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
隔着马路,黎怀玉闻声遥遥回头。
方驰?
眼前的方驰已不是昨日的方驰。
寸头依旧,但西装皮鞋,领带齐全,便是衣服尺寸裁剪的极其合适,也困不住他一身意气。
黎怀玉有些疑惑,原来方驰不是卖烟小贩,是富家大少。
正胡思乱想着,方驰已经抬踵靠近,见到他满脸笑意,“你去哪啊,好久没见你了,我来百乐门好几次了。都没有在门口找到你。”他看看他空空如也的手,没有熟悉的花篮,“你现在不卖花了吗?”
嗯,他现在不卖花了,卖身。
但是他不好意思说出口。
编造了个理由,“嗯,卖花挣不了几个钱,我现在给人跑腿买东西,比卖花挣得多一点。”
方驰凝眉,黎怀玉却道,“你是谁家少爷,怎么要装作小贩过苦日子呢?”
方驰眉目有些燥烦,但并非针对黎怀玉,他想解释,混乱家庭关系让他难以出口,内心叛逆,不愿提任何一句,“我……算了,我说不清楚。”
“哦,”黎怀玉点点头,“那你快回去吧,你的家人还在等你呢。”
他说的是站在车外望着这边的老管家。
方驰看都未看那边,拉住他的手,漆黑眼仁盯住他,“你家在哪,我去哪可以再找到你呢?”
黎怀玉低头看看方驰的手,慢慢挣开,“方驰,你还是别来找我了,我们不是一路人的。”
他眼睛沉如水,看着性子软,但其实人世间这些事,他看得很透。少爷和穷小子怎么可能玩到一起呢,世间本就不公平,用财富将人划分族群,两两相隔,各不相干。
方驰僵住,眼中有隐隐怒意,旋即笑得邪,“凭什么?我就要找你怎么了?”
他语气变了,一下捉住他的手腕,攥的很紧,将他手臂攥的泛白。
黎怀玉吃痛,“放手……你别这样……”
他将他一扯,凑近他耳边,呼吸洒在他耳尖上,“我会去找你的,你家在哪里我也会查清楚。”
大庭广众,姿势暧昧,黎怀玉脱出,方驰亦知此时不是纠缠的好时候,松了他的臂,“你想和我撇清关系,不可能。”
他冷冷撂下这句话,转身往百乐门正门去。
黎怀玉手臂还有他的指印子,又痛又紧,揉着手臂,黎怀玉未忘身负的责任,转身进了小吃街。
这样的方驰他没有见过,他有些怕。
以后和他还是少见面的好,避着些罢。
买了东西,黎怀玉回到百乐门将早餐分下去,转身去了后院。
后院不接待客人,这里一般也不会有人来。
他不知道方驰这会还在不在百乐门,怕见到他,纠缠不清,也说不清。
长软管接到水龙头上,黎怀玉拉着管子,捏住出水管出口,水压被迫加大,他抬起水管扬扬洒洒,将花草树木每一处都浇上水。
水花在光下映射出七彩虹光,后院只他一人,他不觉孤独,独享个人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