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债
刃判断出了丹恒的心不在焉,久违的感觉到恼怒,血液往上流动,心跳加快,剑势越发凌厉,鲜红的刀光裹挟着锋利的风,割开了黑发少年的袖子,刃看到丹恒的眉头皱了起来,流露出清澈的厌恶,还有无奈,但没有他想看见的那种情绪,为什么不是惊恐,悔恨,或者痛苦呢?刃发狂的想,他的头又开始疼了,望着这张相似但完全不同的脸,记忆像撕碎的相片打着旋飞舞在他脑海里:不对,不应该是无奈的。那应该是什么?!在那颗荒凉星球上浮起的失望开始漫溢出来,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鼓动,除了丹恒他什么都看不清,眼前一片血红,只知道支离在手,于是他狠狠的刺向丹恒。
血光喷薄。
高大的男人被长枪裹挟着风雷之势钉在了房间的墙上,发出一声闷响。很难想象他的身体里竟然有这么多的血液,智库房间本就不大,瞬间大半个地板墙壁全都是喷溅血迹,触目惊心。支离摔在地上碎成几块,丹恒蹙着眉头看着这一团狼藉,督督督,有人在敲门。
“丹恒乘客,是什么东西摔下来了帕,需要我帮忙吗帕。”帕姆的声音隔着门板闷闷的传来,隔音太好,听上去有些飘渺。丹恒这才回过神来,吸了一口气,冲着门外朗声道:“我没事,架子上有样本掉下来了。”
“没事就好帕,丹恒乘客,有事真的要叫我帕。”帕姆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这个乘客一向沉默又可靠,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别的岔子,他提着扫把,迈着小短腿继续去打扫观景车厢了。
门外声响渐渐远去,丹恒回过头去看倒在血泊里的刃,这凶杀现场的样子等下清理定是要花费不少时间,他不想让星穹列车的同伴们担心,等下直接扔出窗外可以吗,然后用大量洗涤剂清扫,丹恒冷静的想,他往前走去,拔出击云,于是像标本被戳在墙上的男人软软的滑下,太好了,列车的强度确实合格,墙壁在如此力道的冲击下还保持着完整,没有像常规漫画里那样破了个大洞什么的,不然太难向姬子解释为什么房间里会裂开一块了。
他俯下身去,观察了一下刃,男人的脸被溅上一点血迹,但显得十分平静安详,闭着眼睛和之前那个疯样子判若两人。胸口一个大洞,血还在往外渗,丹恒摸了摸他的脸,体温已经开始冷下去,但仍有余温——死的很彻底,没有呼吸,心脏被枪捅穿,应该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但是丹恒知道不是,从噩梦里到现实,这个男人永远阴魂不散的像个鬼魂,他被仙舟罗浮逐出,一路漂泊,这男人永远会在不定时出现,握着那柄漆黑泛红的剑想要置他于死地,无论多少次被击云洞穿亦然。丹恒甚至干过把他分尸抛弃在一颗矿星的深层,但是没用,刃还是能一次次找到他,给他留下伤口,然后死去。
从一开始的疑惑惊恐到现在的冷静,那些前世的碎片像隔着磨砂玻璃,他看不清也不想看清,他只是丹恒,不是饮月君,本来以为在接受镜流的邀约看了那一场闹剧后刃能够安分些,确实是想太多了,若是能想通他也不会是这般模样。丹恒看着刃,脑海里闪过那狷狂刀匠的面庞,但是只有一瞬。他有点吃力的把尸体的臂膀扛起来,那柄沉重漆黑的刀兵碎片被他用脚收拾在一起,丹恒把碎片和刃一起像扔垃圾似的扔在角落里,还是先收拾智库吧,至于这具尸体和断剑,过不了多久他们都会恢复如初的。
丹恒审视着房间冷静的开始计算损失,他俩的打斗——如果这种寻死也能叫打斗的话,柜子样本架是已经毁了,好在纸质文件都没有受损,丹恒自己的被褥被血浸透,得换新;大概需要四瓶的离子洗涤剂洗刷墙壁和地板。他叹了口气,遇上刃总是没什么好事,他们之间甚至连坐下来聊聊都办不到。
“击云哈哈,不愧是力穿龙鳞的利器。”幽魂一般嘶哑的笑声从背后传来,丹恒心里一凛,扭头看去,角落里的男人一手扶着完好无损的长剑,一手扶着头,在乱发和指缝间眼眸幽深如火,其中金色瞳孔化做一条竖线明明灭灭。丹恒被那饱含疯狂与暴怒的眼神惊到,就这一愣神,刃弹出去,一把压住少年,两人倒在被血色染尽的被褥里,丹恒闻到血的沉重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