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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也萧九冥?

 

“我说认真的,你同门口那傻子有什么仇什么恨,也先把你这身子骨养好了再算账啊。”

“斩清,你看看你现在,你以为你在折磨他吗?你还不是在折磨你自己嘛?!”

“您就发发慈悲,不行,你当是可怜我,可怜我劳心劳力地伺候你还要被街上的老少爷们儿说三道四,见一面又能怎么?”

江砚秋眼里显出央求的神色来,看来是真被断水烦很了。说来也是……这么一个打不跑骂不走的人天天赖在家门口,搁一般人身上,哪个受得了。

听见这话,斩清也低了眸,他和断水……是谁在折磨谁呢?怎么断得清楚。

“阿清,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哎呀呀,你怎么不知道!!!呃你……你不知道,那你在这里别动,别动啊!!!我这就去让他过来。”

嗯,应一声,斩清面色郁郁。

是啊,见一面又能怎么样呢?只是单单想到这个人就叫他……心头没由来得发酸。

可为什么呢?他不知道,也想不出原由。

榻下跪着的人不敢抬头,不敢说话,只便匍匐在地侯着。斩清不知道这人跪了多久,断水却预想着如果还能跟在主人身边,往后能站起来的机会怕是不多。

跪吧,灵体而已,又不会真的受伤。

他自嘲地想着,只要主人不嫌他作秀,吃点

苦头讨人欢心也是好的。

斩清声音很哑,说不过两句就压不住咳嗽,可见身体真的是十分虚弱,精神也不高,尤其是见了断水之后,只觉得疲惫又烦躁。他不懂这蠢物在执着些什么,他厌恶这把剑,甚至于憎恨,日后再不可能理智平和地对待剑以及剑灵。

“我让你滚是为你好,”斩清冷嘲,“如此看来你实在是个不知好歹的蠢物。”

断水局促惭愧,不敢应声。

“咳……嗬。”床上人说几句便咳,面上手上都没什么血色。将养了近一年,江少爷费心供着,全身伤势都已痊愈,只是越发体弱,想及是伤了本元。

“你如何能救得了我?”

“这,”断水从怀里取出一个锦盒来,他打开,膝行到主人手边儿上,斩清便见得里面盛放着一粒圆滑的丹药,色泽黄褐,有清苦芳香。

“医谷有灵药可活死人肉白骨。”剑灵讨好地将盒子递到斩清手里,“奴为您求得。”

“江公子说,您体内断的经脉孙大夫已为您接好,只是受损的元气单凭静养难以复原。”

斩清收了盒子,看也不看一眼,就随手搁在了桌面上。断水这会儿离得近了,道士抬手就能摸到剑灵的脸,便多看了几眼,没什么变化,一如记忆里的模样。

“医谷却不是善堂,去求药的人不是一命换一命。”

斩清觉得好笑,“可你是死不了的祸害,倒让你钻了空子。”

断水默了片刻,低眸又很快抬头,也陪着主人笑,榻上人清朗眉目,衬着花窗外的日光,笑着,苍白面目上平添了许多生气。

谷里跟着仙家习医弟子们教导他,其实也不必非要死的,只是制作丹药的药引需要以活人血肉为基,百日为期培植,成熟之日根脉须络缠遍骨骼脏腑,及待取出人也往往也就丧了命去。实在也需做药基的人品性坚毅,否则很难坚持下来,耐受不住半途自戮的也不在少数。

接待他的小童,瞧着不足十岁,说话也天真,“你既体质特殊,死不了,不如多养几株,也造福别人。”

地上血人几不成人形,难聚力跪起身,瘫软在地上也说是,医仙大德,某能偿还了了恩德,实在有幸……只是他客套话说得太艰难,人没耐心听一滩烂泥废话,嘻嘻地笑将起来打断,“日子太枯燥,难得还能碰上这样自讨苦吃的人,真是好乐子桀桀桀”

“我心善嘛,你心肠也不坏,便说好了,你替我养灵芝,我便发发善心帮你这个忙。”

……

斩清收下药了,断水也如愿见上了梦中人,那他也该知趣地走了吧?可……这才算什么呢?他所求是能够朝朝暮暮伴斩清左右,更要求人垂怜,求人施爱于他,只见这一面哪里够呢?于是贪心不足的人还要得寸进尺。

他咽一口唾沫,不知羞耻地再度开口,试探着说,“是,奴实在命好,灵体之身,还能为您做许多事。”

“只是求您,主人,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赶阿水走……”

奴隶问的苦,希冀眼里已经盈满了泪水。

“求我?”斩清冷哂,反问道,“呵呵,这又算什么,挟恩图报?”

这话吓得断水要死,面如土色,只说不敢,不敢怎么样呢,辩解的话卡在喉咙里吐不出一句来。他说,阿水只想跟在您身边服侍,为奴为畜,猪狗牛马,您不喜阿水,只当个泄气的物件儿也好。

他哀求着,主人……主人,说一遍又一遍,到动情处泪水就潸潸而下,恰如其分,不多不少,不前不后。

剑灵哭得像模像样,泪不是假的,那溢于言表的悲哀也实在很真,哭许久,眼睛肿起来,像是新雨过后枝头带水的杏子。

只斩清眼神一直冰得吓人,并不为其所动。

独角戏从来无意义,只好噤声,泪也强收住,断水瘫坐在地板上,绝望地闭上眼睛。

两人僵持着,上位者不愿让步,而下位者退无可退。

江砚秋,

江大蹲在墙根下,听得屋里断断续续地交谈声终于停下,又听见断水带哭腔的哀求,听见了斩清的冷言冷语,他做一看客都觉着难过。他摸了摸鼻尖,狗狗祟祟地进到屋子里,探一个脑袋去查看具体情况。

他料想着,两个为情所困的人必定无暇他顾,可结果呢,他一伸头,四只冰冷冷的眼睛就狠狠地盯上了他。

“咳……呃,”

过分尴尬了,江砚秋只好又把脑袋缩回去了。

于是本来营造得非常之良好的唯美伤感的氛围就这么被搅散,徒留屋子里大演苦情戏的两位僵在原地,因表情用力太猛一时间难以回收而对视再不能,只好便双双低下头去,各自尴尬各自的,以免还要替对方尴尬。

可江砚秋——手动停顿一下——非凡人——再此手动停顿一下——其实乃我大祁王朝百年不遇千载难逢万世稀有之神人也!下一瞬,没征兆得,过分凄厉地惨叫声就在房门外就响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湘云啊喂有老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声长啸,中气十足气势如虹横贯长空响彻云霄还有一排感叹号在屁股后面追着跑,恐怖如斯,吓得檐头贪晒日头的懒猫蹭就蹿了下来,身姿迅捷如一道雪亮的闪电。

云娘提着裙子急急跑出了房门,站在庭院里破口大骂道,江砚秋你又发得什么疯!

江大虽才没有八斗高,但男德丰沛,自然不敢还娘子的嘴,悻悻出门,然后猛然加速抱头鼠窜过发妻身边,生怕挨上打。

一方闹剧唱罢,门外云娘还在抱怨着。

斩清面色淡淡,显然是早就习惯了,而断水怔然,“那一位是,江大夫人吗?”

斩清又皱起眉来,难耐地咳一声,“咳,云娘,你口中的江公子可能更愿意听别人这般称呼他的夫人。”

“他虽年轻,可双亲皆不在又已经成家,你唤他公子显然不合适。”

斩清罕见地多言解释。

断水勉强扯动了嘴角,温顺笑一下,哪怕眼中泪水都还在,“是,阿水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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