“柳师兄会不会解?”

柳苍术且不答,鄢亓玉便有些懑。这姓柳的,他是怎么看怎么不入眼。谁还不是个家世贵重之人了?高高在上,惜字如金?他看是外伪里黑。

过会儿,鄢亓玉懑愤之际,冷俊修士穿上衣裳,系弄规整。

“能解之时我自会与你。”收下丹方,柳苍术袖口一挥,送出不少玉瓶玉罐,那些玉瓶玉罐一出,顿时蔓延几里丹药香。

这丹香浓郁……七品还是八品……

饶入元婴,他躺在地上嗅着那股味儿,眼睛实在忍不住放光,可随即又“当”一响,圣极峰那人又抛出一柄利剑,寒光射脸,隐隐能听剑灵震晖,观其成色,只怕是件上品法器。

这柳苍术真是好大手笔,哪儿得来如此多外人趋之若鹜的东西,还随意扔地。圣衍宗圣极峰就只供养他一人了?鄢亓玉看得大受震惊。

“但此之前,勿再累我受损。”冰冷的话。

鄢亓玉便是明了他的意思,一时间觉着那丹也不香剑也不灵,哼言:

“我死的没那般快,柳师兄。”

宗门大殿,柳苍术不也当众驳他面子。愿抢不愿舍,这些他也不稀罕。

柳苍术先走,鄢亓玉没拿那些个丹药法器,后离开,继续追魔,直至配合宗门将祸端搅灭。

修炼者不将岁月作数,一入山林魂不归。

那之后二人再未见过面,大约又过了几十年,在圣极峰闭关的柳苍术忽然睁眼,他觉察到丹蛊的气息近了,不过那感应很快又远去,变得微乎其微。

柳苍术向来独往,虽与旁人行过亲密事,可与他亲近过的人却从不以道侣自居,对那事的态度十分潇洒散漫。他无情爱,鄢亓玉更不放在眼里,两人自此隔绝。

而柳苍术的那次感应,正是鄢亓玉回圣衍宗来,与师尊顾华山作道别。

自打晋升功法后他的修炼速度是越发快了,再加之下山后所遇机缘不俗,仅一甲子时光,便从元婴初期修炼至元婴后期,这速度简直令人望尘莫及。

需知圣衍宗的峰主们大多为元婴境,他师尊顾华山的修为在十二峰主中算能列前,便是为元婴后期。但顾华山元婴后期堵境停滞多年,想尽办法终不得更进一步,寿岁熬去,青丝熬白。

听心峰上。

形容如过凡间半百的肃面老者,见久不至的小弟子回来,脸上的褶皱顿笑开,他在觉察鄢亓玉的修为后,当即既是惊羡,又充满担忧,以至老脸上要笑不笑,声音衰老:

“当日捡你入宗门,似山野间的小狗儿一般,全然是见你声嘶心恒,才叫你做了我的弟子,未曾想你能造化至此。”顾华山感叹。

他当时看鄢亓玉细胳膊细腿,年岁又小,身上脏污,端其命貌,似王公贵子,又像出逃的娈宠,不过眼神倒是别有一股刚毅狠劲,才叫他生了收徒的念头。

“如今为师竟也没得能耐再教与你,往后只能你自个儿悟道,说不得往后,还须你为师父指点一二。”

人与人机缘并不相同,若鄢亓玉先入大乘,确实能多为他指路冥思,修炼一事十分神妙,也说不得那一刻心臻便成。

大乘步通仙,终坐化飞升,越往上越是艰难异常,顾华山最是体会。

“师尊……”

面对如此顾华山,鄢亓玉不晓得如何作回。金丹入元婴的雷云不知因何不降,他之后元婴初期进中期、后期的两次小雷劫都劈的异常凶狠,越接近大乘境,鄢亓玉心愈不安。

不过他并非怕事退缩的性子,修炼大道,与天争命。倘若怕死,那还争个狗屁!

他与顾华山别尽,离开宗门,临走时闪思过问圣极峰那人说的“能解之时我自会与你。”,但既没唤过他,想是解不开,或是柳苍术自解了没与他说,索性也不打算再去找柳苍术。

他连自个儿的身危都不放在眼中,自不会因着个意外之人以至修炼止步,所以便心中暗道。

姓柳的自求多福!

……

又十余年后,深山密林妖兽嘶吼,鄢亓玉与之肉搏,雷劫劈人淬体,好坏参半,但能挨过好处极多。所以在挨劈前,他得将自个儿炼上一炼。

等到元婴后期大圆满,鄢亓玉便开始在久居的洞府周围布下重重结界,检查器灵护体,做尽厉劫准备。

这日他盘坐山崖,吸收炼化天地之中的火灵。忽地天地变,晴空骤然变得阴沉,一股未明力量悄然攒动。薄云下急光闪烁,异样的安静令鄢亓玉生出一种不祥的兆头。

紧接着乌云密布,快速漫延百里,云中附有闪电,奔腾粗壮骇人如银蛇。

他抬头见自个儿的上空迅速被黑云包围,周遭陷日沉污,雷鸣喧嚣,仿佛是天道臻化滚滚。

雷云漫大的与传闻中入大乘境的雷劫不尽相符,他看着那怪异的昏黑,内里亦一片沉压。说不得是因着他修炼夺道太快的缘故,招惹天妒,才化成这般,鄢亓玉目色凝,起身相迎。

黑云汇集完毕,只听轰隆万响

不尽银蛇狂舞,不多时,以修士为中心的周遭山脉并结界被雷云尽数击碎,焦黑之地中的身影摇摇欲坠,应雷还未过半,云层正蓄积一道十几丈粗的紫黑,并以摧枯拉朽之势劈坠!

谁能料想不过元婴晋大乘,竟出现了大乘晋通仙境的黑雷。

焦黑之中的修士才擦目看清。

紫黑“咔嚓”震天际降下

雷云选中目标之时,千万里之外,衍宗圣极峰兀地金光大开,巨大虚影浮现,那身影一出,威压直令仙宗万物逼生俯拜。

手上与血脉相连的扳指金光炸碎,柳苍术盘坐惶然喷吐鲜血,根本不待他反应,一身修为竟已瞬间衰退大跌,迷惊之际,他觉察与那人的感应更是几近消没……

听心峰,鄢亓玉!

“鄢亓玉,还是该叫你亓官玦。”

柳苍术回到圣极峰见结界破,尚未论及因果,便循着感应追过来,竟也真叫他抓到人,他脚边睡着块刻着亓官玦之墓的石碑。

破庙,佛像背底被凿通压着个棺椁轮廓,日久经年,原先的木材早就腐化尽了,而此刻,鬼修正在里边躺着。

佛像连地被彻底轰开,亓鄢亓玉神容尚还有些迷茫。

元婴晋大乘,它应劫失败,败后怨无可怨,魂魄本该顺应天道消散,只它还有一个念想,鬼魂便飘零到自个儿的生地,亓国。

顾华山道他心恒,实不然,只有鄢亓玉自个儿知道,他那般刻苦修炼追星赶月一般,不过是因着修炼者凌驾凡人之上。先时亓国弃他,终有日他便要踩着亓国归来,除国姓换本名,是他不要那皇城……

只是没想这一入道修炼,岁月太匆匆,他来不及也败。

魂魄惶惶在亓国打转,可它修炼逾过百年,从前与之相干的人物早便飞灰消散,从此天地茫茫,更不知自个儿存世的意义何在。

纵有不甘阅皇史,皇族无名亓官玦。

它便又回到当初假死埋地,那处居然被建了座庙,它不知如何做想,弄碑刻名藏于佛座底,何必浪费先时那埋地,也勉强算魂归故里。

躺在那处一时未散,后来又听前来烧香拜佛的人吐露,那庙是陈家所建。

陈家?它隐约记得亓国是有个陈家是它生前,它母后的亲族。当初谁将它假死置出,这佛庙又恰正建在它假死埋地之上……

左右它已经死了,思虑这些无用。

后来魂褪更衰,它便再也什么都不记得。

一日突然嗅到一股熟悉酒香,它便跟着带着那股酒香的人去了。

生死死生,缺便缺吧,它竟又想唤回亓官玦,那才是它的生名。鬼修迷茫神容尽散,褪落的一魄被寻回,它全然忆起,自棺坑中坐起来,望着修士,随意言:“柳师兄想唤什么便唤什么。”

左右与它无关。

从棺坑中出来,亓官玦听着隐隐雷鸣,这才得记忆苏醒,又临雷云,想来是心境破了。元婴晋大乘的黑雷将它劈死,它被劈降得心有余悸,这下訇轰一响,鬼体不自觉一怂动,它却强作镇定。

柳师兄?

这些时日鬼修可都是黏腻的唤他师兄,怎地乍然忆起,便翻脸不认。不过这确实是它的一贯作风,柳苍术被叫得内里腾升不明怒意。

他似乎也没怎么叫过鄢亓玉其名,这玉字果然很它不配,玉美无瑕,而这鬼实则是个没心肝的混账。

倒是玦同绝,似它眼珠子里没人。

一人一鬼无言相对,亓官玦端详出修士神容不虞。这柳苍术老缠着它做甚?可亓官玦也不敢正视修士眼,它绝不认那与修士交缠悱恻的鬼是它!一想到它跟这姓柳的搂着,下体相接上边亲着嘴,亓官玦更是觉着头皮发麻。

它是不记得,这姓柳的莫不是也发疯?!

破庙上的乌云凝聚,鄢亓玉走出来,柳苍术也跟着它。

十来里乌黑鸣响,金丹晋元婴自是不比元婴晋大乘的雷劫那般骇人,可那云层中的银黑瞧着也很不同寻常,远远观望,已觉威压迫人。

它身上只有一件法衣,别的什么都没有。再说那法衣,还是出自柳苍术……

许是因着他不算人的缘故,亓官玦待着雷云,躯体已经细微抖动。鬼修也,天道异数。它不会才觉醒便又要被劈灭了罢!

偷量旁人的眼神被捕抓,柳苍术眼冷心冷。

“柳师兄……”亓官玦好言叫道。复有生机,他又怎愿再度赴灭。

修士听而冷视。他也不怕距离太近那劫云误劈着他,周遭浑黑,风吹柳苍术皎白玄袍猎猎,更显得他体态颀长。

装什么遗世独立……鬼修切齿,改口又叫“师兄,能否助我一臂之力。”柳苍术这才正眼瞧它,不过也未有动作。

亓官玦遂靠近他,那天上的雷云引动,眼看要降下。柳苍术递给它一片龙鳞,虽来不及炼制,不过倒也能抵挡大半,他斩杀的那条古龙修为步入大乘,护心鳞可想而知有多坚硬不破。

虽然鬼修天异不同寻常,但只是金丹晋元婴,余下的若亓官玦还撑不住……到时候他自有别的法子。

将鳞片与那混账后,柳苍术退远,雷劫不能护渡,否则便会以护渡之人的修为劫变增长,反而祸害引雷之人。

这须得它自个儿渡过。

“这是……?”

亓官玦拿着金麟恍惚,他被鳞片上的磅礴精灵摄住。这姓柳的哪儿来这么多好东西,比从前那黑蛟的内丹好上无数……

云雷很快便将鬼修吞噬,开天银黑炸响,远望的柳苍术亦能觉察一股焦痛,那结情丹蛊从未解除,似乎还会随着蛊身之人的交合次数越多,感应伤受随之更明显。

柳苍术解不开,这便也是他寻困亓官玦的原因。

先时亓官玦应劫而死,祸得他父亲元府真君留下与他保命的命器破碎,那命器世只一件,且只在性命攸关之际发挥,便在那时与他挡毁,并且他的修为衰退一境。

柳苍术不知亓官玦真正消散他之如何,但既被他临危之际寻着了,自是不会再让它祸他,这只鬼除了在他身边,往后只要他不动,它便哪儿都不该去。

因着福祸相依,天雷劈在鬼修身上修士亦受着,不过以他今日之修为,这雷云倒也算不得什么。也正借着丹蛊之势和金麟,哼重雷云散去,鬼修瘫坐焦黑中,一身还算干净。

如此之快抵进元婴,全身复满浑厚灵力,亓官玦霎时有黄粱梦感,就不知此刻是魂散前的一梦,还是过往皆为一梦,它此番竟连心魔都未出,不过也未结婴灵……

柳苍术又近了,俯看它。

“师兄。”这段时日它竟也有些叫惯了,虚软松懈之际,它脱口便是。

“亓官玦。”

许多年未曾再听旁人这般称呼,它眼皮抬动两下。

“跟我回去。”修士冷峻,声音亦无情。

可它回哪儿?

柳苍术不等鬼修废话,启开一只琉光溢彩的匣子,瞬息便将鬼修收拿,快得亓官玦都没来的及拒绝抗骂。

天象异常,雷云中心漫开至外界,形似将要落雨。府中奴仆皆闭门躲避,独陈蕴撑携了油纸伞往外离,他亦不知为何,越发逼近那黑云处。

但也没走多久,黑云渐渐散去,天边一道光影,他不确定是自个儿眼花了,竟仿佛看到当年被他请进陈府那修士。无怪他记性好,却是那冷面修士的形容天威过于难忘。

“阿爹……”

脆声声地一响,而立之年,陈蕴听声回头。

正有如花美眷,携幼子寻他,他不该再乱走。

许多年后,破庙被拆,那是陈家的地,就连陈蕴也不明白先人为何在那处造庙,仆人从碎石中拾出块碑,碑上竟是亓国皇族姓氏,可翻阅史书,竟无玦字之人。

大抵是皇家辛秘,陈蕴遂吩咐仆人将那块碑埋于棺位填平。

……

鬼修被摄入匣中,不晓得这是个什么法器,竟连元婴境都轻拿,里边虚空一片漆黑无光,它居然使不出灵力,弄一点莹光也不行。

柳苍术……!

亓官玦内里漫骂千百遍,后来漫骂不在心而在口,吼骂无应,它在虚黑中被抑得躁动。

拳打脚踢,拱来滚去……抓耳挠腮的难受,却只能瞪眼虚无。

心力衰竭,那姓柳的捉它这般折腾做甚!

暗黑死寂无度

它竟恍惚间听到一阵泣息,鬼修被吓的毛骨悚然,后知后觉自个儿也是只鬼,它怕什么?!

它惶然发觉那泣息是它自个儿的,亓官玦骤然痛苦捶首。

不知过去多久。

乍见光彩,鬼修不适,神色恍惚。

“师兄?”亓官玦见着个活物就扑,那虚无中他快被憋疯了,紧紧抱着柳苍术。明明是个鬼,此刻却极其贪图温热血肉……

而放它出来的人,仍旧是那副少言少绪的尊容,他比鬼修高半个头,柳苍术垂眼,祸害偎在他胸口,半响,他道“松开。”

亓官玦缓和后,惊觉这姿势也叫它不适,立时蹦远,它打量周遭,还是圣极峰那院子,而一人一鬼正在寝居中。

一脚绊在木床上,床褥异常香软,它刚想问柳师兄竟也喜欢这些,后又立时住嘴。仿佛被刺烫一般赶紧飘离那床,重新找了只马扎。

“柳……师兄,那会子走的快,不及与你说。掌门发现我,破了结界,说宗门如今不便留我,所以。”

“我不该再到此处。”亓官玦平淡的讲,它本就对圣衍宗不念,顾华山一死,它如今更是殊异中的殊异,更不愿意留。

“你想至何处。”修士问。

“四海八荒不定,便不告知师兄。”自少时流迹,圣衍宗算是他待得最久的一处,仅是而已。它自幼便自晓与旁人不同,不敢融入,这般认定久了,哪怕后来在衍宗也算如鱼得水,到底心独。

“何处。”修士再问。亓官玦却恼了,强压着心火,极尽平常道:“我知是师兄助我重塑,此大恩我日后定竭力相报,但我要去何处,柳师兄便不必再过问了!”

它自是记得那些缠绵悱恻,但更不忘柳苍术如何将它带来,动则关束,当它是什么?!它如今也不能探这姓柳的的修为,这人面前它回回憋屈,又不能翻脸,它不烦恼才怪。

“你不愿在此处,我可同你前往。旁的,便不必再想。”柳苍术冷凝而视,亓官玦大问“为何!”

“你心中自当有数。”

“莫不是柳师兄肏我肏得趣了,舍不得!”鬼修话带讥讽,一张嘴脸激扬。它心中该有何数?分明是这男女不忌的伪心修士弄它雌穴弄舒服了,想拘它在此做娈宠。

别当它好糊弄!亓官玦眼神渐凶。

但还不待它凶像显露,便已被人扼住喉咙。

鬼修大惊,它竟不知它这元婴是纸糊的!毫无感知性命便被人捏在手中,柳苍术的手指收紧,它竟也觉着难受。

热息冷声扑面,其音质凛“昔日抢夺丹蛊,原便是你自个儿择路。我容你至此,你却自寻苦头。”亓官玦被掐得几近尽绝,便做鬼也难消受这禁锢气消的苦头,它这鬼修之体也怪的很,半人半鬼掺和,人与鬼的苦楚皆受,又灼既窒,十分痛苦。

亓官玦面孔扭曲,它几乎要认为柳苍术要将它掐灭时,这姓柳的终于松了手,鬼修咳然大动,“这咳……与丹蛊何关!”

它身死柳苍术瞧着无损,那玩意儿不是解了便无牵连大碍,肏他祖宗的柳苍术,亓官玦不敢骂出来,眼神颇为怨毒。

“咳咳咳……”泪落珠子,眼眶泛红。

柳苍术多瞧了两眼,才轻睨它说道:“尔死蝼蚁不足惜,却损我修为境落。”

蝼蚁?!

什么蝼蚁?!亓官玦听懂后彻底怒了,当即脑袋一热,不作思量扬言“我现在便自爆!!”看看谁才是蝼蚁!

它说完便被修士封脉用缚仙绳捆了,鬼修这一看更怒,才要发作,却被那双死水不见深的墨眸端详得身子一僵,心头发怵起来。

这姓柳的火木双修,灵根恐怕也是极天火灵,那灵力烧人灼痛,烧鬼……它最是知晓其中滋味。亓官玦僵视,两团灵火贴着它的鬼驱游走,它顿时收敛:“我说着顽师兄……我最是惜命不过了……”

鬼修尚红着眼竟很真切。

“师兄说什么便是什么,我哪儿也不去,惜命修炼,定不叫……师兄为难……”亓官玦磨动唇齿。

它倒也不是真愿自毁,不过是瞧着柳苍术那张,自视甚高故作高深的嘴脸心瘀气堵,冲动一怒。这会儿被灵火游两圈,脑袋被炙清醒,不由得暗骂自个儿脾性总是收不住。

“师兄……”鬼修长长地叫着。

柳苍术收了灵火,却任由它在那马扎上捆束坐着。

亓官玦的话他半句不信,鬼话恼人,极欠管束。

由此它便被晾在马扎上许些天,叫柳苍术松解它,修士俱不理会。它又嚎捆坐着太过难受,柳苍术这才把它扔到木床上。

木床上鬼修恨恨,到底躺着踏实,话少许多,眼珠子整日转溜。

而柳苍术虽然捆禁它,却并不苛待它。它不能动被封脉于修炼之事惫懒,柳苍术便隔几日往它口中塞丹。

那些丹药非凡,俱是八品。

用过后即便封脉不能调动灵力,它亦能感知那些丹药的药力增灵迅猛。

自重塑后它的修炼速度堪称一步登天也不为过,亓官玦自个儿都惊得啧舌,不晓得那姓柳的为何这般助它。但它少年浪迹,自知天上不会掉馅饼,许多事皆是,予取先予给……

但这也没阻止它吞吃八品丹药如嚼糖豆,初时它也稀罕,后来一想那姓柳的本来便是个丹修,不定多得是够它吃,嚼起来便也不再心疼,不过还是每每为此手笔心惊。

他喂它便吃,喂得多了,总是有几回因着喂丹吸吮手指,一人一鬼对此一言不发,事后俱作无生此事。

丹药喂成难免浮虚不受,双修的增益自是比喂丹好上很多,丹蛊结情更是倍增,只是如今一人一鬼都无愿。

这日,又到了喂丹的时辰,修士恐在丹房未至,鬼修便从床上扭下来,蹦跳到屋中的方桌,这是它新学的法子,不过从来不在柳苍术面前扭。

桌上边搁着一壶茶水,并几只玉瓶。它看那姓柳的平日都是取那里边的喂给它,亓官玦还有几根手指能动,扯了那几只玉瓶的塞,以一种扭曲之势,将那桌上的丹吃尽了。

那几只玉瓶的丹倒也不多,统共四粒,其中有三粒还是它吃熟悉的。它用完原想跳到外边去看看,陡然记起圣极峰这一峰群山空悬,不知它现在还能不能飘过去……

柳苍术回来后见桌上的玉瓶打开,瓶塞乱扔,他便至木床前看亓官玦,居然闭目呼呼大睡,且睡得一只鬼气色极为红润。

简直泥牛混账。

他审视这一张脸,眉梢风月,不作态时英气矜贵几分,作态时却与流氓地痞同比,不知在哪儿沾上些恶习。柳苍术伸手,欲一掌将它呼醒,手伸出去,却在鬼修脸颊上落下几个指印。

食指稍不留意,便挤入鬼修嘴里,里边濡湿温软,他喂丹时便受过几次。

倒生了一张好嘴。

修士不急伸手,指节磨蹭着鬼修的嘴唇,摸着这地痞的牙齿,很快沾湿。

舌软。

倒很不如忘却那时乖顺,他想起鬼修自个儿分开双腿,邀他入精、同眠,如今自捆躺后像死鱼一般。

从前往后俱是如此,明明生了个不同寻常,偏偏又淫又立牌坊!

柳苍术将手指抽出擦净,收捡那些丹瓶后自在屋中另一塌处打坐,这些时日都是如此,将鬼修寻回后两塌一躺一坐。

约莫又过几个时辰,亓官玦那塌渐起异样。

……

修炼之人许多时不入睡,它竟不知何时困觉,又在浑梦中热异非常。而这热异无处开解,只因它被那坏了脑袋的修士全身捆绑。

亓官玦被骨头噬热炙醒,它醒来后便觉察身下热湿,穴芯犹为虚痒。破身后又有一段时日日日与人交欢,它自然知晓眼下需要什么粗壮肉具插进去捅一捅,那里边才能爽快。

可这肉具从何处寻?

它已然感应到那冷峻修士就在附近,但却并未吱声。

能取侍弄,亓官玦却不愿求人,更不愿如忘却时张腿含抱,全然一副娈贱作态。

鬼修湿着腿间在木床上挣扭,一丈外的修士却闭目不动。

好生热……

竟比浮图心魔那时还要难耐……

鬼在床上搓磨,它困觉前就只用了那几粒丹。

柳苍术!

它竟也撑熬过一个时辰,通体挥汗,床褥浸湿,最终被欲望撕咬得不行,识海糊乱,一松口呻吟便跑了出来,颤声唤着“师……兄!”

鬼修的唇口被咬烂点点腥红,漂亮的眸子挣扎恍惚。

修士居高临下。

它模糊断续道“松开……呜松开我……师兄……”

“师兄……肏肏我……”

鬼修被药力崩毁,它究竟吞食了什么!

而那枚丹药它不用,过几日柳苍术亦是要轻自喂与它的。修士面平无波,若不是它劫死耽搁,以当日他之修为再经百年,必直逼他父亲后步。

“师兄……师兄……”亓官玦快有吟泣,那修士终于大发慈悲,略松解它的手足,但身体仍呈绑束。

“师兄……”

见叫喊不动修士,鬼修扭着身体自个儿凑过来,它跪床而修士立于床榻一脚。亓官玦冲他伸出依旧被绑着手臂的手指,触近之际却被修士拂开,它登时有些委屈不解,心智受围困,表情像只不得人喜的小狗。

“师兄……!”亓官玦泫然欲泣。

柳苍术凝视着它的脸,遂将跨下松解撑开。寝居内修士一贯淡漠神色,法衣不过微微叠乱,露出腹下昂扬的肉物猩红,那物粗长硬挺,硕根处坠着两颗鼓胀精袋。

太近了,鬼修只觉着腿间更湿痒得厉害,它本能想去取用,却再度被修士拍打开。

柳苍术俯视将手指探入这无赖口中,摸了摸它的牙,双眸墨色更深,低声勒令“含住。”

亓官玦望着那粗骇吓人的肉棒摇头,眼底尽现挣扎。

柳苍术本不喜迫人,眼下却极愿迫它。

他扯着衣袍将那事物遮掩,转身欲走,鬼修当即一把将他拽住,一个劲的摇首。

“师……兄”它现下心眼神识,全逼促它行那事,浑身像要被烧尽了……

麝腥硬胀的肉头戳着鬼修泛红异常的脸,亓官玦屈辱张嘴,修士的肉棒便送入它口中,停顿一刻再送,竟插得它两颊凹陷,吞含困难。

“唔唔……唔唔。”它根本吞不下!

柳苍术神色终于没得那般淡漠,这混账果真是生了一张好嘴,他早便是知晓的,柳苍术阖目不断挺腰抽送,被鬼修的腔喉含得舒适异常。

“咳,咳咳……师兄……师兄。”柳苍术抽出来它便大咳,腮帮酸涩,吞含不住的涎液乱流连带泪花。

不过才吃入前边的小半根,怎地就这般辛苦它?!

亓官玦神色已然混乱,柳苍术剥开鬼修亵裤,两条腿间肉茎早已自行吐过精,此时翘挺着,鬼修腿肉腿心湿答答一片如泄洪流。

续掰开那两条大腿,雌穴显露,肉缝被拨开,里边熟红的蚌肉未被人撬开便汁水吐露。

淫秽!

淅淅沥沥的抽颤如同失禁,指节陷入,肏了那样多回,他倒不知那里边何时藏口温泉水。

淫水津津,修士喉咙滑动,犹疑片刻,最终埋入鬼修腿肉间,舌头凿进逼穴中伺弄……

“啊……啊”

雌逼被湿滑舔舐,鬼修被舔的两腿欲张欲缩,它早已煎熬万分,那伸进去的舌头疏解不够,皇子使劲扯着伺弄者的头,全然不满这生疏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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