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霜的地点定在城郊夜桂湖中的一处兰渚,夜桂湖因湖似残月得名,湖中渚地平坦宽阔,众人白日乘画舫登渚,夜里宿于舫中,既能欣赏夜景也能免去扎营的烦恼。
秦妈妈与我已在前一日备好了蔬果食材,点心零嘴一应俱全,舫中客房也安排妥当,吃穿用度力求与坊中相同。
我一个人想法虽多,不过一人难敌四手,就把七儿调到了身边从旁协助。他不能言语但心思玲珑又在坊中年岁颇久,常常能解我不明之事。
“是凤吟公子不喜辣还是菘蓝公子来着”我握着毛笔嘟囔,七儿闻言指了指凤吟的名字,又在菘蓝的旁边写下“忌河鲜”叁个字。
对比他竹兰银钩的字,我端正了姿势认真在凤吟名后写下标注,七儿微微一笑,低头核对坊中众人的名牌。
秦妈妈外出回来,她采买纸鸢劳心费力,甫一进屋便坐上椅子,喝了口热腾腾的茶才道:“都已打点好了,沐姑娘也歇歇吧。”
我应了声:“还差几人饮食有注意的地方,等我标好也无事了。”
白画梨从我这里得了消息,不知怎么说动了祀柸,硬把他酒楼的名厨塞过来帮忙,美其名曰“交流切磋”,实则找了个由头跟着我们一起去秋游。
翌日晌午众人在坊中草草用了午膳,五人一组乘马车前往夜桂湖。浩浩荡荡十余辆车马行在京城街道,更有胆大妄为的伶倌掀了车帘展露风姿,引得路人交头接耳艳羡不已,纷纷打听是哪家有这番手笔。
我同祀柸和白画梨乘了一辆马车,他二人皆是笑面虎,往来寒暄无不话中带刺,听得我不愿多想干脆专注街道,神游天外。
“沐琼?沐琼?”祀柸唤了两声我才回过神来,他和白画梨面上不语却让我如坐针毡,祀柸指了指我身旁乌木雕花的笔盒:“那是什么?”
这也是出自翰之手笔的一套笔盒,白画梨一瞧便知那是我为殇止准备的毛颖,我将笔盒抱到怀里,欲盖弥彰道:“礼物而已。”
祀柸碍于白画梨在场并未多问,却暗暗留了心眼,他不精于书画也能猜到成套毛颖价值不菲,不用多想就知是送给殇止的礼物。
午后便登舫至渚,这块渚地宽广辽阔,一下船众人便叁叁两两聚集成团,或席地而坐,或放风鸢,秦妈妈叮嘱众人勿离水太近,分发了绒毯和水果后也同他人逗乐去了。
珮扇正同殇止在一起,宁洐得了机会缠在殇止身边表达倾慕之情,许陌君玩心重,拿了两个蝴蝶风筝跑过来,他将绞盘塞到我手中:“小琼儿同我玩会儿,咱们比谁放的高。”
万里无云,我和许陌君的蝴蝶风筝挂在空中摇摇晃晃,视线中满是其他伶倌的风鸢,各式各样看得人眼花缭乱,惟一只孔雀翎的风筝飞的最高,双尾雀翎在风中摇曳摆动,颇有意思。
忽而那孔雀翎昏昏坠落,被风吹往天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