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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顾云卿所住的丹字柒号是在廊道的尽头,周围紧挨的房间有两间,一处在东侧,一处在对面。单看外侧,对面的厢房是要比东侧大上不少,引起了顾云卿的重点注意。

“客官,那就请您先休息,小人就不打扰您清静了,有什么吩咐尽管安排。”跑堂把顾云卿送至厢房便弯腰告退。

顾云卿随手又拿出一锭银子拉住跑堂的手臂放在了他的手心“有劳了。”

“多谢客官打赏,小人先行告退。”

顾云卿刚刚有意拉住了那跑堂的手臂,单试探一下便发现这跑堂身手不凡,筋骨是常年练武所成,相当扎实,是个高手。

正常的酒楼哪用得到这等身手,想来这间酒楼上下都同血颜珠脱不了干系。

顾云卿背着身,听到关门的声音摘下了纱帽,换戴成黑色面罩,金瞳世间罕见,传说是有凤凰血脉所致,在东凌金瞳者多少都是凤司塔贵族血脉出身,极易暴露顾云卿的身份,让他难免行动受限。

好在因是疫乱时期,堂内带面罩的人很多,他这纱帽倒显得不是突兀。

等察觉四下并无动静,顾云卿推开门轻声走了出去,走前他留下了一只蛊在门缝中,如果有人在他不在时来过房间这蛊便会变红并记得那人的味道,主要是以防不测。

顾云卿来到了对面的厢房门前,用内力感应了一番察觉房内不出预料应该是只有一人。

这便好办了,顾云卿心想。

顾云卿从怀兜里拿出了一小支木管,摸索到了墙板的薄弱之处,用内力将木管插了进去,留在自己这端轻轻转动了两下,他这边看着是毫无反应,但顾云卿知道墙壁那边已经起了香烟。

这烟可至人昏迷一个时辰左右,足够他探查一遍了。

觉得时间差不多,顾云卿一把薄匕从门缝插入挑开了门后的门闩,随后推门而入,还没看清地形一把长剑便迎面而来。

顾云卿心中暗惊,侧身躲过,再一回头便愣在原地,感叹什么叫狭路相逢。

只见面前的男子身形修长,白衣宝剑,骄眉明目在认出眼前之人是顾云卿后,凌厉的眼神中明显多了不悦。

凤九溪没好气的将宝剑插回剑鞘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顾云卿也没明白凤九溪为什么会对他的迷药毫无反应,但他还尚且不知凤九溪是不是同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牵连,不敢稍露声色道:“这不是丹字柒号吗?”

凤九溪眼中带着明显的怀疑道:“这是天字壹房,哪儿来的丹字柒号!”

“那怕是多有误会,在下约了人在天字柒号房,就不打扰九皇子雅兴了。”

“约了要迷晕的人?少主可真是风趣独特。”

顾云卿挑眉索性不答反问道:“不知九皇子怎么出现在这里”

“发现了点问题叫了人过来问问话。”

“什么问题?”

凤九溪到这儿确实不说了,眼神中明明白白写了我凭什么告诉你。

“你收到我让人写给你的密信了吗?”

“什么密信?”

见凤九溪的神色不似伪装,顾云卿坦言将事情重说了一遍,反正过两日也要放药救人这事情瞒不住凤九溪。

凤九溪听罢也放下了些许警惕,思考一番后道:“想是这丹城刺史也有问题了。”

“何出此言?”

“本殿前两日发现这丹城贵胄几乎无人感染疫病,连府内外下人得病的都没有,难免惹人生疑,然后本殿就在官兵处理尸体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凤九溪说着就从怀中拿出了一颗血红色的小珠子,果不其然正是血颜珠。

“百具尸体也找不齐这一小颗,看伤口像是死前还被人切割过一番。士卒们为了以防染疾之前都没有搜查过尸体便就地焚烧,以至于本殿今日才查到不对之处。本殿今日召了丹城刺史来问话,那老东西说这丹阳楼景美宜人就约在了这里谈话。”

顾云卿沉思着点了点头道:“他能约在这里想来就不是巧合了。”

“必然。”

“你怎么看?”顾云卿斟酌后问道,既然此事和凤九溪不牵扯关系,他们一同来丹城处理疫乱便是可以协作的关系。

“他若真有问题,那他今日约本殿便有两种可能。其一便是行贿,这其二便是有办法让本殿闭口不言了。”

“此次疫乱伏尸十万,单是他区区一方刺史就能瞒下来的事情吗?除非……”

“你是说他同梧京也有关联?”

顾云卿没说话表示默认。

“这也正是本殿想摸清楚的事。”最好能查到这老东西和哪个皇子勾搭上了就算赚大了,凤九溪心想。

“怎么?少主也想留这儿一起用膳?”凤九溪话虽这么说但态度摆明了让顾云卿快走。

顾云卿琢磨了一下凤九溪对此事的态度,觉得暂时还能相信,也想着快去丹字六号摸清楚问题,也没多客套,给凤九溪留了句,先行告退日后拜访,便先撤离了天字房。

顾云卿来到了剩余的那间房门口发现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他感应一番房内不像有人在的样子。

难道这间房也不是?顾云卿不免怀疑了起来。

但来都来了,顾云卿还是决定潜入探查一番。

照旧将匕首插入门缝,却发现刚探入便遇到了阻力,仔细观察下来这门竟是用钉子在门内封死的。

看来不能走常路了,顾云卿心想,转身回到自己的房内,推开窗户往外探了探路便翻身一跃而出。种种迹象表明隔壁的厢房定是有问题的,他有必要一探究竟。

顾云卿顺着檐台摸索到了,丹字六号房的窗外,已是深夜透过窗可以确定房内没有任何光亮,顾云卿用力推窗门,翻了进去,拿出衣袖里的夜明珠。

房间格局和布置同丹字柒号房并无差别,但为什么要把门窗封死呢?

顾云卿开始在房内搜寻,在踩到一处地板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处地板似是比其他地方更为轻薄,浸淫多年机关的顾云卿瞬间反应过来,想来是有人在这间房布了阵法。

顾云卿附身仔细研究了木板周围的布局,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这是防窥阵。阵如其名,布此阵可防窥探,如有人强行破阵,便会被人瞬间知晓。

这便就更奇怪了,为了便于管理,非皇帝或国师特许,地方之人不得学习阵法,而丹城又是偏远的小城,竟出现梧京达官显贵都未必能用得上的防窥阵,种种迹象无不说明梧京有人在操纵着这一切的发生。

但防窥阵可行范围较小最多用于以阵眼展开十丈之内,所以为了物尽其用,人们多将阵眼至于有地室的房内,这样地室便也可用上。

而放在眼前的情况,则说明了这丹字六号房的楼下也是有问题的。

在凤九溪意料之外的是他还没去找顾云卿,反到顾云卿先找上了门来。

“你昨天那么久就发现了这么个东西?”凤九溪拿着顾云卿刚带来给他看的玉佩不动声色的试探道。

“人多嘴杂,能拿到就算不错。昨日丹城刺史可是认罪?为何直接把丹阳楼烧了,那里应该还有不少证物。”

“搜完了不能烧吗,本殿查出了此事似是和六皇兄有些牵扯,那老东西风报信不成直接咬碎了嘴中藏的剧毒自尽了,为了不漏出风声只能就地伏杀。”

“一个没留?”顾云卿不赞同的问道。

“留了几个关在地牢了。你是在教本殿做事吗?”

“那这玉佩你可看出是什么了?”顾云卿不欲同凤九溪引起口舌之争转移话题道。

“父皇御赐端妃母家忠武侯的祥云麒麟佩,凤司塔少主没见过?”

顾云卿不疑有他,他还没继位对朝堂之事了解的并没有那么深入。

“此事本殿自有定夺,不过另有一事还需少主亲自走一趟了。”

“何事?”

“丹城的凤神像被暴民毁了,昨日百姓请建新的凤神像避灾,本殿想来正好你们凤司塔也在丹城便允了此事。只是新建凤神像需从凤神庙请香,离丹城最近的凤神庙也在桐州,有劳少主陪本殿走这一趟了。”

娑罗凌岚派顾云卿出来是为了立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而为丹城的凤神庙请香也是个赢得威望的好机会。

桐州离丹城三百余里,请香也是大事,非凤司塔之人请香都是对凤神的大不敬,哪怕香火断了都碰不得,而在凤司塔身份越高之人请香,便是对百姓越高的重视。

所以桐州这趟于情于理顾云卿都没有任何推脱的理由,也是爽快的一口应下。

临走时顾云卿不假思索的把玉佩也带走了,事关重大他也是要给皇上呈证辞的。

凤九溪目送顾云卿策马离去,目中却满是阴狠,他知道只要顾云卿还活着这玉佩这件事等回了梧京便瞒不住,他就算冒险换一块假的顾云卿也会立马发现不对。

顾云卿必须死,凤九溪再次在心中坚定了这一想法。

翌日

凤九溪带着一队人马和顾云卿一起上了路,情况比凤九溪想的还要好得多,顾云卿独来独往惯了,没带任何人手,单一个人便来找他会合。

只是出发时天公便不作美的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顾云卿素爱骑马,也不在意这点小雨,一身蓑衣便骑马走在了队伍前方。

凤九溪本想舒舒服服的坐在宽大的马车里,但不知为什么从心底冒出了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也叫人拿了一顶纱帽便翻身上马。

“殿下这天冷风高的,怕是会沾染风寒啊。”裕康担忧道。

“本殿哪儿有那般娇弱,没你的事给我闪开。”凤九溪言罢一鞭而下,快马向前走在了顾云卿的前面,路过时还略带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看的顾云卿也不知所以然,云里雾里。

因是大雨连绵不断,一行人时间久了也难免有些狼狈。

看着逐渐黑下来的天色,接下来的路又是山路,顾云卿瞧见凤九溪,苍白着一张脸绷紧了嘴唇,脸色又是铁青,便出口劝凤九溪找间驿站歇息一下,等雨停了再赶路。

凤九溪本来急着赶路,到林山和手下汇合,但又不想引起顾云卿的怀疑,无奈咬着牙点头同意。

允尔苟活一晚。凤九溪在心里安慰自己。

“都按娑罗晏殊说的布置好了吗?”一进到驿站的房间,凤九溪确认了四下无人,低头小声问着裕康。

“殿下放心,都安排好了。”

“本殿只要万无一失。”

“可娑罗云卿从未在凤司塔势力外显示过身手,实力难测。”

“一个仗着自己爷爷狐假虎威的二世子能有什么大能耐。”

“这……”

见裕康张口还准备再说些什么,凤九溪摆了摆手不耐烦的打断道:“行了行了,你照办就行别说晦气话,听着心烦。”

“老奴遵命。”

裕康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门,只是在走出房门前又听到凤九溪突然开口道:“裕康,本殿是为了那个位置活着,这件事容不得半点闪失。”

“老奴明白,老奴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只求殿下能够得偿所愿。”

凤九溪默默的点了点头,目送裕康离去。

翌日

凤九溪的计划照旧,只是这天空丝毫没有停雨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骑一日马还能硬撑一下,但两日凤九溪可不想委屈自己,看着已经在马上坐的稳稳当当的顾云卿冷哼一声上了马车。

山路泥泞,一路走的比昨日慢了不少,但却离凤九溪此行的目的地越来越近。

裕康坐在马车外驾马,瞧见远处一颗树上的便用指节轻轻敲打了几下马车的车门。

车厢内的凤九溪闻声陡然睁开了假寐的双目,抬手大声道:“停车!”

待整个车队停了下来,凤九溪才慢慢悠悠的下了马车。

走在前方的顾云卿回头看着凤九溪,似是以为他想停步歇息片刻,开口道:“雨势太大,地形陡峭,这可不是个停脚的好地方。”

凤九溪不紧不慢的走上前来,仰头对上顾云卿的目光,虽是自下而上,眼神中却满是桀骜。

“探路的哨兵来报,路前方莫名出现了一个天坑挡住了去路,本殿准备去瞧瞧。”

不给顾云卿多想的时间,凤九溪便抬脚朝前走去,顾云卿心底有些狐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又觉得他也应当去一探究竟,终是下马跟着凤九溪后脚踏上了泥路。

因大雨天色暗淡,等一行人转过一道半弯的山路,便瞧见一个约五丈宽口径的大坑映入眼帘,这坑放在其他地方可能并不显得很是巨大,但出现在这只有六丈宽的山路上却是占的满满当当,两边都绕不过去。

“看来只能想办法把坑填上了。”顾云卿还未靠近时思虑道,这是前往桐州的必经之路,无路可绕。

凤九溪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刻意的和顾云卿拉开了距离,待观察到顾云卿大概是离天坑仅有一臂的距离时陡然抬手,一道白色的天绫从天而降缠上了凤九溪的手臂,瞬间将人给拉上了山腰的平台上。

“少主想填,便用自己填罢。”凤九溪在巨石平台上站稳嗤笑一声道。

凤九溪话音刚落便从路的两端冲出两队黑衣人马,将顾云卿和刚刚一同来的十余人团团围住,没有只言片语便展开了攻势。

顾云卿在瞧到白绫之时就察觉到上当了,一道剑气而过想截住凤九溪,却不知这白绫是何材质竟劈不断,眼睁睁看着凤九溪‘飞’了上去。

但顾云卿的心里却依旧没有慌张,淡定的把出了身后寸步不离的宝剑,虽不知凤九溪为何要置他于死地,但若单是这点人数未免有些小看他了。

顾云卿离坑边很近,极大的缩小了他可躲避的空间,他只能正面迎敌,单脚跳起利落的翻身勾剑,便挥退了近在咫尺的敌人,紧接着便是一套利落的连招,毫不拖泥带水,当然下手也是相当无情,剑影所至之处皆是鲜血淋漓。

眼见顾云卿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的将人扔进深坑,山腰上的凤九溪也毫不慌乱,娑罗宴殊送来的东西太能吃了,现在丢下去的人还远远不够。

凤九溪冷眼看着脚下的战况,数着被丢下坑的人数,待时机成熟挥剑割开了自己的十指,接着从衣袖中抽出了一只,通壁白玉剔透的长笛。

仅将玉笛拿出的瞬间殷红的鲜血便沾满了笛身,很是诡道。

凤九溪却如同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慢慢吹响了玉笛,笛声缭绕,音韵悠游柔转,若不是如此地步,顾云卿可能会停下拍手叫好,但转眼顾云卿便感觉到了坑底有东西在听到笛声后蓄势待发。

下一瞬间一条约有十丈长的黑蟒竟从坑底一跃而出,直逼顾云卿而来,顾云卿转身堪堪躲过,而一旁正待偷袭他的死士却直接进了巨蟒的口中,硕大的蟒头仿佛觉得口中的食物并不美味,将人甩入坑中便又朝顾云卿逼来。

顾云卿知道是这笛声搞的鬼,笛声不停他和这巨蟒便是不死不休,没想到凤九溪竟然还有这手等着他。

电光火石之间顾云卿又和巨蟒缠斗了数十回合,这畜生不知作何而生,身上的鳞片竟也是无比坚硬,一剑下去也仅能伤到它的皮毛,反而更是激怒了它,蛇尾不断拍着地,啪啪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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