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福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火焰,一边给范照玉磕头,只是为了活命。只有活下去,才能带着野心继续爬上高位!
微微抬手,言丙会意,提起水桶,浇灭了没头四窜的火势。
六福呼了一大口气,这股凉意从头顶蔓延至脚底板,他觉得自己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凡是我司礼监的人,只有我能动。你一个奴才算什么东西?”
“不知道桑葚是我司礼监的人么?”这人的心思忒歹毒。武英柔的人不好动手,先让他长个记性,免得日后再惹事生非。
今天这顿罚,他自是记着了。记得牢牢的。
六福真心懊悔。
他只以为桑葚是被言丙调到养心殿去当差的,压根没想过会被范照玉给瞧上。现在好了,惹上这位爷,他这命就剩半条了。若早知道,肯定不会那般狠辣。必然称兄道弟的,互相有个照应,帮扶帮扶他,让他去东厂做事,东厂不行,西厂也行啊!可现下,是全毁了,干干净净的,比他□□都干净。
“拖下去。”范照玉抬手,嫌脏、嫌晦气。
言丙招了招手,进来两个东厂太监,一左一右,把六福从腋下架起,拖了出去。六福是跪着被拖出去的,双膝磨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来。人被拖走,就有太监进来打扫清理,在木桶里浸湿抹布,擦拭着刑具上的斑斑血迹。
范照玉吩咐言丙,“你去送点东西给那小孩,还有件事,你与指挥使大人去查一查,太后的公主如今可有下落。今年十五,模样不详,但满月时,先帝曾赠了一对小银镯,小银镯内部刻有公主乳名,永仪二字。就按这个去找,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言丙颔首,扶着雁翎刀,“是,督主,奴才遵命。”
……
下午的时光才拉开光罩子,慈宁宫里头热热闹闹的。
武英柔靠在椅背上听戏,桑葚取了软垫子来,垫在椅背上,腰靠着软垫能柔软舒服些。贵妃娘娘腰受过伤,直太久腰会累。好在桑葚是个女孩家,倒也细心。
豫嫔笔直端坐着,生怕哪里出了错,什么礼不对了。入宫这三年,她无不提心吊胆,总是在梦里记了一遍又一遍的宫中规矩。她母家不强大,她只能靠自己。不能连累母家,不能连累父亲和母亲……
隔着一层纱帘,教坊司的人唱的是汤显祖的《南柯记》,在纱帘的模糊中,依稀能看着几位漂亮女子,模样秀丽,眸中却是卑怯的。
听戏间,太后张了这个口,缓和了二人的情绪。
豫嫔温顺,太后说什么,只是点头应声称是。
武英柔倒一如往常,态度淡淡,甚至还有几分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