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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139

 

133结果出炉

大家象征性地尝过曹德秋的四道菜,都觉得嘴巴里油腻腻的很不舒服。

邓建丰连喝了几口水,却还是觉得嗓子不太爽利。

贾士杰赶紧起身道:「旁边茶楼已经准备好雅间,劳烦大人移步,咱们去喝杯茶,顺便确定一下比试的结果。」

七个人在茶楼里待了近半个时辰,外头的人都有些等不及了。

夏月初坐在薛壮身边,耐着性子听善大嫂子夸自己。

「你说你这脑袋是咋长的,就跟我们这样粗人的脑袋不一样,随便出个主意都能赚钱。」

善大嫂子将装钱的包袱死死搂在身前,生怕被人抢去似的。

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没办法,她都已经忍不住想要打开包袱数钱了。

「进去这么久,咋还不出来呢!」善大嫂子一边嘟囔一边衝夏月初道,「今个儿累了吧?去我家歇一晚再走。」

她不等夏月初反对赶紧又道:「之前每次留你,你都说不放心家里。如今家里这位也来了,怎么也得上我家住一晚再走,屋子都给你们收拾好了。」

一听这话,薛壮和夏月初不约而同想起之前再夏家同床共枕的经历。

二人对视一眼又受惊似的同时移开视线。

夏月初脸颊飞红。

薛壮也觉得耳根下头火辣辣的。

「扑哧——」

善大嫂子见二人这样,忍不住笑出声来,輓住夏月初的胳膊小声打趣道:「又不是刚成亲的小两口,你俩这脸皮儿未免也太薄了些吧?」

夏月初正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时候,只见茶馆的门打开,以邓建丰为首的七个人从里面鱼贯而出。

周珩走过时,还善意地对夏月初笑了一下。

但是当他的视线滑过旁边的薛壮时,瞬间呼吸为之一窒。

待看清薛壮坐着的轮椅时,周珩眸中迸发出难以掩盖的震惊。

贾士杰跟在周珩身后,见他脚步有所停顿,忙问:「周山长,怎么了?」

周珩忙将自己的情绪遮掩下去,扯出个笑容道:「在茶馆里坐久了,腿脚竟有些发麻,果然是年岁不饶人了啊!」

贾士杰闻言哈哈大笑,捋着鬍子道:「我这把老骨头还没服老呢,山长大人跟我比,如今还是年轻才俊呢!」

七个人重新回到台上,并且让五名参加厨艺比试的厨师也重新登台。

邓建丰起身,双手抬起向下轻压,下面的喧哗声顿时小了下去。

「时值端午佳节,七道河镇今年这个厨艺比试的想法十分新颖,也办得十分成功。五位大厨同台各显身手,让我大饱眼福之后又大饱口福,本官真是不虚此行。」

「今日五位大厨各有擅长,做出来的菜肴也是风味不同。曹掌柜的本地菜做得手艺娴熟、原汁原味,不愧是七道河镇的老字号招牌;荣掌柜虽然在对鲤鱼的处理上有些微瑕疵,但其余三道菜还是尽展手艺,总体上瑕不掩瑜;金大厨一手南方菜做得清淡之中还不失滋味;毛师傅的菜更是不拘一格,返璞归真……」

这一番点评,下面百姓听懂的不多,只知道似乎是把每个人都夸了一遍,却让荣炳华冒了一身冷汗。

他惶惶地抬头看向邓建丰身边的几个人,当初信誓旦旦把酒言欢的几个人,此时全都不安地避开他的视线。

心底针尖儿大小的不祥预感瞬间扩大,如黑稠的浓雾,将他整个人吞没。

原本提在嗓子眼儿的心,此时急速下落,沉甸甸地砸进胃里,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连挺直的脊背都被坠得有些佝偻。

邓建丰继续道:「今天这场厨艺比试,让我最为惊艷的,是夏娘子的手艺。她虽然年纪轻资历浅,但是无论是处理食材的手法、颠勺翻炒的功底还是对味道的把握上,都是十分到位并且精准的。」

围观的百姓们没想到,夏月初居然会得到县太爷这样不遗余力的夸奖,也顾不得对官老爷的敬畏之心,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邓建丰也不生气,笑呵呵地等台下的声音减小之后继续道:「说句不怕大家笑话的话,邓某不才,吃过夏娘子做的四道菜,脑子里就只剩下好吃,好吃,太好吃了这几个字,旁的词一概都想不起了。」

此言一出,原本安静下来的围观百姓顿时哄笑开来,再看台上的县太爷,也觉得不似之前那般高高在上地吓人了。

「所以邓某今日便■颜,借前人之言一用。古有赋形容女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窃以为此句用来形容夏娘子的手艺,最是恰当不过……」

邓建丰越说越兴奋,下面的百姓却听得如坠五里雾中。

但是台上几个人却都被邓建丰这样的高评价震惊到了。

周珩一直有些飘忽的心神也被这番话扯了回来,觉得邓建丰简直说到自己的心里去了。

他并不像邓建丰那样热衷研究美食,更是一直秉承着君子远庖厨的信条,说不出什么子丑寅卯。

但是却觉得夏月初做的饭菜,吃起来就是格外舒坦。

无论是吃过还是没吃过的味道,都从里到外透着熨贴,挑不出半点儿不顺心。

虽然说起来看似简单,但必须从刀工、调味、火候乃至手法上都环环相扣、步步完美,最终才能呈现出一份从口感到味道都让人无可挑剔的美食。

于是围观的百姓就看到,除了县太爷在台上激动地不断夸讚,连一贯沉稳、喜怒不形于色的周山长也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

在邓建丰终于意犹未尽地结束了夸讚之后,即便是台下没听懂的平头百姓,也明白这回是谁拔得头筹了。

荣炳华却努力打起最后一点精神,抱着也许会有奇迹发生的奢望,双眸死死盯住邓建丰的嘴巴。

「这次厨艺比试,全部四道菜,以四胜取得压倒性胜利的大厨就是,夏——月——初——」

最后三个字毫无迟疑、清晰无比地从邓建丰口中说出,连口型都一一对应地十分完美。

就在台下百姓开始鼓掌欢呼的时候,荣炳华突然衝出来,一把推开准备上前领获胜赏银的夏月初,满脸癫狂、眼神迷乱地衝着台下欢呼鼓掌的百姓大喊。

「赢了!哈哈,我赢了!谢谢大家!」

134名声大噪

夏月初出名了!

以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燎原之势,在没有任何现代媒体和通讯工具的古代出名了!

按理来说,这个厨艺比赛的规模其实很小,只是在一个镇子的范围内。

若不是对方先提出比试,加上夏月初需要这个契机来提高自己的名气,她根本不会参加这样的比试。

俗话说,杀鸡焉用宰牛刀。

以她的水平,参加这种厨艺比试,着实有些欺负人了。

但是先有邓建丰毫不吝啬言辞的夸奖,后有荣炳华因为比试失利的疯癫之举。

这两件事有如火上浇油,让夏月初赢得厨艺比赛这件事,窜起无人预料到的烈焰。

从七道河镇到东榆县甚至东海府,这件事成了五月中人们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谈资。

如果你在七道河镇有亲友,能够知道一些当时的细节情况,那瞬间就会成为人们攀谈的焦点人物。

一时间,整个七道河镇的百姓,都以吃过夏月初掌勺的酒席为骄傲。

夏月初的手艺在大家的口口相传中不断被修饰完美甚至于神化,最后的完成版本简直廉耻破表,连本来对自己手艺极其自信的夏月初都无法直视。

比起荣炳华落败发疯这种百姓们喜闻乐见的俗套情节,万里书院的学生们,对邓建丰那一番讚誉至极的发言更有兴趣。

甚至在厨艺比试之后不到三天时间,就有几个学生合作,将厨艺比试的整个过程,写成了一个并不算长的话本故事。

他们甚至还在打探消息的基础上,给夏月初加上了一个十分自强不息、百折不挠的背景故事。

简直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这薄薄一本,半杜撰半事实的话本故事一经完成,瞬间在文人的小圈子里火起来了。

各种手抄的版本先在万里书院中传播开来,很快就辐射到了整个东榆县,最后甚至还被传到了东海府。

话本中把夏月初做菜描写得神乎其技,还格外详细夸大地写了邓建丰试吃的反应。

最后还把邓建丰的话一字不漏地誊抄上去,几乎要将夏月初碰上神坛来膜拜。

好在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夏月初来自何处,但在镇上知名度颇高的善大嫂子就无法倖免。

对各种举着银子找上门的人,善大嫂子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后期的兴奋不已,再到最后的不堪其扰,也不过才用了三天时间。

善大嫂子干脆把家里的粮油米面和菜都买齐了,交代老娘跟闺女在家,锁好院门,谁来都说自己不在,家里不接待客人。

她自己稍稍改变了打扮,拿着邀请夏月初去做席面的名单,找了辆牛车,直奔参顶子村而去。

为了厨艺比试的事儿,山下都快闹疯了,参顶子村虽然地处山中,到底也不是什么与世隔绝之地。

端午节当天的盛况,很快就通过去看过比试之人的口中传播开来。

等每天跟薛芹生气上火的盛氏听说时,村里基本已经没有不知道的人了。

老肖婆子坐在炕上,满嘴喷白沫子地卖力讲着,最后一脸羡慕地拍着盛氏的手背道:「哎呀,你可真是好命啊!这可是被县太爷夸过的手艺啊!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有这么一个宝贝媳妇,还不跟抱了只下金蛋的金鸡一样?以后你就?等着享福吧!」

盛氏都听傻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看着听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她哪里敢跟人说,自从薛壮从军队回来,自己就没在儿媳妇身上讨到半分便宜。

但看到老肖婆子笑容下隐藏的看热闹本性,盛氏硬是咬牙,表情几近扭曲地挤出个假笑。

「什么享不享福的,我也不指望那个,到老了干不动了,有人给个热炕头,给碗热乎饭菜吃,冻不着饿不死也就是了。」

「瞧你这话说的,你底下还两个儿子呢,小芹又说了个那么好的人家,你可就别端着了。」

想到小芹的婚事,盛氏的自信又几十年间回到身体中。

比起薛壮和夏月初这两匹披着羊皮的白眼狼,还是自己闺女嫁得好更借得上力。

尤其听到自己的准女婿竟然是比试要请去判定结果的几位员外之一,越发地喜上眉梢。

盛氏心道,夏月初你个小蹄子,以为闹腾出点儿名头来,自己就不敢对她如何了么?

饶是你菜做得再好,也不过是个伺候人的活计,到头来还不是你在灶台前站着炒遮,我女婿坐在桌前吃你做的菜。

想通了这个关窍后,盛氏整个人都恢復了精神,笑容也重新弄挂在了脸上。

二人聊了会儿没什么实质意义的閒话,眼看就要到饭点儿了,肖老婆子屁股再沉也不好意思再坐下去了。

盛氏把人送到门口,正好跟坐车过来的善大嫂子走了个脸对脸。

肖老婆子便笑着打趣道:「薛嫂子,以后家里怕是要天天接待城里来的贵客了!」

盛氏原本已经转好的心情顿时又被破坏了,她朝善大嫂子上下一番打量,见她穿得干净朴素,不像有钱人的样子,顿时■瑟起里。

「贵客?你可真会说笑话,有些人别说是这个『贵』字儿了,怕是连个『客』字儿都当不起。」

夏月初从屋里出来,将盛氏这话听了个正着,立刻道:「这话说得没错,善大嫂子是我的好朋友,我家就跟她家一样,自然算不得客人。」

善大嫂子本想着,盛氏是夏月初的婆母,自己再不爽也得压着点儿火,不能给夏月初找事儿。

谁知道夏月初这小嘴儿跟刀片儿似的,直接刮了盛氏一脸花。

善大嫂子唇角不由自主地翘起来了,从怀里掏出几分钱,塞进盛氏手里道:「劳烦你出来迎接,拿着吧!」

盛氏先被儿媳妇怼了,又被这个不认识的妇人这般羞辱,尤其还是当着同村的面儿,

她已经可以想象,老肖婆子此时心里看得有多欢乐,过不了今晚,这件事就得在村里传个遍。

盛氏气得几乎要爆血管,捂着额角直呼头晕,一载歪就往善大嫂子的方向倒下去。

善大嫂子却早就防着她这一手了,一个箭步走到夏月初面前,拉着她的手说:「我今个儿可是给你带好消息来了,走,咱进屋说话。」

盛氏靠了个空,一个狗吃屎摔在门口。

「噗——」老肖婆子到底没忍住笑出声来,赶紧抬手捂着嘴,赶在盛氏看见她高高翘起的嘴角前,快步离开薛家。

135计划打乱又如何

善大嫂子进屋屁股还没坐稳,就从怀里掏出一张迭着的纸,笑着递给夏月初。

夏月初一头雾水地展开,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

镇北富源胡同,黄家,寿宴,两桌。

王才大街,方家,回门宴,两桌。

镇东双井胡同,黎家,喜宴,六桌。

三官庙村,刘家,寿宴,六桌。

……

后面甚至还有更远的地方——

东榆县,县东万丰大街,陈家,喜宴八桌。

东海府,城东万第大街,王家,寿宴,八桌。

……

看着足足有四五十单生意,夏月初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这回真是名声远播了,但是这些生意却也註定是要被浪费了。

夏月初将纸迭好放在一旁,对善大嫂子表示感谢之后道:「嫂子,我觉得,这些就不必着急了,现在该张罗开酒楼的事儿了。」

善大嫂子闻言一怔,但是瞬间也明白过来,双手一拍道:「可不是么,我竟都没想到,如今你的名气都传到东海府去了,可不正是开酒楼的最好时机。」

夏月初此时的心情可谓是非常纠结,她着实没想到,不过是个小镇的厨艺比试,竟然会造成这样轰动的效果。

虽说名声大噪是好事儿,但这突如其来的爆红,却打乱了她的计划。

按照她原本的打算,通过厨艺比试在镇上打出一些名气,最好也能在县里混个耳熟。

比试之后藉着厨艺比赛的东风多接酒席生意,积累启动资金。

争取在年底前年存够开酒楼的钱,找个时机自我炒作一番,就可以趁机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酒楼了。

但是现在,名气已经被炒得过热,但启动资金还未攒齐,其他条件也都还不成熟。

加之她对酒楼今后的定位又是走中高端路线,此时若是再接这些小打小闹的家宴,相当于自降身份,活生生浪费了县太爷免费为自己树立起来的逼格。

可如果不接宴席,她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能来钱这样快的赚钱门路。

而且夏月初深知自己在事业上苛求完美的性格,完全做不到凑合了事。

根据她前世开餐厅的经验,租金未必是最大头的支出。

后续的装修,雇人,餐具厨具,甚至桌椅板凳,陈列摆设……

这些东西看着琐碎不起眼,但是一切都要从有到无置办起来,还要达到她心目中标准的话,绝对不是一个小工程。

到时候这钱一花起来,简直就像山体滑坡泥石流一样,挡都挡不住。

若是不接喜宴,自己手里那点儿银子,怕是连个好地段的店面都租不起。

夏月初想到自己的那点儿积蓄,在心里嘆了口气,又拿起了刚刚放下的单子。

她盘算着,实在不行就挑几个有身份或是有名气的人接下来,多赚一笔是一。

薛壮问:「你准备开在七道河镇还是东榆县?」

夏月初被问得浑身一个激灵,越发心酸不已。

若是有足够的本钱,她当然希望能够将第一家店开在东榆县城。

虽然在很多人眼里,东北四府基本就是贫穷的代名词。

每年差不多有小半年是大雪封山的寒冬,农民们土里刨食儿十分不易,更没有南方一年两熟的自然条件,所以百姓都十分贫寒,年年在温饱线上挣扎。

但实际上,东北这边的有钱人并不算少,而且东海府物产丰富,又是东北四府中最为富裕的。

因为过去一些战乱的原因,东海府地形十分狭长,被岭北府和云关府夹在中间。

七道河镇位于东海府西边,多崇山峻岭,而府城却在东边地势平坦的海边。

甚至从七道河镇出发去岭北府和云关府,都比去东海府的路途更近一些。

也正是由于跨度大,从山到平原再到海边,使得东海府的物产十分丰富。

山中各种草药、山珍、兽皮,平原地区出产贡米——碧粳米,临海地带各种海鲜也是十分丰富。

所以东海府的人均收入也许并不算高,但是那些皮草商,药材商,甚至还有海上走私的跨国商贩,一个个儿却都赚得盆满钵满。

而这些人,正是夏月初的目标客户群。

第一家店,是她事业和梦想的,是把酒楼开到全国各地的出发点,更是一步步打出口碑的奠基石……

她希望能在有限的条件下做到最好,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开在东榆县都是最好的选择的。

东榆县是东海府下辖最大的一个县城,与府城距离不算太远,牛车要走小半天时间,若是骑马则会更快。

无论是人口还是生活水平来看,东榆县跟七道河镇相比,那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差距。

但是,东榆县千好万好,唯一的缺点却是致命的。

贵!太贵了!

无论是店租还是工钱,东榆县比七道河镇都要高出不止一倍。

夏月初前世跟在师父身边,需要做的只是不断磨练厨艺,从来没有为钱的事情操过心。

如今却什么都要自己操持,没钱少不得就要处处束手束脚。

想到这里,夏月初简直想给自己掬一把辛酸泪。

创一代的日子果然不是人过的。

薛壮见她眼睛里满是挣扎,又问:「你现在不要想那么多客观条件,只问问自己心里,希望这个店开在哪里。」

夏月初脱口而出:「那自然是开在县里最好了。」

「好!」薛壮干脆利索地从她手里抽出单子,看都不看就丢到一边去,「既然目标已经明确了,咱们一起努力就是了!」

夏月初闻言猛然抬头,怔怔地看着薛壮。

薛壮也不多说话,静静地由着她看。

半晌,夏月初突然展颜,露出一个振奋的笑容,语气轻快地说:「是啊,只要找对目标并且坚持不懈地为之而努力,咱们一定会成功的。」

说来也奇怪,薛壮其实根本没提出任何实质性的解决办法。

但是听着他沉稳的声音,看着他坚定的眼神。

心底的彷徨和无措,就好像纤细脆弱的冰花,在拥抱暖阳的瞬间,便消融得无影无踪。

仅仅一个彼此沉默的对视,就能滋生出无限勇气。

136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了,夏月初便留善大嫂子在家吃饭,住上一晚再回镇上。

善大嫂子也没跟她客气,笑着说:「那我可要点菜啊!」

「您随便点,只要我能做的就绝对没问题。」夏月初满口答应。

「我特想吃你那天做的韭菜炒核桃仁。」善大嫂子对那道菜着实好奇极了。

「还以为你要吃什么龙肝凤胆呢,一个炒韭菜这还不简单。」

夏月初找薛良平要了些他去年秋天捡的山核桃,让薛壮帮忙砸开剥核桃仁。

她自己挎上篮子,拎着镰刀去地里割韭菜。

离家最近的一块地里被薛良平种了些菜,因为山上天气比镇上那边冷一些,所以韭菜还有些嫩,家里一直还没舍得割。

既然要招待客人,夏月初自然是挑最好最鲜嫩的割了两把,又拔了几根葱和一把茼蒿。

她挎着篮子,又绕去村里屠户家割了一条肉。

回家的路上,看见陈婶家的老三王桦。

王桦今年才十二岁,跟同龄的孩子相比,可以说是又瘦又小。

他背着一个硕大的背筐,弓着背走得十分吃力。

夏月初快走两步上前,伸手想帮他分担点儿重量。

王桦扭头髮现是夏月初,瞬间涨红了脸,眼睛里冒出激动的光芒。

夏月初瞥了一眼,见背筐里满满都是榆黄蘑,提起来更是沉甸甸地压手。

她看着王桦的小身板儿,担忧地说:「你这是上哪儿去?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背这么重的东西,小心压坏了身子骨。」

这条路并不是他回家的方向,难道天都快黑了还要去卖蘑菇不成?

「我……我今天上山,正好遇到一棵倒木,上面长得满满都是榆黄蘑,我就采了一背筐回来。」

王桦似乎十分害羞,说话声音都很小,一边说话手指还不住揉搓着怀里的小包袱。

「那你还不赶紧回家?咋走这头来了?」

「哦,我,我娘让我来给你送蘑菇。」

王桦说着,飞快把手里的篮子塞到夏月初怀里。

他用的劲儿还挺大,把夏月初撞得后退两步才站稳身子。

「夏娘子,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你娘就是太客气了,弄点儿啥都非要给我送。」夏月初说着摸出一小串铜板,塞给王桦道,「你去山里弄蘑菇也不容易,这个当嫂子跟你买的,赶紧回家吧。」

王桦连连推脱,说什么都不肯收下铜板,背着背筐拚命往家跑。

夏月初忍不住扬声道:「别跑,看把蘑菇都颠坏了!当心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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