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笛飞声的无妨
3笛飞声的无妨
??石水和云彼丘闪电一般从座位上弹起，“唰唰”两声剑身出鞘，剑尖指向房间门口。
??客栈房间的木板门轰然倒塌，露出一身蓝衣的来访者。
??石水一边怒喝道“笛飞声，你居然敢来送死”，一边举着剑向对方攻过去。
??笛飞声手一挥，石水整个人倒飞回来，重重地摔倒在地面上。
??离州小远城是个穷地方，这间全城最高级的客栈也就是个不大结实的小木楼，二层地面上只铺了一层薄木板，石水这一摔，整个地板都震了几震。
??震得李莲花都忍不住替她觉得疼。
??她自己倒是不觉得疼。
??石水一拍地板，整个人猛然弹起，和云彼丘一同再次攻向笛飞声。笛飞声冷哼一声，说：“找死。”
??他已经几乎完全运化了观音垂泪的药力，一身功力重回巅峰状态，眼下石水和云彼丘两人联手，在他面前也走不过三招。
??他身形一晃，躲过两柄长剑，左手回掌，摧神掌隔空击中二人，发出轻微的“嘭嘭”声响。二人后退几步，各自吐出一口鲜血，便摇摇晃晃软倒在地，再无声息。
??李莲花皱了一下眉。
??他模糊地意识到，笛飞声好像有些不对劲。
??笛飞声这个人，虽然总喜欢把“那就都杀了”挂在嘴边，但其实并没有江湖传言中那么暴虐嗜杀。特别是对四顾门的旧人和百川院的人，揍归揍，但通常也会看在李相夷的面子上手下留情，不到伤人的地步。
??他现在对石水和云彼丘下这种狠手，实在很不寻常。
??笛飞声停在石水和云彼丘身前。他歪了一下头，眯起眼睛。
??李莲花从他的表情中感觉到某种熟悉又陌生的东西。
??——杀意。
??他心里一惊，脱口而出：“别杀他们！”
??笛飞声转脸看向他。
??夜风从已经变成一个洞的房间门口呼呼往里灌，桌上的烛火被吹得摇摇晃晃，照得笛飞声的脸一会儿明一会儿暗，看上去不像活人。
??李莲花背脊上滑过一丝冰凉。
??“笛飞声……”他试探性地轻声叫道。
??笛飞声缓缓地眨了一下眼。
??“李莲花。”他说。
??李莲花心里的不安变得愈发真切。
??他不记得笛飞声曾用过这么冰冷的声音叫他的名字。确实有哪里不太对劲。
??难怪……因为他逃跑被气疯了？
??李莲花一时不确定该怎么办。他不说话，笛飞声就也不说话。他就这么专注地盯着李莲花，李莲花被他盯得毛骨悚然。
??为了打破屋里诡异的气氛，他故意咳了一声，问：“你怎么了？”
??笛飞声说：“你说我找你看过病。”
??……
??原来是因为听到自己被造谣了。
??是男人就受不了别人说自己不行，笛盟主可以称得上是男人中的男人，特别在意这点倒也不奇怪。
??李莲花如释重负。
??“没有没有没有，笛盟主你身体康健，哪里需要看病呢？那都是我为了糊弄他们瞎说的。”他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麻绳，又故作轻松地白了笛飞声一眼，“我都被绑了大半宿了，你还不快过来给我把绳子解开！”
??笛飞声抽出刀，走上前，一刀割断李莲花身上的绳子，又收刀还鞘。
??李莲花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了几下酸麻的手臂，不大放心地探头看向躺在地上的两个人，“他们还活着吧？”
??“活着。”
??李莲花还是有点不放心。他走过去蹲在两人身边，给他们把了一下脉，发现这两人内伤都不轻，但应该没有性命之虞，这才安了心。
??他站起来转身面向笛飞声，“你这回下手——你干嘛啊！”
??笛飞声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李莲花这一转身几乎跟他脸贴脸。他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反射性地往后退，却忘了身后就是云彼丘，一脚踩上去，差点没站住。
??笛飞声一把捞住他的腰，李莲花就这么被他整个圈在怀里。
??李莲花完全被搞糊涂了。
??这个笛飞声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他反手拍了拍笛飞声箍在他腰上的手，“行了，我站得稳，放开吧。”
??笛飞声却没有松手。
??他仍然用那种专注的、执拗的眼神盯着李莲花，说：“你说我不举。”
??李莲花终于意识到事情是真的不对劲了。
??并不是因为笛飞声一直揪着他造谣这件事不放，而是……
??笛飞声把他抱得太紧，两个人的下半身几乎是紧贴的，所以他能感觉到——
??李莲花有点恼火地瞪了笛飞声一眼：“你放手！”
??——有个硬的东西在戳他。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被男人的那玩意戳着！
??“放手你就跑了。”
??那也不是你戳我的理由吧！
??“笛飞声，笛盟主，老笛啊，”李莲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人在这呢，我哪来的本事从你手底下跑掉？”
??笛飞声想了想，似乎觉得很有道理。他点点头，松开手。
??那东西终于不戳他了。李莲花再一次如释重负。
??“你说我不举。”
??他刚松出去的那口气顿时堵在了嗓子眼。
??没完了是吧！
??“对不住，是我胡编乱造，信口雌黄。笛盟主你实际上——”李莲花顿了顿，一言难尽地看向笛飞声戳他的地方，“十分精神。”
??笛飞声说：“你还没有给我诊疗，又怎么知道我行不行？”
??这话就说得太过荒唐了，荒唐到李莲花再想粉饰太平也没法无视了。
??他换上严肃的表情问他：“笛飞声，你到底怎么了？”
??笛飞声又缓缓眨了一下眼。他说：“我应该是被人下了散功的毒。但无妨，我用你师父的洗经伐髓诀把毒都逼进了脑子里，功力并未受损。”
??无妨？
??无妨个鬼！
??你功力虽然没出问题，但是脑子出问题了啊！
4倒也不必每章都有标题
??李莲花从前总是觉得，笛盟主也许是因为聪明透顶，格外明白一力降十会的道理，所以能靠武力解决的事，绝不派脑子上场。然而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可能对笛飞声误解颇深，这人是压根不在乎自己有没有脑子。
??并且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傻子。
??那么，一个聪明人会怎么对付一个傻子呢？
??当然是哄他、骗他、糊弄他，想办法把他打包送回金鸳盟让他那帮下属陪他玩去。
??“笛盟主，”他稳定了一下情绪，问，“你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笛盟主说：“不知道。”
??“什么时候中的毒？”
??“三天前。”
??“怎么中的毒？”
??“在安神香里下毒。”
??“那你现在感觉如何？”
??笛飞声运了一下功，说：“挺好。”
??——挺好？！
??你瞧着是挺好的，活蹦乱跳，十分精神。但除了你，这世上再没，选择最能安抚笛飞声的称呼也没什么错。可阿飞这两个字本身就已经很亲密了，再用诱哄的语气说出来，像极了情人间的呢喃低语。
李莲花被这种感觉吓到了。他顿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再编点什么，房间里再次传来响动。
“笛飞声，”云彼丘一边喘气一边说，“你居然还在？”
“在啊。”笛飞声没有动。他就这么贴着李莲花的耳朵，对云彼丘说，“李莲——”
他坦坦荡荡地承认，还要把李莲花也卖出去。
李莲花心头大骇。他找不出任何办法堵住笛飞声的嘴，情急之下，索性一口咬上他的耳朵。
笛飞声发出呼痛声。
李莲花尝到了血的味道。他心里不由起了些歉意，但歉意抵不过此刻的着急。他恶狠狠地用气声命令道：“弄晕他！”
云彼丘的声音听上去很迷惑，“你们在干什么？”
笛飞声笑了一下。也不知道他在笑谁。
接下来，房间里传来“啵”的一声轻响。这是火折子被拔掉盖子的声音。
李莲花快要急疯了。他再次命令道：“弄晕他！”
笛飞声说：“我不干。”
这个无耻的混蛋想要什么显而易见。他知道李莲花被逼到绝处时就不得不给，所以像一个极有耐心的猎手，等待他的猎物自投罗网。
李莲花心急如焚，却没有任何办法。
他依稀听见吹气的声音，右眼角处随即火光一跳，又灭了。云彼丘大约是被笛飞声伤了元气，控制不好气流，火折子第一下没吹成功。
他又吹了第二口气。这口吹气声让李莲花恐惧到大脑一片空白。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在火光再度亮起的那一瞬间，他急切地允诺道：“可以！”
笛飞声抬手一挥。眼角处的火光熄灭了。
可云彼丘还醒着，“笛飞声，你到底想干什么？”
笛飞声不理他。他含着李莲花的耳垂问他，“可以什么？”
李莲花整个身体都在抖。一半是因为紧张和恐惧，另一半则是因为笛飞声。他被含住的是耳垂，后腰却像过电一样阵阵酥麻。
“可以……”他难耐地仰起脸，极艰难地吐出笛飞声的想要的答案，“摸我……”
他的情欲被这两个字完全挑起了。
他话音刚落，耳边就响起了悲风白杨的破空之声。云彼丘闷哼一声，摔倒在地。
笛飞声蹭蹭他的耳骨，说：“他晕了。”
他语气天真又兴奋，像做了了不得坏事的幼童在邀功讨赏，“李莲花，该你兑现承诺了。”
李莲花顾不上理会他。他侧耳仔细听了一下云彼丘那边的动静，直到确定真的没声息了，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可最紧急的危机解除之后，他就不得不直面眼前令人难堪的现实了。
体内的情欲像火，像潮水，更像是攻城器。沉重的撞木一下又一下撞在城墙上，碎石土块从墙体上不断掉落，整个城防已岌岌可危。
李莲花已经很多年没有体验过这种被欲望炽烤的焦灼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