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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踩

 

16踩踩

外头两个人吵吵嚷嚷,你这个半梦的人也跟着醒了神,但却也实在没什么精神,翻了个身想继续睡,脸上便横贴上一只手。

这只手掌心都带着薄茧,磨的人病里发烦,甩手推开你就拽着被子往里躲。

“起来喝完药再睡?徐庶给你做了叶儿粑。”张辽坐在塌边没说话,将徐庶递来的食盒放到一边开了盖,见里面稀稀落落只躺了两个,才回过味来想把盖子盖上。

但你已经闻出了味儿,挪着身子翻过了身,看见食盒一角才彻底睁开眸。

“馋醒了?”张辽和盖子的手一顿。

“要你管…”

你懒得理他,嘴里咕哝了句便伸出手去掀他把着的盒盖。

瞧见里面两只孤零零的叶儿粑,你才微微拧紧眉:“怎么只有两个,别的让你吃了?”

“??”

“我还能抢你几个叶儿粑不成?”张辽也蹙起眉,没等你伸着手抓上,便拍了下你手背。

“你打我…”你手背被拍的发疼,抽回手看着张辽,见他直盯着你,忽的又闭上眼,拉着被子往头上一盖。

“不是说了,起来吃点东西喝完药再睡?”张辽看着你又不吱声,伸手就拉开了你被子。

“我不用吃东西,我吃东西让人打。”你摇了摇头,拽着被子继续往里挪:“徐神每次都做好多,这次为什么只有两个,肯定是你吃了。”

“行,味道还不错,你不吃我都吃了。”看着你拽着被子猫挪窝,张辽也没再辩驳,拿起碗箸夹起来一只叶儿粑,作势就要吃。

这声响不大,你却紧张的转过了头,捏住了张辽才要下箸的那只手:“你敢。”

“行了我不敢。”张辽凝着你的样子弯弯眸,将手里象牙箸塞进你手里,才催着你起身:“自己起来吃。”

你没再说话,吐完那点酥饼牛乳茶,进胃里的就只有汤药,大抵是怕你又馋嘴多食,这叶儿粑才只有两个,你也没馋到非要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沉了一会就撑着手臂起身挪到了张辽跟前,就着他端着的碗,执箸夹起叶儿粑咬了一口。

软糯的外皮包裹着咸香的鲜肉,你刚入口就舒服的眯了眯眸,咽下嘴里那口才看向张辽,伸指戳了戳他眉心:“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叶儿粑。”张辽看着你那副狐狸样儿也弯眸

伸臂拽下你的手,在掌中捏了捏。

“你再说?”你听出他话语里的戏谑,没等他把你的手放回榻边,便又举起覆在了人腰上,扯拽起他那根红束腰,作势压了压眉:“你吃过了吗??”

“自己端,外面炉上还煎着药。”张辽没等你将束带松手弹回来,嗤笑了声,扒开你的手,将碗一并塞给了你。

他走的快,你没在勾他,吃完那只叶儿粑,就躺回了榻上。

张辽端药回来瞧见食盒那只剩下的叶儿粑,又坐到你身边伸手捏了下你耳垂:“这就不吃了?”

没吃饱,但是黏黏糊糊在吃下去应该又会难受。

馋归馋,想着以后好了有的是吃,你坚定的摇了摇头,压在被子下的那只手也放在了小腹上轻轻揉了揉:“吃多了胃里难受,给你吃。”

“不留着明天在吃?”张辽看着你那张的确清瘦下来的脸,伸指戳了戳你脸肉。

你握住他的手摇摇头,连食盒里叶儿粑味道都不想再闻:“徐神做的肯定还有,放这里我一会儿还想吃。”

“哦?现在不说是你文远叔叔吃的了?”张辽见你摇头,也伸手去收食盒碗箸,末了又想起来什么,抬眸问了句。

“你再说?”这一句又把你问睁了眼,你瞪着张辽,见他弯唇垂首,你便伸手在他腰上,又扯了扯:“徐神问你什么了?”

“没问什么。”张辽一默,利落将食盒收走。

“不说就算了。”

徐神问了都不说,你看着他偏身放了食盒,也觉得没什么意思,硬扯着张辽腰带想将人转过来。

“行了别瞎闹,赶紧把身子养好。”张辽被你撩拨的火大,就着你那只手直接塞进了衣襟里叫你摸个够。

“谁要摸你了?我要看你背上的伤。”看着自己的手被塞进去,你即刻便躲了回来。

张辽被你说的一僵,盯着你半晌,凶又凶不起来,默了半晌才转过身,解了上袍。

他身上伤处愈合似乎比你要快,你略了几眼他身上的结痂伤口,才辩出这伤下层层叠叠数不尽的陈年旧疤。

这些疤有的横亘肩头,要将人整个背部从中劈开,有的又细细麻麻,像被蛛丝织成的纱网。

其数之多,你几乎都要分辨不清,但他盯准了他结痂处的伤口,伸手去磨那旧疤崎岖不平的边缘,沉了半晌才道:“你曾受过刑。”

“小的时候?”

“大概吧…记不清了。”背上覆着你有些冰冷的手,张辽只觉得伤处一痒,忽的回臂拽过了你。

“你小的时候也触犯过军规?是谁打你?上一任郡守?”你没反驳,就着张辽那只手回握,轻轻浅浅的与他十指紧握。

“你觉得郡守能打我?”张辽看着你与他交握的手,那双浅黄的鹰瞳微缩了缩。

“那不是你小的时候?”你辩出了男人几分神恍,待他回力想扣紧你五指,便即刻抽手让他落了空。

“阿姆打过我。”张辽觉出被你戏弄,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掌轻笑:“年幼时,只有阿姆打过我,后来受伤只在战场,只有前些日,替人兜底领受了责罚。”

“喔,那便是你小的时候皮过了头该被阿姆打。”你点了点头,忽的没忍住笑他。

张辽听着拧眉错首,在你脸上掐了把:“我被阿姆打,你就不心疼?”

“疼的疼的,疼的心要跳出来了。”你作势捂住胸口,面上的嘲笑却半分不减。

“疼的还挺开心?”张辽松了手,没等你反应就换了另一边继续想掐。

你不由他,从锦被下悄然伸出脚,猛地朝张辽背后没伤的地方踹去。

你觉得是没声音,但吃力的时候肌肤磨着被子还是有动静,张辽没等你踩上了便回臂勾握住了你的腿缠于臂上:“虎狼的屁股摸不得你没听过?”

腿被他压着几乎要架到他肩上,这姿势并不舒服,你微微动身把腿收回直接踩在张辽身上,坏心的用力压了压:“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到底哪点儿像虎狼?”

张辽没再说话,他压着你脚踝下压的更用力,你脚踝被他攥的发疼,拧着腿翻身爬起想抽走。

张辽没等你逃,便拉着你一条腿将你整个人拖了回来,你伸手在他脸上想抓挠,人便倾身压住你脊背凑到了你耳侧,剥开你垂落颈后的发丝,唇齿用力磨着你颈后:“踩爽了么?踩爽了也帮你文远叔叔一个忙。”

17百年

春初飞雪,又压了桃枝绿稍,让人没法形容的怪天气,大人铎受辱回了羌地,果不其然挑着羌族各部起兵要征讨起你这个亲王。

说是什么关中不容外邦,只好拼死一战,那些人见你手下无大将,竟也真的想跟你碰一碰头。

他们压根没想到代你应战的人会是张辽。

跟着围拢于陇西各处的几方势力见了周折,才回过味儿来这是你和张辽要与羌胡开火。

觉出被你这个亲王戏耍,这些人走了定然不解气,过后恐又会旁生枝节。

他们虎视眈眈的不止是广陵,此番落不到好必不会撤走,你也一时半会想不到良策,只能暂等着张辽阵前如何。

你这边几副汤药灌下去病才见好,大抵是怕你再犯伤寒,侍者一早就在庭园抱厦里升起了炭火,抱厦里暖的如季春,你屁股才一沾上椅榻,便两眼打架。

张仲景晨初帮你号过脉便一直在琢磨书,塞外羌胡有张辽,轮不到你上阵,洗漱完你便披了件黑皮裘,垂首闷在绣绷架前出神。

木架上支起半幅羌绣,模样好看却实在繁琐,你将臂肘撑着双膝研究了许久也没寻摸出苗头,没安好心的下针便在图的正中戳了个不怎么好看的狐狸头。

你的绣工与阿蝉不相上下。

“楼主…”阿蝉在旁看的倒抽一口凉气,想阻拦,手上却又不由自主帮你穿好了绣狐狸眼睛的丝线。

她才觉出你回来养病这些日全在触张辽眉头,忽的上前凑近,看着你侧影,山猫似的浅浅弯眸:“楼主?”

“我绣的还不错。”张辽这人爱捣鼓些羌绣,你也没打算真的夺人所好,没接阿蝉的针,也没看到她在笑,回过神偏目寻了铰刀便想着勾破了狐狸头上橘色的线抽走。

“怎么又是你?”云雀的声音便这时从抱厦外传来,阻了你的动作。

先头闯进来的却是个小姑娘,这次云雀没怎么拦。

她仍是羌服,这身羌服却不足以遮身,七零八落的挂在身上极不体面。

幸而那一身血为她遮去些。

你并非不认识她,抬目对上小姑娘那双被血浸透的双眸,放下手里铰刀看了眼一旁衣着不染尘端坐着的张仲景,遂才起身抖落了身上的皮裘,直接罩到了小姑娘身上。

似乎是因忽然被暖意包裹,她终于松了紧绷着的弦,在那皮裘压肩的后一刻,怀抱着的那颗圆滚滚的头颅骤然滚落。

不偏不倚的停在你脚边。

脏污的血液在漆色地板上留下痕迹,你看着那颗血淋淋面朝地上的头,伸了脚尖将他踢正,才看出面前的人是被你与马超割鼻刺舌的大人铎。

他已死多时,脸上仍是死前的惶恐。

“张仲景?”你看的一默,忽然回首瞪着坐上那位巍峨不动,衣着无尘的翳部首座。

你当日,是要张仲景安置她,没让张仲景放走她。

她还要代你看着边城,万不可出任何差错。

张仲景也见到了那颗头颅,他手里那只笔杆也没握住,应声滑落,抬目看着你,想了许久,并不知如何与你说。

不过也没等他来说,那个跌坐在地上的小姑娘便颤颤巍巍从你厚重的皮裘下伸出手:“你能帮我吗…”

“你想要什么?”你回过头,垂目看着她。

她应该并不会握刀,拽在你衣袖上的虎口处全是被刀刃剌出来的长口,皮开肉绽的让人不忍看。

你却没推开她,俯身接过她那只手,伸指拨净她被血黏在脸侧的黑发:“现在可以说。”

“我的名字…叫珍珠,是阿母取的,珍珠…在关中很常见,在西羌却很难得…”她沙哑的开口。

似乎连夜奔波,她此时的气息都有些微弱,但对着你那双眸,又忽然生了力,死命拉着你的手回握住。

她有自己的名姓,而非你所说的长和…

“只为了给自己挣名姓?”你忽的笑了,而后伸手将瘫坐在地上的那个小姑娘半抱起。

“是的,我应该…也该这样做…”她也强撑着力,端端正正站在你跟前,那双被血染成红色的眸,晶晶亮的看着你:“姊姊…你说的,也都能做到吗?”

你清楚她问的是什么,当下什么也没说,只是朝她伸出小拇指,极为肯定的答她:“姊姊当然也能。”

“一百年。”珍珠看着你伸出了小指,也怔愣了下。

她听说阿姊说,关中的人从不轻易许诺,回过神来又怕你收回,迅速勾住了你小指。

拉勾盖章,极为顺遂的动作下来,珍珠也终于没了力道,在你面前就要栽倒。

你身上那件厚重的皮裘她也有些挂不住,跌落时再次露出其下破烂褴褛的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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