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看见,他的衣服被洗得干干净净,挂在了门把手上。
沈书黎怔了一瞬,脸色变得着急,他飞快地抓起衣服检查。
领口,袖子,然后是腋下。
果然,线都开缝了。
沈书黎一颗心像坠着铅球,迅速沉了下去。
周进从厨房出来,打眼就瞧见沈书黎裹成了一个毛球,一只手从毯子里伸出,捧着那件衬在看什么。
周进没发觉他的异常,汲着拖鞋过去,随口问:“昨晚睡得还行吗,怕你穿脏衣服不习惯,给你洗了下。”
沈书黎不说话,只是垂着眸,那双漂亮的眼睛,蓄了一汪海洋,深沉不见底,微微发红还含着悲伤。像受了委屈似的。
周进怔了下:“怎么了。”
还是头一回,见到沈书黎露出这样的神情,像是风里破碎的蒲公英。
沈书黎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捧着衬衫转身背对他,只留下青年寡淡又疏离的余音:“没事。”
周进张了张嘴,想伸手拉他,但突然关上的门,把他隔绝在了外面。
周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脑袋浆糊。
怎么了?
是在哭?
想起沈书黎难过的样子,周进英气的眉头蹙了起来。
门内,沈书黎抱着那件衬衫,缓缓蹲坐在地上。
他明白,这完全不关周进的事儿。
这件衬衫,原本几个地方就烂了,是他不肯放过,非要缝合起来继续穿。
但他又不会手工,缝得乱七八糟,粗糙得很,哪怕周进不洗,这衣服再穿两天也会开线。
他只是……
只是突然意识到,有的东西,真的回不来了,再勉强,也回不来了。
然后克制不住地悲伤。
而周进闯进他的世界,自顾自地对他很好,让他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美好,加速了一些东西的流失。
比如,他本该背负一辈子的愧疚。
他本不该过得像现在这么轻松快乐。
沈书黎压抑地粗喘着气。
到现在,他才猛然发现,他的人生像条搁浅的船,早在那个清晨停滞了,不会再前进。
……
新的一天开始了,两人按照昨天的节奏,各自分工合作。
周进怕沈书黎晒着累着,一早就帮他把遮阳伞和小板凳都备好了,有郑叔在旁边,应该也不会忙不过来。
但今天,周进却发觉,沈书黎不再接受他的好意。
那么大的太阳,沈书黎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遮阳伞的外面,有小板凳也不坐,站得僵酸了,就揉揉腿,继续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