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缄默-孟许时分

 

坦白说我怕她会飞走,但我更怕她走得这样卑微。

宋焰在我面前傲慢地抬起下巴,将我视若珍宝的…我的…妹妹…呼来喝去,这是获胜者的炫耀,类似于兽性本能驱使下,肆意掠夺领土,抢夺猎物后对败者的挑衅。

可沁沁她不该成为别人满足占有欲的物件,她是我无论如何也想要守护的,最亲近的家人。

我的妹妹却说,是自己不配。

呵,她不配?

那我又算什么?

肖亦骁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许沁就这么沉迷宋焰那小子,而总是对他兄弟的付出选择性失明呢?

不但上赶着倒贴,给人送钱,捞人出局子,还一副怯生生的模样看着那个宋焰,生怕某人自尊心受打击,不肯收下她的好意似的。

她怎么就不明白,她对外人这种卑微到泥土里的姿态放在孟宴臣眼里,究竟是一种怎样的讽刺?

可她从不在意孟宴臣的感受,一心扑在了宋焰身上。

小时候的沁沁分明不是这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对面这个不耐烦的男人下了降头。

而对方不仅冲她的哥哥大呼小叫,也不肯给她一个正眼。

你肯帮他,他觉得你在羞辱他,这是底层人民的可悲,这样的人,他们通常不会伸手,帮忙不成反而惹了一身腥,若不是有沁沁在。

所以,宋焰能有什么底气跟他兄弟比?

无非是许沁的偏爱罢了,而许沁对孟宴臣的肆无忌惮又何尝不是?

被偏爱的总有恃无恐。

在公司手段雷霆的孟总,面对许沁的事永远溃不成军。

于是他不声不响地替人疏通关系,交了罚款,才把宋焰那个卖假货的妹妹翟淼从局子里捞出来。

忙完这些之后,他看见许沁对着宋焰笑得殷勤,像是在为能帮到他解决一件棘手的事而感到由衷的喜悦,因为他们又可以牵扯得更深一点,纠缠出更多火花,可对方自始至终都不愿回应给她一个眼神。

孟宴臣觉得有些累了,靠在副驾驶的位置深深吐出一口气,将视线挪回到车窗内,又缓缓闭上眼,似乎在闭目养神。

肖亦骁看着他这副样子都觉得苦,可他没办法。

孟宴臣的性子永远不会主动对他说这些,但他总不会以为他肖亦骁是个什么都看不明白的笨人吧,还想要一直瞒着他?

两家世交这么些个年头里,他察言观色的本事自觉不浅,孟宴臣对许沁那份心思他能看得出来,只是碍于两家的关系,如果当事人不开口,他也不能率先挑明这件事。

但他始终看在眼里头,孟宴臣这货为了这个妹妹估计真敢跟他妈死磕到底,而付姨再怎么强势,到最后也不得不妥协。

可是许沁却不愿意。

年幼时的她离不开这个家的庇护。

现在的她自觉压抑,只想逃离这个家,导致什么烂东西看上去都比这个窒息的家有吸引力,而孟宴臣又恰好是被家庭规训出的规矩得体的模样,他是她完美的哥哥,也是提线的木偶,这种认知同样让她感到恐惧,所以这时候与孟宴臣完全相反的宋焰反而占据她的心。

他嚣张自大,无理傲慢,他喜欢别人按照他的标准去生活,鄙视权贵和资本,用跋扈掩饰卑微。他很市井,也有过离经叛道,这正是小女孩想要叛逃家庭的最好“帮凶”人选啊。

许沁把他当做救命稻草,抓住就放不开手。

可在这之后呢?

肖亦骁以旁观者的角度担忧着这个他也当妹妹来照看的姑娘,他们的生活背景太过不同,而宋焰性格的缺陷和他与孟家的仇怨将会积压在某个角落,往后的每一次争吵都会成为导火索,引爆所有许沁自欺欺人幻想出的“幸福”。贫穷裹挟的从不是简单的浪漫,而是琐碎的鸡毛蒜皮。

最好的情况,他们在生活的一地鸡毛中两看相厌,背道而驰。而极大的可能是,宋焰自欺欺人地忘掉两家的恩怨,可心中的不忿会被这个被孟家宠大的小公主日渐滋养,他看不起她,她也看不起自己。黑暗中前行,许沁从未摆脱过任何人的束缚,永无宁日。

宋焰的掌控欲比孟母还强,这是肖亦骁看到的,而这些孟宴臣不会看不到。

没有尊重的爱情是倨傲的施舍,可他们孟家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宋焰这种人的施舍?

许沁糊涂。

可他又能怎么办?

许沁像溺水的人急于抓住一缕浮萍,她挣扎着扑过去,却没看清那是片深渊,你不让她亲自跳一次,她只会像青春期叛逆的稚儿般仓皇逃开,质问你,

“你要学妈妈那样管我吗?”

她知道宴臣怕什么,专拿这话来戳他心窝子。

??

00/

血色,铺天盖地。

刺目的红扎伤了眼,迅速铺散开来,浸透浅色的制服衬衣,沾染了臂徽,橙黄色的五角星被肮脏的血腥玷污了颜色。

怎么会止不住了呢……血………到处都是血……怎么办……人有那么多血可以留流吗……

有人吗…救他啊!

刑从连,求你,别死……亲爱的……你别死……

刑从连……别…不要!

老公!

01/

大过年的还承袭了一贯的霉运,染了流感病毒,躺尸了半下午的林顾问突然喊他,厨房给对象炖汤的贤惠邢队巴巴地探头出来:“睡醒啦?”

刑从连拎了个汤勺的样子没了往日里大刀阔斧的铁血气,显得好像个温柔居家的帅气暖男了。

他煮饭不太行,煲汤还不赖,尤其林辰从鬼门关来来回回走了这么多遭以后,邢队长的退休生活就更加注重养生了。

邢从连方才掀开砂锅盖子,进那朦胧雾气里去闻清淡鲜香气儿,忽然觉得后背伤处有些疼了,将养这么久,总归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孩了。当年断几根肋骨,折个胳膊都能蹦起来大战三百回合。刑从连正眼晕地缓神,默默感慨岁月催人老,就听见某对象的声,顿时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龙马精神又回来了。

爱情,实乃包治百病的良药。

刑从连腹诽自己,新婚燕尔,可真没出息,腻歪。

许是负伤休假久了,又赶上春节,神经都迟钝了不少,反射弧绕梁一圈他才后知后觉回过味来方才听到的称呼,刑从连一惊一喜,险些丢掉手中的汤匙。

其实和那些刚谈上恋爱的小年轻一样,从登上飞往达纳的直升机开始,邢队就幻想过冷静自持的林顾问叫他老公的样子,幻想过他拉着自己的手,被自己按在床上,然后……可没想到后来那些纷至沓来案件压迫下,竟是他自己没完没了地给人家当了老婆。

如今终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刑从连心里乐开了花,得到极大的心里满足。

“你刚才叫我什么?老公?”这货在家就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主,非要揪着人家问个没完:“谁是老公?别嘛,日后还仗着老公疼我照顾我呢。”

这话从刑从连这种肌肉型男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儿。

可林辰一场梦吓出不少冷汗,他眼神有些无法聚焦,愣愣地望着刑从连的方向,似乎是在无知无觉中,嘴里轻轻吐出一个名字:“…刑从连…”

“怎么了,”邢队这才觉出问题,语气瞬间严肃下来,几步蹲在林辰身边,柔声道:“宝贝儿,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别怕,我在呢,别怕。”刑从连握着林辰的手,一下一下地拍着。

“刑从连,”林辰缓了半天,再次开口,还是喊他,声音里都透着心有余悸的微颤:“你抱抱我,可以吗?”

看着这样的林辰,刑从连心里不是滋味,怎么睡一下午就这样了,他坐进柔软的大沙发里,一把把林辰搂怀里,宽阔的胸膛埋着有些苍白的俊脸。刑从连心疼地拍着人儿的后背,没头没脑地安慰着:“都过去了,我一直在呢,已经过去了。”

林辰当然不会哭,他只是有些害怕,有些心有余悸。

他想,那么多次,刑从连坚守在他的后方,看着他一次次地冒险,也是这种心情吗?

他其实知道的,他会很痛,会难过,恨不能替他站在那里,恨不得受苦受痛的人是他。

像他那种人,怎么能忍受这种无能为力和痛彻心扉的感觉呢?

可他们的身份摆在那里,他的态度摆在那里,刑从连那样霸道一人,却始终选择尊重自己的恋人。

可他的恋人为什么就不能多考虑考虑他的感受呢?为什么不能多顾及自己一点,让他少一点忧心,少一些难过呢?

真是天道好轮回,如今,他再把自己陷入险境,受伤的却换成他最爱的人,何其讽刺,何其痛苦?

他坚持要做选择,刑从连就支持他,他要以身犯险,刑从连就护着他。那他若陷自己于死地,难道要刑从连替他去死吗?

林辰紧紧地环抱着他的男人,不要,我知道那种感觉了,你不要…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

又是一身冷汗…

他这是怎么了?

这太不像他了。

从前,他什么时候这么慌乱过?

林辰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心理状况,或许从月前那次,满手满身是血地站在紧闭的手术室门口,呆站着像一尊人形塑像,然后就开始…一遍又一遍地收到病危通知单,从那时候,他的心理就已经出了问题。

刑从连躺医院这么长时间,是他从没见过的虚弱,原来那个仿佛无所不能的男人,也不过肉体凡胎。

刑从连没精力照顾他,他自己竟也没注意到,直到领着对象出了院,才算松口气。

精神松弛下来,也终于病倒了。

接连不断的噩梦,醒来便是冷汗淋漓。

颤抖减弱,刑从连静静地搂着他视若珍宝的人,这世上没有哪个人能像他那样爱他了,他对这份沉甸甸的爱意甘之如饴,也宝贝得要命。

“好些了吗?”邢队的声音温柔似水,从头顶上方传来,软烂地淌入耳中,滚烫地流在心里。

他的声音真好听,林辰抬头盯着那双揉杂了异国血统的湖绿色眼睛,长得也英俊。

真是很好的人啊……血色再次蔓延,子弹穿透骨肉的声音,震得人头皮发麻,怎么也止不住的,血…到处都是。

林辰觉得后背发凉,他发作得很克制,似乎只是手指轻颤了一下。

刑从连却捕捉到瞳孔的一瞬紧缩,他一把捉住林辰凉透的指尖,轻声地唤他:“林顾问。”

生怕吓到人似的音调,却郑重的很。

“嗯?”林辰下意识回应。

“现在我们是在家里,我不再是你的上司,”刑从连心中有些发凉,想起了沈恋的那瓶药,他现在的神情比起那时的平静无望,似乎多了些什么,但却并不完全相同,无论哪样,这状态都让他担心极了:“那么作为一家之主,作为我和王朝同学的唯一依靠,请你对自我精神状态进行评测,可以吗?”

林辰静静地听着他说完,才轻轻叹了口气:“邢队长,这次不一样,医者不自医,尤其是在家里,我告诉不了你。”

刑从连面露忧色似乎还想说点什么,林辰却忽然堵住他的嘴。

这一吻来得突然又绵长,是身经百战的邢队长始料未及的,他呆怔了半晌,似乎感到眼前有水光闪过。

他忽然明白林辰这是怎么了,这种感觉,他何尝没有过?

生死过后,只想要抱紧对方,恨不能将对方揉碎进自己的骨血,随身揣着,走哪儿带到哪儿,再没有危险,也永远不用担心失去才好。

可他不能,林辰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需要尊重他的独立人格,也欣赏他在自己专业领域的建树,要纯粹的爱一个人,就要接受他的全部吧。

即使那很痛苦,也没关系。

林辰尽管去做他想做的事就好,以后有他了,他会更小心一点,更用心一点,护他的周全。

这是他无论身为刑警还是身为爱人都应该做的吧,他总能做得到的。

如果能再把自己的好运气分给他一些,就更好了。

“林…唔…林辰…”

“…别说话…”林辰喘息着扯过他的衣领,继续。

的确,现在也不是说事的时候啊。

邢队长被一家之主强制闭麦,索性不去管什么三七二一,倾身把人压在沙发背上,林辰方才主动得要命,现在身子却无比听话,任由他摆弄。

爱人还活着,还生龙活虎,能跟他大战三百回合,能拥抱他,亲吻他,和他彼此交缠到天亮,这比什么都叫人踏实。

真好啊。

一番云雨…

“你身体恢复得还挺快。”林辰眼角泛着微红,意有所指。

“怎么,这就受不住了?”刑从连眼含笑意,又黏黏糊糊地把人揉在怀里。

“没有。”林辰每次做完,话都有些少,似乎在暗戳戳地恢复消耗过度的体力。

“哦?那要不…”刑从连嬉笑着低头看人的短发:“再一次?”

“不…”林辰把无赖扒拉到一边:“不要了,你的伤还没痊愈呢。”

刑从连装得委屈:“这点伤放在十年前,都不用住院的,早好了。”还大言不惭。

林辰眼也不眨地盯着人脱衣有料,分外馋人的胸膛。

邢队笑得合不拢嘴,心说:还嘴硬不想要。

“好看吗?”刑从连眯着眼睛,不要脸道。

林辰伸出食指去摸一条从肩膀一直蔓延到腰腹的疤痕。

很长,似乎曾经也很深。

遒劲的肌肉线条,是经过多少年遭了多少苦才能锤炼出的完美,而大大小小的疤痕又让这具躯体更加具野性的魅力。

他这是情人眼里出潘安啊。

或许的确如刑从连所说的,这点伤照从前的比起来,小巫见大巫。

可他怎么舍得,那些没有他的岁月,那些让刑从连这样的人都觉得苦的日子,他还得看顾一个未成年的孩子,究竟是怎样过的啊。

“还疼吗?”他这样问道。

“啊?”刑从连愣了一下,才柔了表情:“想你的时候,心会疼,伤就也疼。”

“对不起…”林辰眸子里又染上了悲伤。

刑从连半开了句玩笑,没想到林辰会当真,有些慌道:“不疼的,都长好七八年了,我开玩笑的。”

“我说从前,没有与人交往的经验,没考虑到你的心情,总是把自己陷入险境,对不起。”林辰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你难受,但还是把你的感受放在了很多人和事的后面,对不起。”

“林辰…”

“我没想过会这么难受,对不起…”

“林辰,好了,”刑从连一把抱过一个劲致歉的人儿,他现在的情况已经显而易见了:“这些事,我们都不希望发生,对吗?”

“可是总要有人去扛,有人去担的,我知道。”林辰声音有些闷:“但是让你痛苦,让你受伤,这些都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我知道你也一样。”

刑从连道:“有些人天生就是要解决问题的。天塌下来总得有高个的顶着,既然有这个能力,顺手解决这些让他们要死要活的问题,不也是应该的吗?”

刑从连和林辰都是一种人,不管别人怎么想,理所当然扛起一切,他们不会四处宣扬,也没兴趣居功自傲,因为那些的确不算什么。

可现在他们有了彼此,做事就有了牵挂,伤了有人会心疼,死了有人要守寡。

刑从连从前也是这么对段万山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只这次,他笑着问:“这个说法是不是挺不要脸的?”

林辰终于也笑了一下,诚恳道:“有点。”

“其实我年轻时候更狂得没边,退休以后收敛多了。”

“嗯,有所领悟。”林辰点点头,表示感觉到了。

刑从连大多数情况是随和谦卑的,这让他偶尔透露出的张狂和傲气显得无比性感。

反正他喜欢的很。

“刑从连,我承认你这次受伤让我感到很恐惧,恐惧你因为我的失误而丧命,恐惧以后可能没有你的日子,以至于产生了ptsd的症状,”林辰侧着脸,把头压在刑从连手臂上,看着人的眼睛认真道:“我说了医者不能自医,”

两人挨的极近,半掌的宽度,是微一抬头就能碰上的距离,林辰压低声音,热气喷在刑从连的脖颈上,又痒又烫,他说:“而你,才是我的良药。”

刑从连闻言一笑,毫无预兆地撑起一只手臂,栖身而上。

既是良药,那咱们就再好好治治。

又是一夜无眠。

乱葬岗上的风都是阴冷阴冷的,木栏上还未来得及糊上油纸,风卷过窗前,经过闲散地支棱着下巴发愣的年轻男子身侧,吹拂起几缕发丝随着血色的发带一起飘扬在空中,无着无落。

白日里面对金家恶修时候的眼中的火光,胸中翻腾的戾气以及周身不怒自威的森然早已消失不见,魏无羡深感无力地将脑海中,对未来预设的八百种死法一股脑清了出去,有些茫然的看着外面这个让他绝望又给他希望的地方,就像一个纯良无害的少年,凭栏而坐,听风赏月而已。

魏无羡望着窗外,原本光秃秃的地里种了萝卜种子,有这些尸泥阴魂的滋养,味道或许没有那么糟糕?只是刚种上没几天,这片土还是一副蔫头搭脑的凄凉,能长出几根萝卜真是未知数。

他没想要太多,只是上天该给这些行医救人的良善者一条活路吧,连他这个手染鲜血的杀神可都还活着呢。

他们也不要太多的。

魏无羡低头嘲笑自己两声,拿起金色边的小剪刀,在那张厚厚的羊皮纸上裁出小纸人,握在手里,忽然就想起了和蓝湛被绑到温家,并肩作战顺便把温晁揍得半身不遂的光辉事迹,心中深受鼓舞。

一股暖流涌上心口,取代了未知和茫然,笑意不自觉地浮上了嘴角,勾起一个弯弯的弧度,他意识到:未来如何其实都无所谓,他这是想念蓝湛了。

就这么一走了之,江澄那小子肯定气的甩鞭子,那蓝湛呢,他生不生气?想不想我?

云深不知处

亥时已过,蓝二公子忽觉心跳一滞,像是谁拿手掌狠狠揉搓了一把,睡不着了。

淡眸轻启,低头时竟见一片小纸人正拿脚跺在胸口上,拼力地往他的里衣中钻,他动作卖力得很,体型又小没看见那双已经醒来盯着他看的美眸。

魏无羡在那次后改进了他的小纸人,终于让这小家伙的续航时间令人满意不少。

可惜体力还是不太够,纸人羡隔着衣服仿佛已经看见大片雪白细嫩的肌肤和优美流畅的肌肉线条,可惜干咽口水也扯不开系得死紧的衣带。

正手脚并用地撕扯,一只小手手竟被提了起来,下一秒他就被天旋地转地送到那双漂亮的琉璃眸子前。

“你醒了啊!说好的卯时作亥时息呢!大骗子!专门欺负我们这些新入学的小白菜!”

纸人羡特有的清冽可爱强调像一只小手在抓挠蓝湛的心脏,痒痒的。

小纸人把自己的爪子挣出蓝湛的桎梏,踩在一条长腿上,交叉着两片纸臂抱在胸前,虽然从剪出来的圆脑袋上看不出表情,但小动作明显就是装腔作势出了气鼓鼓的模样。

蓝湛被这小东西撩拨的心头热了又热,幸亏他白皙的脸颊是透不出红色的,不然定叫这可爱的小人儿惹红了脸。

“你离开太久可以吗?”蓝湛缓和了脸色,戳着纸人羡的小脸,有些担忧地问道:“这么远怎么来的?”

“乘风而来!”魏无羡本来就是闲得难受,出来找他玩得,自然胡说八道,如今见他担心的样子,更是不肯轻易放过他,于是纸人羡一阵风似的飘到蓝湛的肩头,又沿着墨色长发攀到他的脸侧,心道:可惜缺了抹额着手,不然顺着布条爬得才舒服。

魏无羡本体还趴在夷陵乱葬岗的窗户前,嘴角噙笑地睡倒在桌上,一片恬静安逸,实则通过小纸人把欢蹦乱跳的精髓都送到了姑苏去。

小羡恃宠而骄的,一巴掌扒在蓝湛脸上,那点力道却像是在搔痒:“哈哈哈哈,二哥哥的脸怎么这么烫,是不是想我想得紧啊?”

蓝湛忍无可忍地把点火的小家伙抓下来捧在手心里,可魏无羡还是不肯老实,欢腾地挥舞着小爪子往上指:“蓝湛,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又害羞了呀!”

小家伙被抬到那两片软嫩的嘴唇边,一看就很美味,魏无羡忽然很后悔自个跑到山里时,没趁机拐走蓝湛!只恨不能躬亲而至,一度良宵。

“嗯,想你,”蓝湛清润的嗓音将他的小身子包裹在温热的鼻息中:“想得紧。”

“蓝湛……”他很少,不,从未听过蓝忘机如此深情的剖白,一时竟傻了眼,“你……”

蓝湛,你明日醒来还会不会记得我来过?日后可还愿承认想念我?我们……还有日后吗?

“深夜前来,有什么事吗?”蓝忘机担心魏无羡公然与百家为敌,会遭人刁难暗算。

“没事便不能来吗?”纸人儿仰着小脑袋看他。

蓝忘机凑近了小纸片,这才发现那张剪裁整齐承载着他家小宝贝儿的纸人胸口还有个粘住三面的叠纸,上端开了口,充作小衣袋。

纸人羡叉着小腰,炫耀地给他看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个小小的纸折的红心,递到他眼前:“我好想你,带着我的小心心来看你!”

一股暖流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哄地炸在心里,暖成一团,再加上小小一只的可爱加成,冲击翻倍泛滥成灾……蓝湛终于扛不住小家伙一阵撩拨,轻轻地弯曲嘴角,把那颗小小的红心握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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