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往室内扫视一圈,目光落在用外套遮住半张脸的边月身上,顿了顿,若无其事的移开,边月不知道什么心情,暗自松了口气,却见那人跃过火塘,直接坐在了矮榻上,距离边月不到一米。
菲兹咽了口唾沫,颤动的琴弦带出来几个生涩的音符,声音不大自然:“之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呗,反正就只是遇见,又不代表什么。”
再一次波动琴弦,几秒钟后,流畅的音乐托着沙哑的女声缓缓而起,因为新人到来而凝固的气氛逐渐舒缓,众人跟着音乐晃动,影子倒影在摇曳的火光中,在一壶煮沸的茶水里,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庄。
菲兹大抵是还没记住歌词,后半部分是低哑的吟唱,偶尔才蹦出三两个清晰的词汇,但她唱的自在,听歌的人也没觉得哪里不好。
边月兀自发怔愣,想不懂已经上了火车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门的帘子被掀开。
达瓦村里十个女孩有八个名字与花有关,光边月见过的就有五六个。刚从后院进来的春花眼睛黝黑发亮,脸颊两侧红彤彤的,健壮的身体里好像燃着一团火,雪花落在她睫毛上嗖的一下就化成小小水珠,摇摇欲坠。
标间五十五,没有单独的卫生间,二十五可以在矮榻上过一夜,提供枕头和毯子。远在几十公里外上学的一个妹妹和弟弟,家里一个孱弱的母亲,都眼巴巴的指望着这几十块钱过日子。
喻枫利索的交钱,春花又从小门出去给他抱来毯子和枕头,临走时问边月要不要和她一起睡。
边月浑身一激灵,昨天就叫过她一次,她懒得折腾没去,现下想去了,又担心一起身就被喻枫认出来,把毯子再拉上去一点,摇头。
春花打着哈欠回去了。
除了边月,房子里还有乐队三人组,一对大学生情侣,一个独自旅行的男生。突然间多了一个人,几个小孩儿难免不自在,刚才叽叽喳喳,从初中和某人起冲突打了一架,到前几天误食鱼腥草,吐了一下午……现下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看着火光面面相觑。
其实没大他们几岁,但边月工作之后喜欢把这些二十多岁的小年轻称作小孩儿。在这种语境下就算是无心的,也多半带了年长者自持经验多,嘲弄年轻人涉世未深、单纯可爱的心思,不算什么好称呼。
但边月绝无此意,她只是偶尔看着他们会感到羡慕。
只是一点羡慕。
“帅哥,你来旅游吗?”菲兹率先打破沉默。
边月动了动身子,想听的更清楚些。按理说这里不是什么热门旅游景点,去其他地方也有更方便的路,边月若不是要来客栈一趟,也绝不会选择这条费时费力的路线,喻枫会来这儿,属实匪夷所思。
一片安静中,喻枫的视线似乎往她这边偏了一下,边月屏息凝神。她暂时没想到自己要躲避喻枫的理由,但看见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躲,也就一躲到底。
“来找人。”
“你在村里还有认识的人啊?”菲兹惊道。
喻枫勾唇笑了一下,“算是吧,你们呢?都来这儿干嘛?”
说起这个菲兹就来气,“要不是周然导航出错,我们早就在市区了!”说罢白了坐在她右手边的人一眼。
“其他人都是路过,”菲兹继续道,“不过边月姐好像和老板娘认识,也是来找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