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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坦白

 

骗骗班里这些小雏跟玩儿似的,体委得知他是beta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又高兴了,搂着江无拘亲热又殷勤:“不是小o就行,以后还能跟哥玩儿。那我们小beta是不是就能帮哥摸摸奥奥的小手了?”

“a、b、o授受不亲。”江无拘面无表情推开他,路过谈川的时候偷偷吸了口气,用白茶盖过那股子肥皂味儿。

谈川没有抬头,但过了一会儿才把颈后的翘角抚平,提交名单的时候问了一句:“假期那个研学你去吗?”

江无拘摇头。

他去不了,时长一礼拜的研学会分区安排住宿,一去全都露馅了。

“好。”谈川把自己的名字从上面划掉,“那就上我家玩儿去,正好认认人。”

江无拘没心思去想自己为什么要到谈家认人,他发愁的是家里那道坎怎么过,说不说实话好像都不是好主意。

他从来没这么盼着拖堂的老师能再多拖一会儿,可放学铃还是响了,谈川依旧顺路跟他走了一段,临分开之前才犹豫着用手背碰了他一下:“今天……还用帮你闻一下么?”

学校里那么多小o,他在里面混着倒还算不明显,但信息素这玩意儿也不是纯靠气味分辨的,江无拘可不敢再凑那么近给谈川闻。但一想到他爸也是alpha,就又担心自己露馅:“闻……一下吧,就一下。”

谈川没贴他太近,只靠在肩膀边上嗅了嗅:“真的闻不到。”

青天白日的,有些话就不像黑夜里那么好说出口。谈川抿唇,很轻地过去拍了拍他后背:“就是闻着会想抱抱你。”

江无拘没有回应这个安慰似的拥抱,看了谈川一会儿,转身回了家。

推门的时候江无拘甚至在想干脆坦白了算了,可他没料到老宅的管家竟然也在,愣了半晌,顶着全家期待的目光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宝,吃菜。”糖醋里脊外壳酥酥脆脆的,酱汁有点滑,吴茵的筷子滑开了两次才堪堪夹住,往江无拘碗里夹,中途却还是掉在了桌子上。

管家是没什么资格张口问话的,但他既然站在这里,就代表江家老爷子的意思。江碌没去管意外掉在桌子上的菜,尽管吴茵平时使筷子一直都很灵活。他和蔼道:“结果报告呢?让你叔带回去给爷爷看看。”

“没有报告,烧了。”看着oga妈妈,江无拘改变了主意,“因为我是个beta。”

家里安静极了,吴茵脸色唰白,看看江碌,又看看管家,上前去摸江无拘的后颈:“好宝别耍性子,这事儿不好开玩笑。”

后颈空无一物,而他们确实没闻见什么味道。

江碌咬着牙,两腮都鼓动了一下,猛然起身抓住江无拘的手腕就要往外走:“再去测一次,江无拘,我给你惯的无法无天了,什么谎都敢撒。”

吴茵是心疼孩子的,但oga向来在这个家没什么话语权。她最多只能做到去护江无拘惨白的手腕,劝道:“有话好好说,宝你再去测一次,是不是你自己看错了?”

江无拘眼睛里有血丝,梗着劲儿重申了一遍:“我是beta,不是家族认可的继承人alpha,也不是用来联姻的商品oga,所以呢?”

“你们就不认我了,是吗?”

“你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江碌抄起那根曾经可以用来保护江无拘的家法杖,冲着他脊背就要抽过去。

吴茵上前一拦,整条手臂都红了起来,一条痕迹迅速鼓胀起来,她声音里带了些哽咽,很急切:“不行!beta不能这么打!”

多可笑啊,alpha大人们凝视着的oga都比他强,江无拘突然觉得自己这个谎真是撒对了,身上的枷锁全部碎开,连同他作为一个普通人的价值也没了。

江无拘不肯再去重新检测,有吴茵拦着,江碌也没法立马押他出门,管家这会儿才回过神,对着三口子点了下头:“我回老宅。”

江碌顿住,叫了他一声:“孩子还小,不听话,明天我押他再做一次,报告我亲自给老爷子送去。”

管家不置可否:“少爷,我就是个做事的。”

江家资产虽然算不上前几,但祖上传下来的家风还是很严的,哪怕是子孙也有不能触及的底线,更何况一个管家,他只能照实说话。

江碌就是在这个家族里长大的,不想难为他:“你再和老爷子知会一声,一切以报告为准。”

“好。”江无拘从小就招人喜欢,管家也愿意帮他一把。

父子间的火药味儿很冲,除了动手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江碌被劝着回了屋子冷静,过了许久吴茵才出来给江无拘掖掖被角。

“小马驹,”吴茵身上带着药味儿,“刚才打着你没有?”

江无拘对着妈妈实在冷不下脸,皱眉起身去查看吴茵肩膀后侧:“这儿呢?这儿上药了吗?”

吴茵拍拍他,像小时候哄他睡觉一样:“你爸给我抹过药了,他就是说话难听,其实也舍不得你遭罪,你们……他们alpha都这样。”

江无拘一听这个词就烦:“妈你快去睡吧,我没事儿,没打着。”

吴茵犹豫了一会儿,看着江无拘的背影轻声问:“小马驹能跟妈妈说实话吗?”

江无拘心里很难受,没翻身,埋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如果我是oga,起码还是有价值的,对吗?”

“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宝,”吴茵说,“小beta也是我的宝。”

江无拘转过身:“如果我是oga,你要把你的宝送去联姻,嫁不认识的人,生不喜欢的孩子吗?”

他想说躺在陌生人身下挨操,但这话实在太难听了,他没说出口。

自由恋爱的例子实在太稀少了,吴茵自己都不敢去说这个万一,她也没了主意,良久只能放弃了对答案的追寻:“……是妈妈太没用了,护不住你……我自己都……”

又是这样,又是这种似是而非的话……深深的无力感卷上来,江无拘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这不是他妈的错,但更不是他的错,没有人应该道歉,这句“对不起”他承受不来。江无拘厌倦地闭了闭眼睛,避开伤处抱了吴茵一会儿:“去睡觉吧,我真的没事。”

很多问题是无法靠沟通来解决的,大环境就是如此,江无拘也不觉得爷爷有什么错,就当这些都是自己当初太直a癌换来的报应吧。

哦,现在是直o癌了。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种家族秘事似的八卦最勾引人,不知道是哪个嘴碎的给传出去了,管家想破了头也没想出这条只该留在江老爷子书房里的秘密是怎么漏出去的,焦头烂额地算着遣散费。

——江家小少爷的成人礼不办了,起先原因不详,后来人尽皆知。

江无拘不想去做二次检测,没躺一会儿就溜走了。吴茵半夜实在放心不下,去看宝贝儿的时候发现了,但没声张,默默回屋就当自己从没起来过。

无处可去,江无拘想了半天,在黑咕隆咚的晚上只能想到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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