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但你胆小的像只仓鼠
“好吗?”我声如蚊蚋,“你是我弟弟,你受伤了我肯定担心啊。”
“是吗?”他看着我说,“我算是你亲弟弟吗?”
我“嗯”了一声,声音都快要听不见。
他这是知道了吗?其实他也怀疑是我干得吧,要不然为什么要问出这些话来,他的意思是说你真的把我当弟弟吗,你要是真的把我当弟弟怎么会这么对我!
我身体一片冰凉,如坠冰窟。
他还会报警吗?就算他不知道,警察来查的话肯定很快就能找到我吧。那我该怎么办,我没想找人把他伤害成这样的,会有人信我吗?我的脑海中已经有一副场景了,所有的人都将我围住,有我的同学,有我的老师,他们无不冲我摇头叹气,说没想到原来江暮你是这种人,最后是爸爸冲出来狠狠打了我一巴掌,说没有我这样的儿子。
悔恨的泪水一瞬间像开闸的洪水涌了出来,顺着我的皮肤直直砸在了江蓼的眼皮上,他眼底好像有一抹诧异,但转瞬即逝,越来越多的泪水掉在他眼睛周围,我只好慌乱地用手背去抹他脸上属于我的泪水。
江蓼拿手扶住我的腰部,我却像被抓住了七寸的蛇,全身的力气如同被抽干,几乎倒在他身上,但是没有,因为江蓼皱着眉头把我推开了点。
“你怎么哭了?”
“对,对不起。”我泣不成声,“我不应该找人欺负你的,让你受了那么大的伤。我不是故意的,哦不对我是有意的,但我没想把你伤成这样的。”
“你,你打我吧!或者……你也找人把我打一顿,你想干什么我都不会有怨言的,对不起……”
说完,我就沉沉低下了头颅,入眼全是他衣服上的血迹,几乎不敢去看江蓼的眼睛,我甚至不敢去奢求他的原谅,但我想我也没有能力去承受大人们失望的眼神。
“……”
“原来是你。”过了一会儿,江蓼的声音传来,放在腰上的手都收紧了,我紧紧闭上眼睛就在我以为他要把我掀倒在地再踹上我两脚时,他只是说,“我可以想干任何事?”
“对……,就算你告诉爸爸妈妈……”
“我对这种事没兴趣。”他低声说。
“嗯?那你要怎么样?”我睁大眼睛看了他。
“不会怎么样,你是我哥,我不会报复你。”他浓长的睫毛遮盖住眼睛的神韵,不知道是不是在卧室灯光环境下我总是视力不精的原因,我无法从他的眼睛中分辨出他是否在骗我,但他紧接着说,“如果这能让你不讨厌我。”
“我不讨厌你。”我急忙说,控制着自己哭腔,因为江蓼嘴巴上再一次的承诺身体里踊跃出卑劣的雀跃来,“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真的。”江蓼弯了弯眼睛,对我以示友好,“但你要帮我包扎。”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给他清理好,于是迅速地擦干了眼泪,重新支起身体,小心翼翼地继续接下来的工作,消完毒后拿出纱布帮他包扎。
拿手指将最后一条胶带在他额头上贴紧后我呼出了一口气,低下头看到他身上还有大片的血迹,手不受控制的颤了下,“这里有好多血,是棍子打出来的吗?”
“棍子打得太多忘记了。”他这样说,颇有些漫不经心“不过身上应该没出血,你看看吧。”
我都无法想象江蓼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但他却没叫过一声疼,他动作迅速地将外套脱掉,随后胳膊交错作势要将身上得短袖脱掉,我急忙按住了他,说,“动作小心一点,不然会把纱布碰掉。”
他从嗓子里发出了一声嗯,不再动作,于是我小心翼翼的拿手心帮他捂住额头,另一只手帮他拉衣服,好在他领子比较大,很轻松就从头部脱掉了。
赤裸裸的,一副同龄少年姣好的身体就这样展现在我眼前。
校裤的裤腰适宜地束在他的腹部,江蓼的胳膊随意搭在床沿边,劲瘦的腰部支撑着宽肩,他背部微微弓起,肌肉明显。
不合时宜地,我的脸开始有些发烫。
实话说,因为自身身体上的原因,我从来没去过公众场所例如澡堂,男性的赤裸的身体我很少见到。就算我和陈勉一起打球,陈勉脱掉了上衣,也只是一副如同小孩般普通人的身材,我从来没有觉得怪异过。
这是第一次肉眼看到这么好的男性身材,是我最渴望的最想拥有的那种男人健壮的身体。
如果我也能有这种身材就好了,再次不合时宜的,我羡慕起来。
不过要事在身,我没不识眼色地在这时候问江蓼是如何锻炼身体的,而是观察他的身体,看是否有伤,好在他身体没什么伤口,只是左肩膀背部有一处拳头大的淤青,在白皙的皮肤上异常显眼。
“哥,有伤吗?”江蓼问我。
“嗯,有一处淤青。”我声音很小,内疚之感在他叫我哥说出这句话时膨胀得快要溢出来,急忙去柜子里找出我经常用的红花油,倒在了手心,“我,我帮你搓一下吧。”
江蓼点了点头。
于是我爬跪到床上在他侧面一点点拿手帮他伤处按摩,一边说,“这个很管用的,我以前经常崴脚,用这个都很管用。”怕他不相信,我继续说,“陈勉打球也经常受伤,我就拿这个帮他,他也说特别好用。”
江蓼低低的声音传来,“你也是这样帮他的吗?”
其实我没怎么帮陈勉按过,全都是陈勉自己一个人来,但为了彰显出自己的用处亦或是讨好他不生气,我夸大了自己,“对,我这样一按他就好多了,你也肯定没过几天就好了。”
“……嗯。”
尽管他没再说什么,我却觉得他因为这处伤而情绪不好,毕竟他被我找人狠狠打了一顿,因为我大哭一场就无奈简单的放过了我,对我有情绪真是太正常不过了。
“你从那天晚上吃饭起就叫我了我哥哥,我却没认过你。”我一边动着手指,一边动嘴皮子,“我……我这样伤害你,你却对我这么好……”
“你以后要是有什么要求,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我咬着嘴唇,“弟弟。”
“没什么。”江蓼微侧过头,声音似乎带着微不可察的愉悦,从我的角度能看到他眼角的弧度,我猜他肯定又像之前一样笑了,“你不用太内疚,如果真的很内疚,可以一直照顾到我康复。”
“当然!”我急忙答道,“还有你之前说让我不讨厌你,我不会讨厌你的,我以前也没怎么讨厌过你。”
“嗯,好。”江蓼活动颈骨般摆了摆头,然后从床边站了起来,我的手毫无防备地滑落下来,身体依旧保持着跪在床上的姿势,怔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不明所以。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向我,遮挡住我面前的光源,我的视力一下就减弱,只能眯着眼睛,发现他唇角也带着弧度。
江蓼不笑的时候我总觉得他很阴沉冷漠,仿佛是那种不开心了就会不择手段背地里搞你一顿的人——当然现在我不会这样评价他因为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但他这样随意弯了眼睛和唇角的有着亲昵意味的笑我却也觉得不适合他,他的脸还有他深不可见的眼底仿佛就说明他根本不会温柔地对待一个人。
受了伤还会对我这个凶手笑吗……
丝丝怪异感从我后背攀爬,我咽了咽因为说了太多的话而干涩的喉咙,问,“不按了吗?”
“不用了,哥你明天再帮我按吧。”江蓼说,“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
“啊好。”我想了想,叮嘱他,“记得伤口不要碰水,如果有难受的地方你可以叫我或者妈妈。”
“阿姨那边我就不下去了。”江蓼弯腰拿起床上的校服。
“没事的,你赶紧去休息吧。”我说,“待会儿我回去看我妈的。”
于是,我就看着江蓼光裸着上半身走出去关上我卧室的门,再然后听到隔壁传来沉沉的一声关门声响。
直到江蓼离开我的房间有五分钟,我才改变了原先僵硬的姿势,腿部伸直之后,原本流畅不通的血液带着麻意蔓延全身。
缓了一会儿,我穿好拖鞋走出门,看了一眼在我隔壁紧闭的房门,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然后下楼去找我妈。
妈妈像是累了一样,半靠在她卧室的榻榻米上,甚至连衣服上的围裙都没摘下来。她原本半阖着眼睛,听到我的动静,立刻睁开眼来,“怎么弄了这么久?他呢?”
“江蓼说他有点累,然后回房休息了。”
妈妈细长的眼睛审视着我,没说一句话,我心里却像长了毛一样,“妈你看着我干什么啊?”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妈妈拿手指着我,“我刚刚上楼听到了,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啊?妈你怎么还偷听我我说话啊。”毫无防备地我就被妈妈揭穿了,一直在妈妈面前保持乖孩子的形象的我犯下这种可耻的错误,我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低下了头,“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对不起,妈妈。”
我妈伸手朝我的脑袋上打了一巴掌,“小暮你糊涂的呀,妈妈之前说让你欺负他的那些话都是气话,你以前不是从来不听的吗,怎么这次就听了。”
“我知道。”我小声说,“不关妈妈你的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做出了这种事。”
妈妈叹了一口气,“都怪我,那孩子伤得严重吗,你技术学到家了吗,还是把他送医院去吧,哎对了,他打你了没有?!”
“没有打,他伤得不是很重,只有额头上一个伤口,他说他原谅我了。”
“他原谅你了?”
“嗯,”我解释说,“我觉得他挺想融入我们家庭的……也一直叫我哥,妈要不然你以后别赶他走了,他很好,说不定以后还能代替我给你们养老。”
“胡说什么!”我妈瞪了我一眼,随后垂下眼眸,帮我理了理有些发皱的衣角,“他是个好孩子,你爸会对他好的,妈只有你一个儿子,要养老也只能你来养我。”
……
一场母子温情之后,我和妈出去在饭桌上简单吃了点,吃完后,要上楼前我妈让我等一会儿,说她给江蓼点了蒸云记的鸡汤,让我带上去给他。
妈妈说:“保姆这几天都不在家,妈的手艺你凑合凑合就算了,那孩子受伤了就别受这份罪了。”
敢情我妈知道她做饭是真得很难吃啊,我在心中嘀咕,心情因为妈妈对他的接受而愉悦起来。
“笃笃。”我拎着鸡汤站在江蓼门口敲了敲门。
等了半分钟门都没有打开,我又敲了一次,没听到动静于是便拧动把手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心里开始有些担忧起来——不知道江蓼受了伤会不会在床上昏睡,如果夜里发烧的话这可是很严重的事情!
况且我还敲了门,他都没醒过来……
没有多想,我便跑回我房间拿出自己的钥匙,对准他的门锁插进去将门打开,他卧室里的灯没关,我走进去发现床是空的,被子仍然整齐地叠着,之前他穿的那件带血的校服随意地扔在了床沿边。
水流落地沉闷的声音隔着卫生间的门传进我的耳朵,我急忙将鸡汤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走到卫生间门口想要叫住江蓼注意不要让头部碰到水,却意外听到了明显地沉闷的喘息声,水雾将喘息包裹着,如同遭受到疼痛极力忍耐却忍不住发出声音一般!
我咚咚咚就是拍了好几下卫生间的门,焦急地朝里面喊道,“江蓼你没事吧?伤口是不是碰到水了?不要再洗了会发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