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垂下眸了无生气的人。
路嘉洋恍惚间,仿佛看见那根他花了很久,千辛万苦绑到江元洲身上的线,断了。
他的风筝。
被撕碎于寒冬,摇摇欲坠。
梁陶晗在把眼镜拿下来,反复擦过三遍后重新戴上,确认,那个坐在手术室门口长廊上的,是路嘉洋没错。
他走近,先是看见路嘉洋面色苍白表情森冷的脸,而后视线落到路嘉洋拳骨处已经干涸的血渍上。
他心里“嘎噔”一声,下意识抬眸看了眼“手术中”字样的手术室,有了点猜想,出声:“嘉洋?”
长椅上垂头坐着的人有点反应延迟。
好一会,才抬头,眼神木然地望向梁陶晗。
梁陶晗手里拎着一袋药,手背上贴着输液贴,说话时带着挺明显的鼻音。
“你在等手术吗?”
路嘉洋好一会才应了声,垂眸看了眼他手上拎着的药。
梁陶晗也不等他问,直接开口道:“昨晚那俩傻缺喝多了给我扔水池里去了,烧一下午没退,我就来医院挂两瓶水。”
换平时,路嘉洋一定是会出口打趣几句的。
可今天他实在说不出话,好一会,才喑哑道:“你身上有烟吗?”
梁陶晗二话不说掏出包烟,递给路嘉洋:“有,刚买的,都没拆呢。”
路嘉洋道了声谢接过,站起身。
他身形在原地晃了一下,才迈开腿,往吸烟区走去。
梁陶晗跟上。
两人走到吸烟区靠窗的位置。
路嘉洋垂着眸安静拆烟盒包装。
梁陶晗看了眼,到底还是忍不住出声:“你弟手术成功后你不就戒了吗?”
路嘉洋拆好包装,抽了根烟出来夹在指间,将烟盒递还给梁陶晗。
梁陶晗刚想起路嘉洋应该也没打火机,正准备拿,就听见路嘉洋道:“不抽,夹会。”
“哦,行。”梁陶晗将烟盒塞回口袋,视线又一次从路嘉洋手背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处划过。
路嘉洋皮肤白,皮肤上有点颜色就格外惹眼。
梁陶晗想了想,开口道:“手不需要处理一下吗?”
路嘉洋夹着烟,手正抵在窗沿上。
听见梁陶晗问话,他垂眸看了眼。
与那片血迹相关的记忆倒灌。
又是海市冰冷的雪夜,又是令路嘉洋屡屡心脏停跳的救护车鸣响。
少年浑身是血地趴在担架上,乌黑的睫毛粘了血珠,半阖着轻轻颤动。
护士语气严肃问路嘉洋:“你是患者的直系亲属吗?”
路嘉洋有片刻愣怔,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