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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白湫廉仍由梁济捏着他的脸,晦暗不明地打量他。

梁济自然是把那双近在咫尺的眸子里明晃晃的坚韧不拔看了个一清二楚。他感受到了手下桎梏着的人的颤抖与惊惧,可他怎么能,又怎么敢,让那双明眸善睐永远燃着不灭的火!

此时梁济心里却升起一团熊熊燃烧的邪火,差点儿让他失了理智将手底下那人儿纤细脆弱的脖颈掐断,掐灭那团让他自惭形秽的烈火!

冷静,冷静!梁济定了定心神,一口浊气吐在白湫廉脸上,逼得在他手下努力克制自己安安静静的人泄出了一声轻吟,这倒是让他多了些人味儿。

梁济想,他是真他妈的贱啊。一边儿因着白湫廉的越俎代庖的逾越愤怒不已,每次都发了狠地去折磨惩罚他,想让他下次懂得知难而退;可一边儿却又忍不住矫揉造作地期盼着白湫廉可以永恒地保有那高洁清澈,别被他那恶臭脏污的手给抹黑。

他希望神永远身处神坛之上供万人膜拜,又受不住诱惑渴望做那第一个渎神的异教徒。

于是梁济似情人呢喃一般凑在白湫廉耳边轻轻地说:“你后悔吗,小湫,因为你可能会替那个叛徒承担他应受的一切。”

说完,梁济就开始恐慌。万一,万一小湫贪生怕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匍匐在他脚边,像一只狗一样求他不要杀他该怎么办。他一定会控制不住心里头的暴虐,用最残忍磨人的法子整死这只附身于小湫身上,使他性情大变的恶鬼。

梁济一直以来都很有自知之明,他是一个卑鄙低劣的人。所以他隐秘地祈祷,小湫堕落为怕死鬼也好,这样他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由头,可以除掉扰他心魂、让他优柔寡断的心头大患了。

白湫廉像只哈巴狗一样谄媚地朝梁济笑着,嘴里说出的话却是那么令梁济心潮澎湃:“梁哥真的舍得这样对我吗?”白湫廉无奈地叹了口气:“龙帮不少把柄都在我手上,梁哥真的能狠下心吗?”

“小湫居然这么狂妄,没了你龙帮便要分崩离析,我梁济他妈是不是太废物了。”梁济话虽难听,却实实在在没带多少怒气在其中。

“我怕会是这样的,”白湫廉没梁济高,只能可怜巴巴地酸着脖子仰头看他,“每次出来和梁哥您办事儿,我都会搞一份儿定时邮件,这内容自然你我自然是心知肚明了。”

梁济不屑嗤笑一声:“谁能动得了我,就凭那些三脚猫功夫的条子吗?我的姓可不是摆设。”

“我以为梁哥有查清楚我的背景的,”白湫廉一脸无奈,“要是我给了曾升旗上任烧三把火的机会,您说他乐不乐意开不开心呢?”

“我以为小湫对他恨之入骨呢,怎么,为了搞垮我甚至愿意自降身价去和那豺狼虎豹做交易了?”梁济面上不显,内心却窃喜不已,本以为小湫在他面前只会一直扮演个仍人揉搓的泥团儿,可没想到会是只会朝人张牙舞爪的狡诈的小狐狸。看,他是第一个发现小湫另一面的人。

“恨?我为什么要恨?”白湫廉疑惑不解,“我哪来的资格去恨一个人呢?何况做人要会变通,不要死钻牛角尖儿。”

梁济沉默不语,白湫廉踮脚踮得难受。反正话都说到这般地步了,白湫廉轻轻挣开梁济捏着他脸的手,站定后转了转脚踝,偷摸摸朝上瞥,没一点儿反应,看不清神色也捉摸不透心思,怕是被人落了面子正恼火吧。

白湫廉幽幽叹了口气,他这不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下策,谁叫梁狗一天到晚把打打杀杀挂在嘴上的。

白湫廉只好垂下手去扯了扯梁济的衣摆,讨好地说道:“梁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我这刚刚不知怎么的被鬼蒙眼、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说那么一番大不敬的话,我对天发誓我一直都是一心向您、全心全意为龙给干事儿!从来没有那些个腌臜心思!”

“是吗?”梁济被那小小的力道拉回了神,好笑地说,“我知道,我相信你每次出来跟我办事都没先给自己留好后路。”

“咳咳,”白湫廉尴尬地咳嗽几声,“刚刚您就当我放屁,我根本没那样做过,那样说就是狐假虎威罢了。”

梁济挑了挑眉,一把把白湫廉身上的松松垮垮的大白背心给扯下来系在腰间,遮遮自己的冲动。看着裸着白皙上半身的小瘦猴空中因摩擦飞扬的发丝和搞不清状况一脸呆滞的蠢样儿,梁济的心情瞬间好得不得了,抬手捏红了那一小节儿后脖颈,才转身离去。

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谁也懂,可偏偏这个挑事儿的头鸟太过于有本事,做这杀鸡儆猴的鸡未免有些太过于浪费,所以梁济决定另寻一人以儆效尤,一松一紧,进退有度收揽人心。

“有没有会演的,”梁济长腿交叉搭在吧台,身子后仰,漫不经心扫视下面一群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的小鹌鹑们,“酬劳不会缺了你们的。”

没人应声儿,梁济目光停在了一颗长头发的小脑袋上,那脑袋的主人正无所事事的用手指卷头发玩儿,心中有了打算。他伸出五根手指,“这个数,五百,有没有愿意来的?”

白湫廉早上睡过了头,没顾得上吃早饭,本来等着中午大快朵颐,结果学校铃儿一打就让梁济一通电话叫了过来,现在饿得眼冒金星,乌黑锃亮的头发在他眼里已然成了面条,马上就要进他这个饿鬼肚子里头了。

白湫廉满脑子都被白面条塞满了。这脑子是没跟上梁济,可这耳朵倒是机灵,一听到与钱有关的词儿条件反射就是毛遂自荐,脱口而出:“我我我!”

梁济不着痕迹地愣了一下,他本来以为还要再往上提提数儿才能打动这个贪钱小鬼,没想到刚开了个头就把鱼钓了上来。

白湫廉看周围人神色诡异,以为他们是羡慕嫉妒自己抢占先机,寻思着怎么抢自个儿机会拿这钱,着急忙慌地拨开人群就是往梁济眼跟前凑,眼巴巴看着梁济讨好地开口:“梁哥,相信我,我办事儿您也是知道的,绝对保质保量完成!这次就让我跟您吧!”

梁济瞧见白湫廉这幅没出息的模样,哑然失笑,问道:“你演技不错?”

演,演什么?白湫廉怔住了,梁济说的每一句他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分毫没留下,全神游天外想着一会儿吃面去了,听见个钱的数儿嘴比脑子快就应上了。

白湫廉怕梁济看出点儿端倪,赶快回过神儿应道:“那必须顶呱呱!”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遇而安、随机应变是他最大的优点,管他三七二十一有钱不赚是傻逼。

梁济没错过白湫廉几秒呆楞的神色,心里也有了答案,估摸是就没听他说啥,一听有钱拿直接应上了。不过到嘴边儿鸭子的可不能让飞了,而且正好给他省下一笔。随即他亲昵地揽过白湫廉的肩:“交给你了。别搞砸,你只要配合我就行了。”

“得嘞!”白湫廉心想那还不简单,天天跟梁济身边儿唱唱红脸、又唱唱白脸,他俩默契必须无与伦比的好。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沾沾自喜,还好自己机灵,这钱也忒好赚了吧!

一直到白湫廉蓬头垢面地跪在地上,脸被狠狠扇到一边儿之前,他都面上不显心里却乐呵呵地筹划那五百怎么花。五百,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多钱,这该能买多少咸菜和馒头啊,还能买几个肉夹馍开开荤。

白湫廉的胳膊被反剪在背后,两条细腿让梁济身边儿的俩打手的大脚用力踩住,脸因被按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擦了长长一道血痕,整个人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白湫廉终于尝出来那天一堆人看自己的眼神儿是个什么味儿了:不是后悔嫉妒,而是看傻逼的眼神。也意识到了为啥梁济先给他转了两百五的定金,这他妈是在暗戳戳骂自己是个没脑子又贪财的蠢货。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己要当这个傻逼,现在受的都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白湫廉哼哧哼哧喘着粗气,按剧本自己还得硬着根儿骨头破口大骂一番:“操你妈的梁济!你他妈就一个破龙帮的小头头,得瑟你妈呢!”

爽,太他妈爽快了!天知道白湫廉想这样爽爽快快指着梁济鼻子臭骂一通发泄发泄等了多久。这机会太过难得,而且代价太大。他原本疼得龇牙咧嘴,骂完这么一通心中闷了许久的憋屈劲儿尽出,顿感腰不疼腿不酸了,整个人爽利了不少。

梁济神色自若,仿佛一点儿也没被这一通话给影响到,和和气气地耐心问道:“是谁指使的你找人围我的,说出来还可以让你继续留下来。”

“呸!”白湫廉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真是有骨气啊,”梁济喟叹一声,“把他胳膊卸了,腿打断了,喂狗去吧。”

制住白湫廉的人得了命令,麻利地拽住一根儿筷子似的胳膊往后一折。这一下太过突然,也太超出了白湫廉能承受的范围。他因着毫不留情地动作张大了嘴,可实在是太过于痛不欲生,他被掐了嗓一丁点儿声儿也发不出来,只能像只缺水的鱼一般开着嘴。泪腺却接收到了神经传过来的极致的痛,眼泪刷刷地往下流,咸咸的流了他一嘴。

腿上倏忽间增加的重量唤回了白湫廉被疼痛模糊了的神智,立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天抢地:“我错了梁哥,我错了,求您,求求您放过我吧。”

白湫廉没想到做戏能做到这般惨绝人寰的地步,耷拉着一条软绵绵使不上劲儿的废胳膊,神色恍惚。

一开始梁济并没有仔细交代具体整个流程是个什么样儿,只告诉了白湫廉要怎么做。听到有一幕要哭爹喊娘,本来白湫廉还怕自个儿情绪不到位给拖后腿,前一天晚上还紧张地少吃了两个馒头,现在看来完全是多此一举。都不用他酝酿泪意,光这断了骨头的痛就足以让他撕心裂肺地哭喊了。

“是吗?”梁济苦恼地锁紧眉头,“可是这样不是显得我太过没有原则了。”突然他茅塞顿开一般,伸脚到白湫廉面前,大发慈悲道:“小湫也是我手下的得力干将,既然有心悔改我也是十分欢喜的,给我看看你的诚意吧。”

说完,梁济一副被自己宽大胸怀感天动地到的模样,扭头朝着侧边儿大汗淋漓、战战兢兢缩着脑袋的一群人慢慢悠悠开口道:“我可真是仁慈,是吗?”

没人回话,一想到之前做过的昏头蠢事儿就更加胆战心惊,何况他们都认出梁济现在惩治那人是他的左膀右臂,更是个个噤若寒蝉,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落的个进狗肚子的下场。

梁济揣摩了一下几个敲打对象的深色,看来这杀鸡儆猴的目的是达到了。然后他不着痕迹地瞥了一下脚底下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白湫廉,这一眼却让他被吸走了魂儿,挪不开了眼。

明明那双明眸善睐里燃着的不屈不饶地星星之火他早已就习以为常,可每次再猝不及防撞见都令他难以自拔,令他心潮澎湃。他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的明白,那看似不堪一击的、仿佛一口气就能吹熄的点点火焰,定会造成燎原之势。

剧本到这就该到此为止了,可梁济却不收回脚,他要逼迫白湫廉做出选择:尊严还是钱。他势必要折断那截儿傲骨,他要让白湫廉成为他最漂亮、最听话的家犬!

白湫廉神色不明地费劲抬眼去望梁济,对上了那只迟迟不收回悬在半空的皮鞋底儿,他自然是明白那死狗存的心思,是在报复自己骂狠了他吗?睚眦必报的小人!

尽管眼下处在一个剑拔弩张的气氛,但白湫廉还不是不由自主轻笑了一声,不知是在嗤笑梁济的幼稚,还是在嘲笑自己的下贱。

在这鸦雀无声的空气之中,梁济自然是听到了这听不出情绪的一笑,正要打算去低头看清白湫廉脸上的表情,隔着不厚的牛皮鞋底,感受到了一股轻轻的力度,这一下刺激的他头昏眼花、天旋地转,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力度代表着什么。

梁济急不可耐地去看,贪婪地去瞧:那一小截儿舌尖儿红的惊人!

由于被死死压在地上,梁济递过来的鞋又又有点远,白湫廉只好努力伸长纤细白皙的脖颈去探那他主动将自己尊严弃若敝履的源头。

白湫廉小猫喝奶似的一下一下用尖尖的舌尖儿,轻轻柔柔地去舔舐胶皮味儿的鞋底。大概是太过于屈辱,被这么多人围观像个贪生怕死的畜生一样,为了苟活不要脸地去舔能掌控他生死的男人的鞋底,耳垂红到几近滴血。

白湫廉睫毛不住的抖动,低垂着眉眼,以防眼里的流露出内心的震颤溺死室内的所有人。

肾上腺素早就失了效,胳膊上剧烈的疼痛使他控制不住身子的颤抖,但他还是不得已强忍着颤意用力地伸长舌尖儿去够那平平的底面儿。

白湫廉已经没力气再留一丝儿神到一旁方寸大乱的梁济身上了,他正和嘴底下该死的破鞋作斗争,他祈祷着梁狗能真的发发他那针尖儿小的善心赶快把臭脚收回去。他又疼又累,他快要撑不住整个人瘫倒在地了。

梁济失神地看着白湫廉愚蠢糟糕的动作,食髓知味地去一寸一寸打量那张低眉顺眼的脸,不合时宜的硬了。

梁济认认真真地想了想,他此时此刻该是身处于极乐世界吧,不然他梦寐以求的场景怎么能就这样轻而易举出现。

由于伸着舌头、张着嘴太长时间,银白色的水珠儿滴下来不少。白湫廉实在牙酸的不行,喘了口气张开嘴离开,临终还用一小截儿舌头抵了一下。

鞋底儿变得黏黏糊糊的,它与白湫廉的嘴之间还牵扯着几根儿和蛛丝一样的白丝儿,它们没有好好缠绕在鞋第儿上,反倒是把梁济的心脏裹的严严实实,差一点儿就要勒到爆炸。

梁济悔不当初,早知今晚会欣赏这般活色生香的美景,他该穿一个更加宽松的裤子的;很上瘾,梁济享受着这充斥着性暗示的一幕。尽情让自己的大脑充满黄色废料,他热衷于把这被百般蹂躏的鞋底儿当做某个人体器官去欣赏。

“梁哥,您还满意吗?”白湫廉大口喘着气,等了半天没见梁济有所反应,只好耐着性子低低地出声提醒他。

梁济还细细品味那影影约约还残留着的、透过鞋底直钻他脚心的柔柔的力度,他兴奋地双目赤红,下身硬的发痛,本以为达到目的会酣畅淋漓,结果到头来却只是隔靴搔痒罢了。

于是梁济漫不经心地抬脚挑起白湫廉的尖尖的下巴,想好好欣赏一下他眼里的愤怒与屈辱,这将是今晚这般饕餮盛宴主菜的最完美的解腻配菜。

白湫廉从来都没有遂过梁济的愿,毫无例外。梁济不死心地一寸一寸去挖去掘,就是找不到一丝半点的憋闷怨怼之色,那双明亮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从不会被任何人扰起波澜。

梁济是嗜好血、性与暴力,但是他也不是满脑子都是荒淫无度的傻逼,这个时候他该见好就收了。

可是全怪今天一切都太过于像一场黄粱美梦,美妙到拽的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他无能为力去抵抗,他无法就此醒来。

梁济想,不如就此不管不顾地撕下白湫廉那张虚伪做作的假面,好好瞧瞧他是不是和人类一样也会流下赤红的血。

内心恶劣的暴戾快要汹涌而出,梁济毫无羞耻之心,他现在太想太想痛痛快快拉下裤链,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把脏丑的鸡巴塞进白湫廉那张漂亮殷红的小嘴里,酣畅淋漓地快速抽插几下,然后射出浓稠的精液,喂饱跪趴在他脚边不知廉耻舔他鞋底儿勾引他的婊子的小嫩嘴中。

而梁济会恶劣地逼迫男孩儿呜咽着,把对他而言过量的、一张小嘴吃不下的精液尽数吞下。要是没有含好掉了些许在地上,就要像条发情的母狗一样摇着尾巴将头乖乖贴在地面,可怜巴巴伸出软软的舌头把那残留下的白浊舔得一干二净。

直到最后,梁济会和所有人一起带着满是恶意情色地,去审视那张被白精噎得泪水涟涟、艳丽夺目的小脸。

白湫廉对自己身上被施加以的这些肮脏龌龊的意淫毫无察觉,他正竭尽全力违抗本能,以至于不会因层层累积的疼痛而就此颜面尽失地昏倒过去。

实在等不来梁济下一步动作,白湫廉怕他是忘了安排,而他也快要到极限了。于是白湫廉死死去瞪梁济,盼望着他能把注意放到自己身上。

额上冒得冷汗糊住了他的眼睛,白湫廉无法分辨梁济的神色表情,睁大眼睛到发酸,估摸着他注意到自己这灼灼的视线了,眼珠快速转向侧边儿站着的一群呆若木鸡的叛徒。

梁济似乎是终于回了神儿,可算是安安分分收回脚在地上搁好。

白湫廉已然彻底没了力气,脑袋没了支撑后,软绵绵地耷拉了下去。

“让大家看笑话了,”梁济慈眉善目地朝那边儿一群战战兢兢、头恨不得缩在地里的头的外厉内荏的怂包们笑了笑,“没什么事儿了,都散了吧?”

听见这番话,一群本就心里有鬼的人涕泗横流,差点就跪下来超梁济三叩九拜,感谢不进狗肚之恩。他们赶忙就是应和着:“梁哥幸苦了,那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您处置叛徒了。”说完就是一哄而散,巴不得生出双翅膀飞离这是非之地。

“放开他吧。”等的所有无关人士都彻底走光,梁济朝那两个压人的手下下了令。

这下白湫廉身上没了任何支撑住他的力,他一滩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痛苦地哼哼唧唧。

“小湫,死了没有?”梁济蹲在白湫廉头前,心旷神怡地问。

“操,你要是不给我报销医药费我现在就是尸体了。”白湫廉闷闷地声音传来。

梁济闻言一愣,随即捧腹大笑,可真是一个完完全全是小湫能给出来的答案啊。然后他站起身,用脚略微施力将水泥地上死狗一样的白湫廉翻了个面,朝还杵在旁等令的两个手下嘱咐了几句,仰头大笑走了出去。

故事不算长,简简单单,三言两语就可以把前因后果交代地清清楚楚,从始至终只有“钱”这一条明线贯彻其中。

可是程悦却静默良久,他在细细思考,揣摩着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坚韧顽固的灵魂。这颗灵魂究竟在理念世界中习得了什么秘法,降临在肮脏的躯壳、受了现世的污染后仍牢牢铭记,然后能在受如此之羞辱后依旧顽强不息地存活下来。

“小湫,你想要的只有钱吗?”程悦脸上不再挂着那恒久不变假意的笑,他暴露出来触目惊心的内里,“那为什么不脏了手?跟着我,然后拿起刀,就可以垂手可得数不清的钱。”

白湫廉漫不经心地看着程悦,挑了挑眉,慢慢地摇了下头。

真是令人欲罢不能的神圣啊,真是神魂颠倒的皎月啊。

真是让他这样的卑鄙无耻的臭虫想要弄脏的光明啊!

“放任自流、自甘堕落比抵死挣扎、宁死不屈要轻松多了吧,”白湫廉乖顺地扬起纤细的脖颈,仍由男人带大手掌控他脆弱的血管,温顺地匍匐在男人身下,“可惜我天生贱骨头,就喜欢干这种吃力不讨好地蠢事儿。”

“不如在活着归顺还是黄泉轮回之间二选一吧?”程悦缓慢收紧手掌,愉悦地欣赏着躺在身下白湫廉逐渐发青的面若好女的脸庞。据说人在濒死之际会大小便失禁,但他不会嫌弃如此干净纯洁小湫流下来的屎尿的,这将会作为神明给虔诚的他的恩赐。

程悦紧紧盯着白湫廉的脸,生怕遗漏了他一丝一毫地动作,接着他看到了那两片薄薄的、毫无血色的嘴唇嗫嚅了几下,紧接着那张刻骨铭心的脸小幅度地左右晃了晃。

他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天地之间一阵轰鸣。他什么都没听清,他固执己见。

该死的耳鸣,令他错过了小湫嘴里吐出的哀求。

这一定是挣扎吧,绝不会是答案。程悦笑着毫不动摇地给这摇头的动作下了定义。

垂死挣扎是一种生物本能,白湫廉也无法免俗。程悦感受着紧握自己手腕试图拽离脖颈的力气渐渐变小,最后终于啪嗒一下无力跌落在床上。

指尖被什么滚烫的液体烧灼,是小湫下体失禁后的尿液吗?程悦恍惚地、费劲地去思考。他转动艰涩地眼球朝下去看他的手,瞳孔猝不及防撞进了大片大片的刺眼夺目红。

血,是血。哪来的血,竟和十八层地狱之中探汤手烂的热油一般,浇在他手上顷刻间便让他皮肉碎裂、骨肉分离。这是九天之下降下来的审判!

程悦猛地惊醒,惊慌失措地松开在那细小脆弱血管上的手。这具身体的主人的脸散发出死气的灰白,鼻腔源源不断往外流淌着红血,漫延于下半张脸,如蜘蛛网一般将其口鼻都笼罩,似是下一秒就要收紧将其窒息捕获。白湫廉胸膛已然不再起伏了。

他做了什么?程悦颤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放在白湫廉鼻下,感受不到一丝半点儿气息。

程悦眼前一黑,光怪陆离之间倏忽间回忆起了小湫临死之际所给出的答案。

“比起别人的血,我更喜欢自己的。”

这是你的答案吗?程悦眼前一片血红,他突然反应过来,这绵密厚重的蛛网捕获的是他的五感,困无法动弹的他于永无光明的黑暗之中。

几近绝望地低下头将耳贴附在白湫廉薄薄的左胸上。那颗孱弱的心脏微弱但拼命地蹦跳着,疯狂的将体内仅剩的氧气运送到身体各处。

这咚咚的声音将程悦的耳膜震裂,他捂着流血的耳朵,抖着手扯过床头的手机,拨通了家庭医生的号码。

他怎么忘了呢?白湫廉是小草,只需要一点点雨露阳光,便能再次焕发生气。

“哎哟哎哟。”白湫廉痛苦地呻吟着,大口大口喘着气,昏迷前窒息地痛苦还残留在他身上。他嗓子烧得快要融化了,头疼欲裂。

“操死你的程狗。”白湫廉声音嘶哑,和破锯拉木头的声儿不相上下。不过就算嗓子疼到冒烟儿,只要他白湫廉还剩一口气儿,他也要骂死这个死狗。

等到眼前终于不再天旋地转,白湫廉晃晃脑袋,环顾四周。残阳垂暮,自己好像被扔到了哪个巷子里头,该死的还是在垃圾桶边儿!脖子不知道被什么缠着,勒地他有些喘不上气儿,他伸手挠了挠,触到了粗糙的纱布,于是拽住一块儿扯松了些。

白湫廉是侧着身子躺着的,大腿被裤兜里的东西硌得难受的慌。他精神一振,一骨碌坐起身。不会是程悦这厮良心发现给塞了一摞嫖资吧?

伸手一摸兜,摸到了手机。白湫廉怨气冲天地啧了一声,暗骂一声死抠货,赶紧解了锁给家里座机拨了个电话。一天没联系上自己,小雨要急坏了吧。

第一个电话没打通,白湫廉打了第二个,第三个他耐心等了很久,许是没听见吧,所以没及时接起来。直到又一次忙音传来,白湫廉因缺氧而迟钝的思维才反应过来,一阵阵迟来的心悸令他打了个冷战,预示着似乎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白湫廉顿时慌乱了起来,他不安地反复摩挲左手手腕一处小小的肉疤,急促地吸纳吐息,试图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紊乱的呼吸刚平稳了一些,他就立马跌跌撞撞冲出巷子辨别位置。

好在周围一切都是熟悉的景象,估摸是程悦命人把自己扔在了家不远处。白湫廉快速扫视一圈,找到回家最近的一条道,迈腿奔跑起来。

千万,千万不要出事啊!白湫廉心急如焚,他奋力地倒腾双腿,他拼尽全力地跑。风在他耳边呼啸,周遭的景物急速更迭,快到化作一道道虚影,可是白湫廉还是不满意,他用力地奔跑,快一些,再快一些吧!

喉咙涌上了血的甜腥味儿,是没好全的伤口裂开了吧?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的心脏急速地砰砰跳动,是供氧不足的后遗症吧?就这样吧!

终于白湫廉眼眶映入了熟悉的老楼,他还没冲刺到楼宇门下,就被警察拦下摔了个狗吃屎。牙齿磕在绵软的舌头上,一下子就涌了满口鲜血,他急匆匆把嘴里的血吐掉,开口就要询问情况。

警车上不断交叠闪烁着的红蓝色的灯与拉得长长看不到头的黄色警戒线,这不详的一切让白湫廉膝盖发软,他努力咬紧因害怕恐慌打颤的牙关,组织一片混沌的头脑与混乱的语言系统,企图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还不切实际抱有一丝幻想,一切都是巧合,只是恰巧是和他们住在同一栋楼的其他人引来了警察。

“小雨!”这是多么倒霉,这是多么不幸!白湫廉仅仅为了平复一下心情而避开阻拦他的警察的视线往后一瞥,就那么凑巧看到了原本被遮挡住了的,但因为挪动了一下脚而暴露在他视线中那道熟悉的身影。

这一天的太阳还苟延残喘地垂在半黑不黑的天幕之上,要落不落。这一点点残忍地光亮足以让白湫廉把面色惨白、神色哀切的夏雨看得一清二楚,也把夏雨正被警察问话的场景尽收眼底。

是一天一夜未合眼而产生的美妙但又残酷的幻觉吗?或者是他已经神经崩溃发疯了,不然他怎么会听见已经离去了的那道熟悉的、令人温暖的声音呢?夏雨不禁苦笑到,才过了一天便思念成疾到产生了幻听吗?如此之早便疯掉后面该怎么为小湫哥哥复仇呢?

“你认识这个三楼的孩子吗?”

白湫廉见夏雨没反应,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卯足力气正准备再大喊一声,猝不及防被面前警察的声音打断。他噎了一下,然后用力地点头,小雨虽然恹恹的,但目光所及之处没什么伤口,还是先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这个孩子的父母在家中吸食过量的毒品昏迷以后,因药物作用不断收缩的胃而涌出来的呕吐物窒息身亡了。”

“什么?”白湫廉张大嘴,眼神呆滞地去看警察一张一合的嘴唇。在说什么?他不理解,他听不懂,“能麻烦您再说一遍吗?”

“唉,才多大的孩子啊,”警察面带怜悯地回头瞧了一眼直挺挺站在那边儿的夏雨一眼,“遭老罪喽,摊上这么一对父母不说,年纪轻轻就没爹没妈了。”

没爹没妈?白湫廉生锈的大脑终于理会了这四个字背后沉甸甸的含义,他手脚并用拖动自己僵硬的四肢,连滚带爬奔向小雨。

别怕,小雨。别怕,我还在啊。白湫廉狼狈地擦弄着不知什么时候糊了一脸的鼻涕眼泪,抽抽噎噎地、悲伤低落地注视着这具矮小羸弱的身体。没人知道,包括小雨的父母,他不大的身躯上有多少道血淋淋的疤痕,他干瘪的心脏上有多少道血迹斑斑的血疤。

夏雨神情冷淡地睨了一眼一旁灰头土脸、嚎啕大哭的白湫廉,哪怕是幻想,小湫哥哥在因为他而悲伤流泪这一事实令他烦躁郁闷的心情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夏雨低垂下眉眼,掩饰住其中充斥令人恐慌的扭曲与兴奋,哪怕是虚假的镜花水月,他也不想让小湫哥哥看到自己这乖戾丑恶的一面。他乖顺地站在白湫廉身边儿,颤巍着伸手接过警察手中已经开了锁的木盒。他激动愉悦到浑身颤抖。

这里面放得该不会是白粉或者一些嫖客的犯罪证据吧,是要让他来再掺和上一脚,让所有罪孽板上钉钉、无处遁逃吗?该死的,全都一起下地狱吧!

夏雨幸灾乐祸地想着,竭力压下嘴角可怖的、不该出现在一个失去双亲可怜孩子脸上的畅意的笑,缓慢揭开虚掩着木盒。

先映入眼帘的不是白色的粉末,也不是一叠叠照片,而是红,令人目眦尽裂的大片大片的红。

一摞摞不算厚的、发黄卷边的钞票被细心整齐地用黄皮筋捆好,每一叠有零有整,红票占了多数,其中一沓上绑着一张小的报纸,上面被清秀的字体大大写着“给夏雨,我爱你”几个大字。写下这六个字的主人像是生怕铅笔写下的字因时间长了模糊看不清,每个字被描了又描,每个字又大又粗,挤满了整张小小的报纸,占满了夏雨整个小小的眼球。

夏雨粗暴地去拽那张报纸,绑着钱的年长的皮筋不堪重负因这大力断裂。这报纸甫一到他手心里,就张大嘴狠狠咬住了他的掌心,势必要在他身上要下一块肉来吞噬殆尽。

夏雨心一跳,手因这突如其来的剧痛松开了木盒。木盒咔哒一声碎裂在地,其中的红彤彤的钱飞了漫天,连带着夏雨甩开的那张撕咬他手掌的恶毒的纸。

他身上长年累月留下的深深浅浅的疤痕开始发痒,似有万蚁噬骨。

滚,都滚开!夏雨又气又恼,用力地反复撕挠裸露在外的皮肤。他的指甲有些时日没修剪,已经长了些了,轻而易举就在已经伤痕累累的皮肉上留下了血痕。

恶心,太恶心了!这个恶毒的女人仅仅凭着几张废纸就想不费吹灰之力填平在他身上留下来的纵横交错的沟沟壑壑吗?该死,去死!他不稀罕这附骨之疽一般迟来的怜悯!

突然,不断发狂自毁的自己被什么桎梏,这是一道温热柔软的枷锁。是谁拥抱了他吗?在这飓风的风眼之中,有哪个蠢货愿意不顾自身安危去救一个下水道里的脏老鼠呢?

大概是有的吧。夏雨猛地惊醒,疯狂地扭动头颅,去寻找那道纤细高大的幻影。

不要消失,至少在这个时候,陪在脏兮兮的、下贱恶心的自己身边。

白湫廉的衣服很少,因为一年四季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衣服大头便是夏季、秋季校服,各两套,一套穿一套换洗。

就算这地势处的太南边儿,但有时冬天湿冷的寒气也会钻人骨髓,所以再有就是一件朴素的纯黑鹅绒羽绒服。

这羽绒服有些年头了,是白湫廉从以前家里头带出来的。他年纪本来就不大,按理说是一天一个样儿,过了这么多年应是早就穿不下了,还好自一个人出来闯荡后少有吃饱饭的时候,这让他发育迟缓,15岁了和同龄人比起来也是又瘦又小,羽绒服穿到现在没太紧,也就是让他手腕儿露出来一截儿,无伤大雅。

白湫廉倒是有蛮多半袖,花花绿绿的,印满了大大的字与电话号码。家里头原本就穷,又多添了一张嘴,夏雨人才不大一点儿,再狼心狗肺也不能让这么小一个孩子跟着自己这么个糙人一块儿饿肚子。

于是白湫廉便自觉承担起了养家糊口的重任,一到周末就去大街小巷的找活儿干工。发发传单可以白拿一件儿人店里头用来宣传的半袖,去健身房给人家拖地擦窗又可以再拿一件儿。积少成多,衣柜里头不知不觉就堆满了这些为了引人注目故意选择鲜艳色彩的廉价半袖。

白湫廉不拘小节,没有青春期少年该有的矫情虚荣,逢了周末就开开心心地套上一件五颜六色的半袖,满大街乱晃:帮里有事儿就去看场,没事儿就去寻个兼职赚赚钱,找不到就搜罗搜罗些塑料瓶、厚纸板卖给街角收破烂儿那老头。

怎么如此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这些?是因为见到了如隔三秋未谋面地小湫哥哥太过激动的原因吗?夏雨再也无法按捺内心的哀切凄楚,戚戚地伸手去抚摸白湫廉瘦削地面颊。

夏雨凄惨一笑,毫不意外,他的手穿过了小湫哥哥的脸,荡起白湫廉身上一圈圈涟漪。镜花水月终究是幻影,再怎么活灵活现也无法触摸到啊。

思及此处,夏雨猛然受了感触:白湫廉其实是有着典型的大男子主义的,对于其他男性来说这高尚的信条,是来宽松待己,然后强加于人的。

可似乎白湫廉只愿用其来严格规驯自己。因为白湫廉在和夏雨组成的家中,他是更为年长的一方,所以烂好心的他无怨无悔就挑起了重担,去抚养一个与他毫无干系的孩子。而夏雨轻而易举获得的这份无私的爱,也不是以巨大沉重的代价等价交换得来的,他仅仅只是轻飘飘地做出了一个微不足道选择。

白湫廉总是在太小太早的时候承担了过多过重的责任,他永远无法记起他也是个可以撒娇撒泼,哭闹耍赖的孩子。

夏雨再也无法控制心里的澎湃的酸涩与恶心隐秘的窃喜,朝白湫廉小心翼翼地挪过去,然后整个人一下趴倒在小湫哥哥窄小单薄的胸膛上。

夏雨一下子跌倒在地,半截儿身子卡在白湫廉的双腿之间。

于是夏雨就这么怔愣去看去瞧白湫廉,他似乎从来没有这么仔仔细细去好好看过小湫哥哥:丝缎一般柔顺乌黑的半长发懒懒散散地落在肩上,他的头和脸都格外的小巧玲珑,可偏偏有一双大大的、明亮的桃花眼,身材瘦削单薄,这让他看起来颇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但夏雨知道,这副骨瘦如柴的身体,有着一双可以把人揍得鼻青脸肿威力大的手,以及两条可以把人肋骨踢断的有力的腿。

最惹眼的莫过于落在眉心中间那抹鲜艳欲滴的血痣。夏雨一时被这小小的红痣摄去了魂魄,恍惚间竟回忆起藏在脑海深处那段陈旧的记忆。

在夏雨还处于一个幼稚无知的年岁时,他也耳濡目染从街里邻坊嘴里,对矗立于层层叠叠瓦片砖砾之后那缠绕着霓虹灯、逢了夜晚就亮起来红光的十字架有了懵懵懂懂地认识:绝路问鬼神。若是有想求的,去到里面心里虔诚祷告就能实现。

圣母玛利亚是至圣至明的,慈悲悲悯的她只能听到纯洁无瑕的伊甸园里欢快起舞人儿的祷告,她没有权力将泪挥洒到十八层地狱深处,她流不尽的泪无法浇灭的灼烤油锅的熊熊烈火。

而夏雨正处于那滚烫油锅之中。

妈妈低廉的爱,是战战兢兢躲在角落,捂着嘴冷眼旁观他在地上像只脱水了的濒死的鱼,独处于狂风暴雨的皮鞭中不断上下扑腾、试图逃离,妈妈在坑坑洼洼地上砸下了泪珠儿,出于人的怜悯与不忍,没有一丝儿对亲生骨肉的爱与悲。

夏雨哭啊喊啊,拼命朝妈妈伸出伤痕累累的手。他一直都是一个善解人意、懂事乖巧的好孩子,所以他懂得妈妈的无能为力,他不会贪得无厌,只需要妈妈轻轻地握一下他的手就好,给予因流血过多死人一般体温的他活人温暖的温度就好,这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温暖就可以让他像只顽强的蟑螂一样活下来。

妈妈怔愣地看着他的双眼,缓缓闭上了眼,抱住了头,埋在双膝之间。

夏雨一直都是一个善解人意、懂事乖巧的聪明孩子,于是他慢慢垂下了手,不再挣扎。

一条幼鱼就这样死在了光明普照的海岸上。

恨,好恨。夏雨胸膛在疼痛中小小的起起伏伏,眼睛在怨恨中一点点流泪,顺着他满是淤青的脸滑落,慢慢汇聚成一个小小的水洼,将他已经死去的冰冷尸体浸泡其中。

鱼已经死了,水来得太迟。尸体已经腐烂了,腐烂到心脏,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所以夏雨大逆不道地,不断用长长的指甲抠弄着身上的血痂疤痕不让其完全愈合,在一个烈日当头的午后寻了机会,留着一身妈妈的嫖客皮带抽出来的伤,像一只过街老鼠一般逃窜到警察局举报亲生母亲卖淫。可是妈妈是那么的冷静镇定,她掏出了数不清的红票,展开了她松松垮垮遮掩双乳的薄衣,嗯嗯啊啊着便侥幸免了进牢狱的灾。这是夏雨的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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