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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节

 

微微晃了下头,李少游转身,整理袍服,请通报觐见。

“官家,这是臣整理的武德司下属机构额编,请御览。”郑重地将一封显厚的奏章呈给刘承祐。

刘承祐来了兴趣,放下手中的事务,接过浏览起来。李少游在下,则给他解释着。

根据李少游的打算,武德司下,分军、政、民三探事部,各设都押亲事,其下置左右指挥,再下设四干办,领探事若干。

至于人员编制,军探八百,民、政探各四百,皆拣精英以充之。另附有武德司规制细则。

看得出来,李少游是用了心的,且果有几分天赋。并且,从其上呈报告,刘承祐能够感受得到,自己这表兄,那股想要“大干一场”的野望。

李少游微躬着腰,等待着刘承祐的回话,面色虽稳,但心中难免焦躁。他不知道,刘承祐会不会同意他的想法。以前不会有这种顾虑,但如今,这个表弟是越来越难捉摸了。

“且试行之!”终于,刘承祐放下了那份“武德司编制略”,允了。

“是!”李少游松了口气,眉色眼扬起些喜意,拱手拜道。

“朕只要一个结果,东京军政民风,尽入吾耳,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得略过!”刘承祐淡淡地吩咐着。

“是!”李少游又应了声。垂着头,只觉得刘承祐身上的“天子之威”,越来越强烈了。

得到了刘承祐的认可,武德司将从一个草台班子向正式的特务职能机构转变。

苏逢吉案结

新官上任三把火,随着尚洪迁新帅上任,在枢密院的辅助之下,对东京禁军,展开了一次调整。基本上就是按照刘承祐的训示,主严肃军纪,加强训练,以及针对各军的将校进行了一波小规模的调动。其中,史弘肇、刘信信服将校,或平调他部,或外放州镇。

而尚洪迁,别看他此前的存在感不强,威望不高,但此人名声还是不错,至少没人厌恶之。当然,真正奉命统制禁军,严肃军纪之时,尚洪迁的手段根本不软,只是不似史、刘那般狠戾过火罢了,有犯法之军校,依军法处置而不容情。

还是那句话,在这个虎狼横行的时代,能自军中打拼到将帅高位,哪有全凭运气的。纵使尚洪迁能才不足,“与世无争”,又岂能将之纯粹地当个“老实人”看待?

在禁帅之职花落有家之时,虚悬了许久的开封府尹,刘承祐已议定了人选。一个出乎许多人意料的人,被他养在东京参议朝政的卢国公侯益。

刘承祐本没有任皇兄、皇弟的意思,原按其想法,是要选一个有为的能臣,以判开封府事。刘审交、景范、李毂、武行德几人,都在其考虑之中,这几人,也是少数在刘承祐眼中有治开封府的能力人。

刘审交与景范,一个汝州都还没治定,一个身肩郑州屯务,更何况,刘承祐能一言将景范提拔为郑州防御,却不能一下子委之以开封府事。

李毂,这个去岁在河北归附刘承祐前朝旧臣,虽然相知不深,但经过前番几个月的共事,但其能力还是经得起考验了。刘承祐继位之时,将之拔为成德观察使,掌恒、冀、赵、深极北部州县民政事务,督促农事。这段时间下来,干得不错,根本走不开。

至于武行德,此臣给刘承祐的印象十分好,此前将之调离小有民望的河阳,也没有任何抱怨之言。不过其也是才移镇徐州不久,于情于理,刘承祐也不好再对其做什么折腾,即便以开封府委之。

思来想去,在召侯益咨之以大汉西面事时,刘承祐对这个“老泥鳅”动了心思。

就如尚洪迁一般,对用侯益,刘承祐抱有差不多的心思。只是不同的是,侯益这老儿滑溜精明,用以主开封府,应当会很顺手。

当然,并不是说大汉没有其他能力足够的人才了,大汉朝养着不少新旧官员朝臣,但是,资历够、名望足、能力高还能让刘承祐放心的,那就没几个了。

而刘承祐既求有为,作为聪明人的侯益,被放在开封府尹的位置上,会碌碌无为地混日子?对此这点,刘承祐还是抱有一点期待的。

……

“哗啦啦”的动静响在殿中,那是奏章被用力抛掷的声音,紧跟着,是刘承祐饱含怒气的质问声:“这天下还是朕的天下吗?近畿之地,面对朝廷诏令,仍旧充耳不闻。如此蔑视朝廷威严,真当朕年幼可欺吗?”

刘承祐站在御案前,目光骇人,大发其怒,冷冷地扫视着殿内宰臣。宰臣们都坐着,不过估计坐得不似表现出来的那般安稳,各个面无多余的表情。

这,还是刘承祐登基以来,头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刘承祐发怒的缘故,在于月初西巡还朝后的诏令落实执行问题。朝廷明诏废止过往一应杂税,严禁大汉各道州官员私征,诏传天下,有从之者,自然也有置若罔闻者。

而今日,刘承祐收到李少游的汇报,近畿州县,有官吏无视朝廷诏令,仍课重税,敛财扰民。然后,刘承祐便在这场御前会议上,以一场大怒开始。

“陛下请暂息雷霆之怒。”杨邠站了出来,态度强硬地说:“地方官员将吏,或有不肖者,罔顾朝廷诏令,正当加以处置,以儆效尤,重振朝廷威严!”

“臣附议。”王章出言赞同。

紧跟着是一片附议之声,毕竟,犯事的都是一些基层的县镇将吏拿来立威,是没有多少心理压力的。再者,看天子的反应,朝廷不拿出反制措施,岂能干休。

果然,刘承祐直接严厉的说道:“京畿诸州,一应违令职掌官吏,尽数问责罢免。杨卿,地方官吏,多粗暴之辈,罢黜之职,由东京抽调朝官以知其地!另外,再发政令,传以诸节度,令其严格落实!”

“是!”杨邠应下。

朝官知县,这是刘承祐用以加强朝廷对地方影响与控制的手段了。当然,就眼下的情况,也暂时只能对近畿等朝廷直辖的州镇折腾了。对于那些无视制命的官员,别的方镇,暂时莫及,但在天子脚下,由得彼辈猖狂?

对于此事,刘承祐大怒的反应,明显有些大了,有种用力过猛的感觉。事实上,也正是这样,在降制之时,对这样的情况,刘承祐便有所预料。这天下乱了几十年,就是这鸟样,要是朝廷一出政策,地方将吏都能尽心执行,那才有问题。

刘承祐发怒,是一种姿态,能高着声音于宰臣面前发其威,这也代表着权势地位在不经意间的变化。可以说,如今刘承祐这个少年天子,基本摆脱了宰臣们的压制。

发泄过后,刘承祐又恢复了平日里的那副肃重姿态,冷静内敛,可以好好地议事了……

“陛下,经三衙会审,罪臣苏逢吉之案,可结案了。”议了议粮食、盐铁这两样关乎朝廷财政命脉的要务之后,杨邠向刘承祐禀道。

“哦?有结果了?”刘承祐瞥杨邠一眼,故作惊讶。

对于苏逢吉案的推鞫之事,刘承祐实则早就有所耳闻了,这件事请在东京影响不小。杨邠亲自于开封府审之,两个死对头,在公堂上还有一番精彩的“辩论”。哪怕身处囹圄,处诘罪状态,仍旧张狂地很。又或者,居大难之际,大彻大悟,明白是皇帝想要对付他,自觉前途晦暗,破罐子破摔。

而在审案的过程中,杨邠命人布告东京官民,针对苏逢吉,凡有冤屈者,皆可于开封府举告诉冤。此告一出,竟惹得东京群情纷涌,一日之间,上府揭发者竟有形形色色上百人。而其间,最让人意外的,是许国公母子。

对于其间的“精彩”,刘承祐同样有所耳闻,挺意外的。他都有点想见一见那“花见羞”的冲动,竟惹得苏逢吉吃豹子胆,按捺不住觊觎之心……

“经臣等共议,苏逢吉所犯之罪,名例清晰,列有死罪十四条,皆证据确凿,依刑律,当处以寸桀极刑!”杨邠冷着一张脸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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