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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懂?”

也许是看王晁语气坚决,两人终于收回目光,去了别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发现王晁在这样的场合里,竟比在学校时更为可靠些。

37

王晁如此形象维持了不过数秒,等再转过脸来时立刻“原形毕露”,恢复了往日吊儿郎当的样子来。

他往我怀里塞过个装满食物的餐盘,又指着不远处,说那里的自助餐特别好吃,让他挑花了眼,所以才耽误了时间,没有及时来和我汇合。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菜单来,问我有没有想吃的,他可以找厨师给我开小灶。

我对吃的实在没兴趣,况且心里还记挂着自己那份礼物,于是推开菜单,问他自己的礼物会被带去哪里。

“前厅啊。宾客都从前厅进来,礼物就放在那里,有人负责统一登记。”

“登记?”

“嗯,你进来时没看见吗?”

“没有,罗老师带我走了后门……”

“那你可错过了不少东西。就光说客人们送来的礼物吧,那奢侈品都堆成了小山。盒子纸袋挤在一起压变了形,看着像垃圾堆似的。”

王晁把这事当成一句玩笑话说给我听,可我却笑不出来。我终于明白刚才的服务生为何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待我的礼物。也许在他眼里,我拿着的,就是真正的垃圾。

“前厅还展出了陆家的各种顶级收藏品,”王晁给我指了个方向,“和尘哥送给罗老师的画。”

“画?”

“嗯,新婚礼物嘛,就放在前厅最显眼的位置上,每个走进来的人都会看到。”王晁叉起一块蛋糕,塞进嘴里,“你说,尘哥那么喜欢秀恩爱的人,怎么真和罗老师在一起时,这气氛就变得诡异起来了?就说我们上次在食堂吃饭那回,你没觉得他俩特别不对劲吗?”

我原本还想向王晁询问那新婚礼物的细节,突然听他提起食堂旧事,一时也不敢再多问,只随便搪塞了几句。

王晁可能是看我对这话题不感兴趣,于是也不再多说,只拉着我介绍这婚礼的情况。他说这场婚礼看着像是宴会,但其实更像是酒会,人们更多的只是借着婚礼的由头来此处社交,拓宽人脉的,因此宴会厅的座位松散,餐食也设置成更为自由的自助形式。再等到晚些时候,宴会结束了,宾客还能去附近的公寓式酒店休息。

王晁一面说,一面又带着我去自助餐区觅食。等我们端着堆满食物的餐盘返回大厅时,突然听得有人敲杯示意。

王晁连忙拉着我找了个位置坐下。

厅里的灯光渐暗,光束集中在礼台上。

婚礼此时应该是开始了,可台上只孤零零地站着罗束,另一位新郎却迟迟不见踪影。

这尴尬的场面引得台下宾客议论纷纷。

王晁也乘着这几分钟的冷场,激动地向我八卦一些陆家的旧事。

他说那个背对着我们站在台下的人是陆净尘的oga生父,叫瞿哲。他身旁坐轮椅的男人,就是陆净尘身体欠佳的父亲。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可惜那两人都背着光,让我看不清晰。

“陆伯父和瞿哲的信息素完全匹配,所以他们很早就定了婚。不过在这期间,陆伯父竟然假装自己是单身,在外面找了新的对象。”

我愣了愣,“那后来呢?他们三人现在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陆伯父和瞿哲结婚了。另一位在得知自己‘被小三’后气得要把一切曝光出来。不过陆家实力雄厚,很快就把这事压了下去。”

“……”

“所以我才说alpha群体里的坏人不少。你那男朋友也挺不靠谱的,你都来x大一年了,他竟然一次都没来看过你。你都不抗议吗?”

“……我……”

“他有给你什么承诺吗?以后准备结婚吗?”

“……”我咬着嘴唇,往台上看去。我那“男朋友”此时正侧身对着我,等着他的伴侣,等着这场婚礼。

我垂下眼睛,摇了摇头。

王晁见我心事重重,也不再多问,只说将来要是分手了,就带我去参加联谊。

我不搭茬,心想着,没有正式恋爱,哪里来的分手。

就像没有正式恋爱,也不可能结婚一样。

我得到的尽是些见不得光的感情,自然也没有什么应有的仪式感,就算有,也不过是些偷鸡摸狗自欺欺人的玩意儿。

我深深叹了口气,想把所有忧愁派遣,等再抬头,正好见着陆净尘从不远处赶来。

他穿着一套暗绿与深褐拼色的休闲款西装,没系领带,领口大敞着。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迟到的宾客。

只见他疾步踏进大厅里,从宾客间穿过,路过我附近时,正好被人拦下。

拦下他的人似乎是瞿哲。他带着怒意质问道,“你去哪儿了?”

“翻垃圾。”陆净尘穿在西装里的衬衫有些凌乱,但他不急着整理,只顾着系自己的袖口,他接着解释说,“有人把我重要的东西扔了。”

“什么东西那么重要?比婚礼还重要?”

“对。”他终于将袖扣系好,然后道,“顺便一提,我临时开除了个人,你不介意吧?”

“……”瞿哲还来不及回复,就见着陆净尘朝礼台走去。

他略过一旁的台阶,直接一步跨上了台。

罗束此时的脸色也并不好看,只是当着所有宾客的面,不好发作,于是便主动迎上去,想拉他的手,却被陆净尘躲开了。

即使在众人的注视下,陆净尘也不改往日嚣张跋扈的气焰,不仅不为自己的迟到道歉,而且也不屑与罗束高调示爱。

他打量了眼罗束的穿着,当目光扫过那条领带时,却突然顿了顿。他伸过手,似乎是想碰那领夹,只是还没等他碰到,便被罗束抓了手腕。

罗束转过头,目光则刚好集中在陆净尘刚戴好的那袖扣上……

两人间这一系列的动作不过发生在短短几秒内,不够敏锐的人甚至察觉不出异样来。

而我不仅能看出台上的异常,还能明白其中的缘由。

在如此场景里,罗束的领带夹是我送他的,而陆净尘的袖扣也是我赠予的礼物。那气质清淡的珍珠和富有光泽感的贝母在灯光的照耀下泛着莹莹白光。

它们的款式是毫无联系的,却因为是这两人身上唯一的白色饰品,而有了共同之处。

他们的共同之处是我。

我是他们共有的秘密。

台上的婚礼流程还在继续,两人宣读着那份我早已听过一遍的誓词,接着又在众人的祝福下交换戒指。

我看着那场景,不知为何竟不感觉悲伤,反而有种莫名其妙的激动。我知道这场婚礼不是为了我而办的,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与他们站在一起。但我却始终觉得自己就在台上,被他们带在身边,成为了婚礼的一部分。

我借着黑暗的掩护,手默默捏紧了裤子。

“你咋了,是不是被感动到了?”

王晁拿手肘捅了捅我。我立刻放开西裤,将腿藏到桌下。

“晚些时候可能还有丢捧花的活动,要我帮你抢一束来吗?”

我抬眼看向台上,犹豫良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没人会拒绝一束白色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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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宴会确实如王晁所说,并不是专门为了婚礼而举办的。

婚礼不过是整场社交宴会的一小段插曲,很快便结束了。

等灯光重新亮起来,人们便举着高脚杯,继续四处谈笑风生。

我本是一步不离地紧跟着王晁的,即使去拿餐食也是同进同出。可奈何路上总有同班的同学上前与他搭话,将我与他隔开。我显然融不进他们的聊天中,也不想让王晁为此迁就我,于是主动退出,在宴会厅里独自闲逛着。

独处有独处的好处,我离开了王晁,便可以肆无忌惮地在暗处偷看那对新人的身影。

那两人并不难找,只要寻着人群聚集最多的地方便可。我张望了一眼,大致确定了他们的位置,又伸着脖子盯了许久,这才从紧挨着的宾客间找到一条缝隙,得以窥见两人全貌。

他们此时正应付着你来我往的敬酒。陆净尘像是久经名利场的,在这样的宴会中如鱼得水,显出一副超越年龄的成熟和从容来。而罗束陪在一旁,有些心不在焉。他频频扭头扫视周围,直到在某个角度,终于穿过人群看到我。

我见他朝我看来,连忙装作不经意似的,提了提裤子,露出裤脚下那圈白色的蕾丝。

这是我与他的暗号,是我作为第三者与新郎相爱的暗号。

罗束显然也看见了,他忍着笑意,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装作冷静般抿了口酒,把目光收了回去。

又有几位宾客朝他们走来,遮挡了我的视线。

我看不到人,于是缩回头,整理好衣服,准备去别处透透风。只是没走出几步,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传进条消息。

是陆净尘,他问我,【无聊吗?】

【有点。】

【去前厅等我,这边忙完就来接你。】

【不会被怀疑吗?】

【送宾客回房休息也是我的职责之一。】

我起初以为陆净尘是要来陪我一会儿,后来才发现他只是要送我回房休息。

我合上手机,按下心中不切实际的期待,向着前厅的方向走去。

38

前厅里没什么人,除了满眼名贵的收藏品和奢侈品外,就只有几个例行值班的工作人员站在角落里。

我生怕再被误认为可疑分子,于是装出欣赏画作的样子,在藏品间来回踱步。

我倒不是真对这些艺术品感兴趣,只是想乘着空闲,从中找出陆净尘送给罗束的那副画来。

王晁和我说过,那画作就挂在前厅中最显眼的位置上。可我转了一圈,却没有在墙上找到可以称之为“新婚礼物”的作品。直到我寻到大门口处,无意间一回头,这才在大厅的正上方,看到那幅高悬着的“画”。

我想王晁进门时一定是没有仔细观赏这幅作品的,因为但凡他多看两眼,就会发现这明显是一幅后期合成的巨型海报。海报此刻被装裱在精美的画框里,与前厅其他极具格调的展品放在一起,颇有些滥竽充数的意味。

从我所站的地方看去,只能看到海报上无数杂乱的马赛克。于是我向前走了几步,仰起头仔细辨认,这才发现画面上整齐地排列着一张张手掌大小的照片。照片里并没有什么大秀恩爱的场景,尽是些寻常的静物,比如药品的包装袋,喝空的酒瓶,互传的纸条,学校的课件,依偎在一起的牙刷……

了解陆净尘的人看了这组照片恐怕要以为他为了结婚而变了性情,变得委婉收敛,低调含蓄,懂得在日常点滴间捕捉爱意。但事实上陆净尘并没有变。他按照时间顺序,将这一年间与我偷情的所有回忆“记录在案”,铺满画面。他将这“偷情大作”精心装裱,当作是送给新郎的“新婚礼物”,炫耀般赤条条地挂在所有来参加他与罗束婚礼的人面前,逼迫每一个从大门入口处进来的客人对其进行观赏。

他的所作所为,比平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对这样幼稚又张狂的行为感到无可奈何,于是干脆学起鸵鸟,自欺欺人似的用双手捂着脸。可我又不愿离开,于是悄悄睁开眼睛,从指缝里偷看。

大概是因为有了手的掩护,所以我才敢毫无羞愧地欣赏这作品。

人人都以为作品里展示的是陆净尘与罗束的日常生活,他们若是对这场婚礼用心些,说不定要对着这“新婚礼物”大肆夸赞,送上祝福,甚至可能期望得到类似的爱情。

我觉得荒唐好笑,笑声躲在手心里,听着像一阵呜咽。

我又想到罗束来,也不知道他看到这样的“礼物”时会作何感想,是会怒不可遏,还是不屑一顾?

大概当他发现陆净尘出轨时,会不屑一顾,但若发现出轨的是我,便要怒不可遏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不安,于是再一次扫过眼前这些照片。这一次我看得更谨慎仔细,对每一张都严格审查,生怕有哪处细节会暴露我的身份。

真要说起来,确实有这样一张可疑的照片藏在角落里,在它的画面中并没有什么风景和物品,只有某个人裸露着的后颈。

那是我的后颈——上面布满着的明显的咬痕和吻痕,则是罗束留下的“杰作”。

而恰巧,陆净尘将这一幕拍下,作为他“画作”的一部分。

我当然可以安慰自己,认为没有人会从几个做爱的痕迹上察觉出什么来,可这样的说法抚不平我心里的焦虑和惶恐。

人做了坏事,便会变得敏感多疑,而这样的症状,我们三人多多少少都有些。

于是我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陆净尘拨去电话。

我记得罗束这些天都和我在一起,并没有参与婚礼场地的布置。他与我今日又是一起从后门进入宴会厅中,之后也再未出去过,因此我猜测罗束应该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这幅作品。

我抓紧机会,想让陆净尘马上把海报撤走,可电话打了几次他都不接。

我心烦意乱,想要再打,却突然听到耳边响起陆净尘的声音——“喜欢这幅作品吗?”

我吓了一跳,手一抖,手机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这动静立刻引起了周围工作人员的注意,他们朝我赶来,想向我提供帮助,却又因为陆净尘脸上不耐烦的神情而不敢轻易上前。于是进退两难之际,他们便干脆停在了不远处,随时待命着。

我匆忙捡起摔裂的手机,将它收回口袋里。

“我观察你很久了,发现你好像对这幅作品情有独钟?”陆净尘装出一副和我不太熟悉的口吻与我搭讪。

我真想瞪他两眼,但碍于周围工作人员的目光,于是只好附和着说,“还行。”

“只是还行?我以为你从我送给罗束的新婚礼物里发现了什么。”

“我能发现什么不重要,罗老师能不能发现才重要。”

陆净尘低头笑了笑,他向我靠近,肩膀紧挨着我说,“能不能发现要看他的本事。不过光说这份礼物,我保证他会喜欢。”

“喜欢?你觉得他会喜欢一幅……”我一时激动,差点脱口而出些不该说的话来,幸好陆净尘及时打断我,他说,“我是罗束的丈夫,他的喜好我比你清楚。”

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对,没错,你是他的丈夫……恭喜你们,新婚快乐。”我往门口处移了一步,然后偏了偏头,问道,“我现在可以回去休息了吗,陆先生?”

陆净尘本还沾沾自喜似的欣赏着那副海报,听我这样说,才颇有些不舍地转过身,朝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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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出了前厅,走在主路上。

这里的道路设置简单,一条宽阔大道连接了岛上所有的建筑。而未有道路和房屋的地方,则被各种草木覆盖。

此时天色已晚,但路灯明亮异常,将我与陆净尘照得无所遁形。

我不想在这样的光线下与他交流偷情相关的事宜,于是只能将想说的话憋在心里。

至于陆净尘,他闷着头走在前面,几步路后却突然拐了弯,拨开路旁那足有一人高的密织的绿篱,然后跨进不存在的道路中。我没反应过来,在植物外愣了愣,但下一刻便被拽了进去。

绿篱后的树林里没有人为修理的痕迹,原始的高大树木遮挡了大部分人造的光线。我的眼睛适应不了突如其来的昏暗,顿时失去了视野,在一片茫然中,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有人紧紧抱住了我。我还来不及挣扎,便被对方深深吻住。

大道上偶尔有人走过,远处的宴会厅里还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而我与这场婚礼的新郎正躲在不远处的树木间偷吻。外界所有的嘈杂都在我与他偷情的过程中被无限放大,成为了增加情调的助兴剂。

我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浸在这股紧张与刺激的感觉里。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痴迷这样的体验,享受在安全范围内的失控感,它增强了性欲带给我的快乐,像是一种补偿般,弥补了我对正常婚恋的渴望,填平了内心深处的疤痕。于是乎我可以大方承认,自己没有被这场婚礼上的任何人和任何细节伤害到。

我被吻得呼吸不稳,几近窒息。好不容易等到陆净尘松开我时,不远处的宴会厅里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掌声。那掌声明显不是送给我们的,但来得却恰到好处,像是在为我们的偷情而喝彩。

陆净尘就着这阵掌声,贴在我耳边低声道,“跟我走。”

我睁开眼睛,在斑驳的光线下看清了他。

他笑着朝我伸出手,将我牢牢牵紧,然后仿佛逃婚般,带着我,将那场婚宴远远甩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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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很快便带着浑身树叶,有些狼狈地从树丛里出来,然后打闹着钻进附近一幢别墅中。

我一直沉浸在刚才颇有些浪漫的气氛里,直到进了房间,才猛然意识到不对劲。

我记得王晁和我说过,宾客们在晚宴结束后,会被安排在小岛上的公寓式酒店内休息。而这里,显然和公寓式酒店毫无关系。

“我今天在这儿睡吗?”

“你愿意吗?”陆净尘反问了我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便打开房间的灯,接着反手锁上了门。

黑暗的房间内瞬间泛起柔和的光来。这些光线算不上明亮,只勉强给屋里铺上一层朦胧暧昧的色调。但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房内精致的装修和布置。其中最令人瞩目的大概就是正中央那张看上去异常柔软的双人大床。床底部安装的灯带此时正散发着温暖的光。那光隐藏了床脚,将白色被褥衬托得像是日落时飘浮在夕阳上的云朵。

而正对着床的白色衣橱则占了整整一面墙,橱门是推拉式的,橱面为磨砂质地,从远处看,像块巨大的方糖。

“这装修会不会有点太……”我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紧接着给出答案,“太梦幻了?”

“梦幻?”陆净尘正在房里找寻着什么,此刻听我这样说,便直起身往后退了两步。他扫了眼房间,然后耸着肩道,“装修婚房时我不在,罗束也没空管,估计是我爸挑的样式……”

“等等,”我打断他,“你说这是哪里,婚房?!”

39

“对。怎么了,有谁规定第三者不得踏入婚房吗?”陆净尘横我一眼,然后随手指了个地方叫我坐下。

婚房里可以坐的地方有很多,但却都不是我的位置,于是我固执得贴门而站,像是打算坚守什么。

陆净尘没有再管我,转身继续在房里翻找着。我望着他的身影,想起先前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那件事,于是乘着此刻两人独处,便提出想要撤下前厅海报的想法。

“你说什么?”陆净尘听我这样说,猛地直起身。他手上似乎还拿着东西,只是不想让我看到,于是刻意背到身后。

“我说,希望你可以把前厅里那幅海报撤走。”

“为什么?”

“因为那幅海报容易暴露我们的……那些事。”

我的解释确实有些牵强,于是便不可避免地引来陆净尘的质疑,他问我,“海报上的那些照片里有哪一张会暴露你的身份?是窗外的景色,学校的小路,还是你脖子上的齿痕?”他顿了顿,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来,“难道咬你的人今天也来参加婚礼了,你怕他看见?”

“不是!”我赶忙否认,慌乱下又结结巴巴扯起别的理由来,我说,“……万一、万一让罗老师发现那些照片都与他无关,他会有所怀疑的……对吧?”

陆净尘这次倒是认同了我,可他只敷衍地“嗯”了一声,便再也没有别的回应。

我不死心,咽了口唾沫继续道,“而且你把偷情照片送给罗老师当作新婚礼物这件事实在做得有点过分。你们已经结婚了,他是你的合法伴侣,你不应该这样对他……”

“那我应该怎么样?”陆净尘皱起眉来,表情有些不悦,他问,“你说这么多是为了给罗束打抱不平吗?你们俩的关系有这么好?”

“……我说这些是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别闹得不欢而散。”

“是吗?”

陆净尘紧紧盯着我,把我看得心里发虚。我不自觉地将手放在身后的门把上,以求心里安稳。我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要是实在不同意就算了,当我没说。我要走了……”

我向着门边跨出一步,还未能拧开门把,就见着陆净尘把手臂横在门前。他堵住我的去路,侧身问我,“我又没说不撤,你急什么?”

“那……”

“但我不能白白撤下。”他将手里一直握着的东西抛给我,“把盒子里的饰品戴上,我就考虑撤下海报。”

他所说的盒子是个小巧精致的戒盒,这戒盒的样子似曾相识,和今日两人交换婚戒时用的戒盒很像。

“我戴上这个,你就撤海报吗?”

陆净尘点了点头。他为了显示诚意,还当着我的面给前厅的负责人打去了电话,让对方现在就把那“新婚礼物”摘下。

他已经履行了诺言,现在便轮到我了。

我将那戒盒缓缓打开,发现里面放置着一对与陆净尘和罗束的婚戒一模一样的戒指,只是尺寸更小,不像是戴在手上的。

我取出其中一枚,发现那指环的四周有四枚可以旋拧伸缩的螺钉,螺钉尾部附有软垫,若是同时拧紧四颗螺钉,便能将所要固定的东西紧紧夹在指环中间。

“乳头矫正器。”陆净尘煞有介事地向我介绍道,“我知道你乳头内陷,所以在买婚戒的时候顺手定制了一对,给你治治毛病。”

陆净尘简直是拿我当小孩子哄骗,眼前的东西明显不是什么医用品,而是那些黄色电影里常出现的情色用具。

我不给他面子,当即戳穿了他的谎言。可他既不尴尬也不羞愧,只立刻接过我手里的乳夹,然后动手帮我解开衣衫。

我还没有为戴上乳夹做好心理准备,于是慌张起来,不禁后退了一步,却直接撞在了门板上。陆净尘见我无路可退,动作便更肆无忌惮。他直接将我按在门前,不停蹂躏我的胸部,又觉得如此不够过瘾,于是单手托起我的后背,让我不得不挺起胸,把乳尖自觉送到他面前。

我乳头内陷的毛病在陆净尘面前总是能不治而愈。此时也一样,乳尖在他的注视下渐渐硬起来,在胸前挺立着。

“光是被看着就很兴奋吧?”陆净尘说着,凑上前抿住我胸前的凸起,他用舌头反复舔舐挑逗,接着又不断吸吮,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响。

我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智,不想让陆净尘在这间婚房里把我引诱了去,于是只能不断想些别的事来分散注意力。我想到了婚礼,想到了罗束,想到了他让我穿的那双白色丝袜……

我想到丝袜时,注意力便忍不住集中到了下半身。包裹在丝袜里的阴茎有些勃起了,原本还有些空隙的裆部被我硬起的欲望撑满,只要我稍有移动,丝袜便会反复磨蹭我的性器。这样程度的接触原本并不会让我有多兴奋,可此时叠加上胸口被不断刺激爱抚后的酥麻感,便叫我混乱起来,逐渐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进行前戏还是在兑现承诺。

我不愿就这样失控,于是凭着仅剩的理智,用力推开陆净尘。

被折磨得红肿的乳尖终于从他温热的口腔里逃离,经风一吹,立刻冷得发硬起来。

“你的身体跟你的性格很像,只是看上去纯洁而已。”陆净尘又讽刺我。他拿过乳夹套住我涨大的乳头,然后细致地拧紧四周的螺钉,接着又用相同的方法给我戴上了另一个。

陆净尘给我戴乳夹时很专注,像是生怕会弄疼我一样,不停调整着螺钉的松紧。我低头看着他,又那么一瞬间,竟以为他是在给我戴婚戒。

同样的圆环,一个套在手上,一个戴在胸口,含义便完全变了味。

我在妄想中任由他装饰,然后又敞着衣衫被他观赏。他从上到下地打量我的身体,直看到我下半身时,突然有些不解似地问道,“你裤子里穿的是什么?”

我猛地回过神来,拉过衣服想遮住自己,可陆净尘的动作快我一步,他扒下我的西装外套,又脱下我的衬衫,将它绞在我手腕处,牢牢地打了个结。

他无视我的挣扎和抗议,只按着我,像是铁了心要一探究竟一般,强行解开了我的裤子。

宽松的西裤顺着大腿滑落下来,堆积在我脚踝边。

陆净尘原本有些粗暴的动作在此刻突然停滞了,他盯着我腿上的丝袜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没有退路,双手又被反绑着,于是只能站在门前供他看着。我垂着头,在心里想了诸多解释和借口,可再抬头时,却发现陆净尘已蹲到了我身下。

他根本无心问我其他,他只对我的丝袜感兴趣。

我没穿内裤,下身被白雾似的丝袜包裹着,勃起的性器若隐若现。陆净尘的脸靠近我的私处,鼻尖顶着我的阴茎。他呼出的热气喷在我下体上,热量自下而上地蔓延着,让我浑身燥热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吻着我腿根,又故意绕开性器,吻我的小腹,直把我吻得站立不稳,这才抬脸问我,“你穿成这样参加婚礼,不怕被人发现吗?”

我脸上烧得发烫,可还是故作镇静地回答他,“能被你发现就够了。”

陆净尘愣了愣,没再说话。

我从上往下看他,看不清他面貌,只能看见他通红的耳尖和高挺的鼻梁。我身体里莫名涌上一股冲动,让我不禁挺起腰,将涨得发疼的性器磨蹭到他脸上,从他的鼻梁滑到嘴唇上,又顺着嘴角蹭过他的脸颊,贴在他的耳廓上。

陆净尘没有拒绝。

他甚至伸出舌头来舔我。

柔软的嘴唇和湿热的舌头隔着丝袜覆盖在我的阴茎与大腿内侧,在我的皮肤上留下点点粉红色的痕迹。我不满足这样温柔的亲吻,于是叉开腿,将下体按压在他脸上。

我被这样的情事刺激得有些发昏,身体支撑不住,便摇摇晃晃起来。陆净尘怕我跌倒,于是将手臂穿过我腿间,手掌用力按在我后腰上。他卡住我,又推着我,将我的性器更深地送进他嘴里。

他的口腔里温暖又紧致,湿软的舌头还不停挤压揉按着我的阴茎。我有些承受不住这如潮般涌来的欲望,于是在自己的呻吟里,猛地射了精。

精液被喷进丝袜里。我的裆部如同被尿湿一般,脏了一片。黏腻的丝袜紧紧贴合在我的性器上,让我觉得有些不适。我想让陆净尘帮我把丝袜脱下,开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得身下传来一阵撕扯声。

陆净尘将我的丝袜撕开了一个小口子,位置就在我的阴囊下侧。

他站起身,将我压在门上,然后解开裤子,掏出涨大的性器,从我丝袜上小小的破洞里挤入,插进我大腿缝间。等他再将阴茎抽出时,上面已湿答答得粘满我刚射出精液。

“被插一下就湿成了这样?”陆净尘故意嘲弄我,可我竟不觉得恼怒,甚至还在这话语中又一次兴奋起来。

我夹紧双腿,迎合着陆净尘,想与他继续做爱,继续纠缠。可就在我意乱情迷的时候,背后却突然传来了清晰无比的敲门声。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我,开门。”

40

罗束的声音在门后响起。

我与他此时相隔不到半尺,仅凭着一块隔音效果尚可的门板阻隔视线。我知道他发现不了我的存在,可当罗束的声音透过门传到我耳边时,那感觉活像是贴在我身后说话一般,让我深感惶恐。

我不知所措地立在门前,身体僵硬着,脑海里不断闪过各种应对的法子,可最后却都被我一一否定。我知道自己无计可施,也无路可退,于是便抬眼望向身前唯一的救命稻草,企图能从他身上看到解决危机的希望。

陆净尘确实要比我镇定得多,但却并不是因为他真有什么计划和安排,而是因为他打从心底里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可值得担惊和受怕的。他只在罗束说话时稍作停顿,然后便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继续挺着阴茎,就着我先前射在丝袜里的精液,朝我腿缝里插来。

黏液与肉体摩擦挤压发出难以名状的声响来。那声响若是换做平时,也许是难以辨认的,既听不清晰,也不会与做爱联想到一处去。可现在的我神经高度紧张,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格外敏感,因此便觉得这声音无比刺耳,色情非常。

我害怕这样激烈的做爱声被罗束听了去,产生些不必要的揣测,于是只能并拢双腿,尝试着以这样的方式阻止陆净尘的动作。

陆净尘对我的反抗不屑一顾。他两手撑在门上,把我紧紧圈在他与门板之间,然后笑着凑在我耳边,用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对着我耳语道,“怎么突然夹这么紧,难道你现在很兴奋吗?”

我没工夫和他开玩笑,于是瞪了他一眼,然后张开嘴,夸张地做出“放开我”的口型。

“什么,继续操?行,听你的。”陆净尘决意要将这恶劣的玩笑继续下去。他一手垫在我后脑勺上,另一只手则按着我的腰,然后猛地顶进我大腿间。

我的屁股狠狠拍在了门上,发出不可忽视的肉体碰撞声来。

屋外的罗束原先也许真的以为屋里没人,所以在不急不缓地敲了几次门后,便停了下来。走廊里,甚至有他离去的脚步声。

可那脚步声并没有走远,且在我撞上门板后便立刻折返回来,停在屋外。

罗束确定陆净尘此刻就在屋里,他转了转门把手,发现门被反锁了,于是便更用力地叩门,一声响过一声,颇有些不开门不罢休的气势。

罗束对门的蹂躏通过门板攀上了我的后背,在我裸露的皮肤上化为一阵阵震颤,仿佛在不停推着我,将我送入陆净尘的怀里。

在不经意间,罗束竟也加入到我与陆净尘的这场做爱里,成了调动我与他情欲的一份子,让我与陆净尘的结合更加紧密。

面对这样的情况,我本是应该被吓得发慌的,可大脑害怕,身体却还放荡着。我不愿事情败露在罗束面前,却也无法摆脱与陆净尘纠缠。于是恐慌与兴奋在我心里同生同长,缠绕着,合并为一体,将我覆盖,让我分不清两者的区别来。

“你在屋里做什么?”罗束在我身后这样问道。

“问你呢,在屋里做什么?”陆净尘把罗束问他的问题抛给我,见我不回答,又贴在我耳边揶揄道,“你要是不方便说,咱们干脆把门打开,让你罗老师进来观摩观摩你是如何与他丈夫偷情的,好不好?”

“你敢……嗯……”

陆净尘乘我张嘴说话之际,竟动手拽我那被乳夹夹得酸胀红肿的乳头。我来不及合上唇,于是呻吟便从喉咙里漏出了几声。

“再多叫两声。你罗老师说不定现在正竖着耳朵在门后偷听呢,别让他失望了。”陆净尘用手指揉掐着一处乳尖,又低头叼住另一处。快感从胸口冲向下腹,将我的理智冲散了。我双腿紧绷着,射精的欲望一阵阵涌来。喉咙口瘙痒难忍,只要我微微放松紧咬着的唇,喘息便接连不断地从嘴里流出。

我此刻大概是已顾不上任何人任何事了,即使头上悬着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即将落下,我也要将自己的欲望发泄干净才肯罢休。

“开门。瞿哲让我来找你,叫你现在马上回宴会厅去。”

罗束没有放弃,他仍在屋外催促着。只是陆净尘和我都深陷在情欲里,谁也没空理睬他。我感觉身上的人甚至在罗束的喊声里,将我抱得更紧了。我被陆净尘粗暴的动作操得直发抖,身体一遍又一遍撞向门板,像是要撞破它,撞到罗束面前去。

“今天是你发情期?房间里没药吗?”

陆净尘对罗束的话充耳不闻,他深深吻住我,在我的丝袜里射精。那可怜的丝袜承载不了我与他两人份的精液,于是沉甸甸地坠在我腿间。有些精液漏了出来,顺着我的腿往下淌,滴落在我站立的地板上,积了一小滩。

“我在门外都能闻到你的信息素,快把门打开。”罗束往门上撞了一下,他压低声音吼道,“要是被宾客们发现了,我俩都得遭殃!赶紧开门!”

我还未从情欲中完全清醒,头脑昏胀着,双腿也发软,根本无力面对眼前的状况。幸好陆净尘已经回过了神,他解开我的手,迅速收起我的衣服,然后抱起我,打开床边那硕大的衣橱。

衣橱里的东西极少,除了角落里塞着些白纱之类的婚礼用品外,便只有两套纯白色的婚礼西服被孤零零地挂在衣架上。

陆净尘小心翼翼地将我放进衣橱里,又似乎不太放心,于是欲盖弥彰般从角落里扯了块白色的轻纱将我从头到脚整个盖住。

“这样能行吗?”

陆净尘没答我,只隔着白纱吻我,然后便轻轻将橱门关上。

周围的光线逐渐变暗,只有门缝处透着微光——那是陆净尘故意给我留的缝隙,好让我能喘口气,不至于被憋坏了。

我坐在衣橱里,刚经历高潮的身体没有完全平复下来,大腿根僵硬着,时不时还有些抽搐。而丝袜里包裹着的精液随着这阵阵抽搐一股股地从腿间的破洞处往外流,将身下沾湿了一大片。

我本想挪到干燥处去,可惜陆净尘此时已将卧室的门打开。我不敢乱动,只顺着衣橱的门缝往外看去。

罗束带着怒气冲进房间,他将屋内所有的窗户推开,然后又几下从床头柜里翻找出抑制剂来。他看着那药,更加生气,于是一把将药捏在攥成拳头的手心里,对着陆净尘怒道,“药就在这里,为什么不吃?陆大少爷是退化到抑制剂也要人喂的地步了?”

陆净尘平日里是绝不可能容忍有人这样对他说话的,可今天情况特殊,因此他只是瞪了罗束一眼,然后便耐着性子抽过药剂吞下。

罗束自然也是一肚子的火,他面朝窗外,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平复下情绪后,才开口问道,“你今天究竟怎么回事?难道是不想结婚了?”

陆净尘没搭话,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躲藏的衣橱处。

“你要是不愿意,现在去和瞿哲说也不迟。”

陆净尘终于不再盯着我看,他低下头去,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浅笑了一下。

“怎么?……”罗束转过头,打量了陆净尘一眼。虽然对方以极快的速度收起笑容,并装作无事发生般抿着嘴做沉思状,但罗束还是隐隐发现了不对劲。

他环视了一眼婚房,目光自然地落到了那扇没关好的衣橱门上。

“不是要回宴会厅吗?走吧。”陆净尘装作要离开的样子,往门口走了两步,等回过头来,却发现罗束并没有跟上他。

罗束正注视着橱门,注视着门后的我。他那锐利的眼神透过橱门缝隙,投射在我身上,让我紧张得心脏怦怦直跳。

“怎么突然对婚房这么感兴趣了,难不成你还期待和我在这里发生些什么?”陆净尘想说些不着调的话刺激罗束离开,可罗束今天异常固执,非但没有驳斥他,反而向着衣橱走来。

陆净尘见状,也一时心慌,竟跨步上前,伸手按住了罗束的肩膀。

罗束心思敏锐,瞬间便从这动作里明白了些什么。他看了看肩膀上的手,接着又转头观察着眼前的衣橱,像是想要寻找什么蛛丝马迹来确认自己内心的想法。而当他垂下眼睛,在衣橱门前发现一滩可疑的白色黏液后,那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看来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别的客人。”

陆净尘想要解释,可还没来得及张口,便见着罗束肩膀一沉,躲开他的手,然后上前猛地锤了一记衣橱门。

他的行为就像是恶意逗弄橱窗里的宠物一般,想以拍打他们的栖身之地来取乐。

而我也确实像那些无所适从的动物一样,被那巨大清脆的响声吓得轻叫了一声。

我猛地捂住了嘴,却发现那声音已无法收回。我惊慌起来,像鸵鸟一样紧紧蜷缩在那层象征着圣洁的白纱之下,企图以此来隐藏自己淫乱不堪的身体和作为第三者的秘密。

可罗束显然已经确认了有人正躲在衣橱里面。他仿佛是觉得自己抓住了陆净尘的把柄,于是不依不饶地问,“你的猫似乎有些害怕。依我看,不如将他放出来,让我瞧瞧。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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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若是陆净尘肯说几句软话,或许还能有所转机。可他偏偏是不肯轻易服软的性格,即使意识到我们幽会偷情的事即将败露,却还要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硬着头皮道,“你想见他,我倒是无所谓的。就怕真见着了,你们彼此心里都难以承受。”

“难以承受?”罗束对这话感到荒唐,他指了指衣橱,又指了指自己,说,“敢在新婚之夜来婚房与你私会的人,对眼下的情况不会没有心理准备。至于我,你大可放心,我的承受能力早已千锤百炼。”他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竟真的动手一点点推开衣橱门。

衣橱外的光线随即射了进来,照在我左肩的皮肤上,引起一阵刺痛。我见状便下意识往尚且昏暗的空间躲去,可光亮却对我穷追不舍,它逼近我,将我身后的空间一寸寸照亮,直把我逼得退无可退,紧贴橱壁时,才猛地停下。

我挤身在狭小又黑暗的空间里,眼泪无法抑制地涌出眼眶,那带着偷情与纵欲痕迹的身体更是不自觉地发颤。

接下来的几秒格外漫长。我内心尚存一丝侥幸,认为陆净尘一定会拦下罗束,不让他发现我的身份,可下一刻又自我否定,怕陆净尘会炫耀似的让我以最不堪的姿态暴露在罗束面前。两种想法在我脑海里不停切换,来回数次,让我的心绪也跟着起起伏伏,飘忽不定。我被满脑子的混乱想法折磨得够呛,就在临近崩溃的时刻,突然听见陆净尘的声音响起。

“闹够了吗!”他挡在罗束身前,遮住他的视线,又乘他不注意,将橱门拉回一半。

罗束当然不肯罢休,他按着门框的手并未松开,反而暗暗用力,像是偏要和陆净尘作对一般。

他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惊慌,里面的人该不会我也认识吧?是x大的?金融专业的?和你同班的?”

“是谁对你来说重要吗?”

“重要!”罗束提高了音量,他情绪激动着,像是迫不及待要从陆净尘嘴里探听出些答案来,他说,“我想知道橱里的人,究竟是你临时起意,拉来房间里解决性欲的,还是蓄谋已久,想要与其建立婚姻关系的。如果你真的不想让我见他,也行,不如就直白地告诉我今后有什么打算,让我心里也好有个准备。”

罗束的话听上去像是站在原配立场上的委曲求全,但我却从中感受到一种说不上来的压迫感。他好像是在陆净尘面前摆了两条路,要么开门见人,要么承认这场婚姻有名无实,开放自由。

陆净尘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紧紧按着衣橱门框不肯退让。

衣橱门在他们两人间保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而躲藏其后的我则更加焦躁不安。我想做些什么,却又不敢轻举妄动,情急之下,竟无意中碰到了身后挂着的两套白色婚礼西服。

西服轻微晃动,带动着衣架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或许是我弄出的动静影响了陆净尘。他犹豫片刻,竟率先作出让步,主动开口道,“我对他不全是一时兴起……”他顿了顿,又说,“我知道你对这场婚姻有所不满,所以想来试探我的想法,好寻个机会解脱。但我明确告诉你,我和你的关系不是我一个人能左右的,只有当陆家所有人都觉得可以结束时才能结束。明白了吗?”

罗束大约是听明白了,所以陆净尘才敢把手从衣橱门上挪开,将选择权交还给他。

而对方则犹豫一阵,最后手一挥,竟主动将门合上。

罗束和陆净尘之间应该是各怀心思的,却在此时无意间达成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给这场暗流涌动的争斗画上了句号。

两人没再言语,只一前一后地离开卧室。关门时,我听到了陆净尘锁门的声音。

我意识到自己无法立刻离开别墅,因此有些慌乱。我想给陆净尘发消息,让他放我出去,可我那手机在前厅被摔裂后,信号极差,操做困难,发不出消息,也收不到简讯。

我一时泄了气,干脆瘫坐在衣橱里,不再动弹。我刚才实在紧张,耗费了许多精力,此刻放松下来,竟觉得疲倦,头脑昏胀,眼皮也逐渐沉重。我在半梦半醒中,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卧室外传来些响动。

有人用钥匙打开门,然后直奔衣橱,一把拉开橱门。

我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线,想抬手遮挡,可下一刻,怀里便被塞入一捧白色玫瑰。

“听王晁说你想要捧花,所以就给你带了一束来。”伴随着陆净尘声音而来的,是一阵好闻的玫瑰花香。

我第一次收到花,有些欣喜,连忙将花抱进怀里仔细观赏。

陆净尘对花不感兴趣,他单手撑着橱顶,居高临下地观赏我,等看够了,又自言自语道,“我这婚房好像布置得是梦幻了些,不过和你这一身倒正相配。”

“什么?”

“你看你,裹着白纱,穿着白丝,手里还捧着白玫瑰,像是从哪里偷跑出来的新娘。这样子难道和婚房不相配吗?”他的视线在我身上游走着,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来。

我知道陆净尘是在挖苦我。我戴着乳夹,露着阴茎,躲在别人婚房的衣橱里,这样子明明就是不折不扣的第三者。

我不理他,只伸着手,要他拉我起来,带我离开这里。

可陆净尘无视了我的举动,他弓着身子,上半身几乎钻进衣橱里来,他问我,“你想结婚吗?”

“和谁,你吗?”

“嗯。我。”

“胡说,你和罗老师已经结婚了。”我不满陆净尘拿我开玩笑,于是扯下身上的白纱,扔在他身上。

陆净尘没吭声,他耐着性子将白纱好好地折叠整齐,堆放在我身边,再抬头看我时,眼神里竟带着几分不常见的真情。我听见他用一种异常恳切的语气,对我说,“等我处理完家事,会准备和罗束结束这段关系。”

我愣了愣,错愕地抬头看他。

“所以我想向你确认一件事——如果有一天我与罗束分开,你愿意优先选择我,和我在一起吗?”

“……在一起……的意思是?”

陆净尘换了个姿势,半跪在我面前,平视着我,他说,“意思是,我希望能和你拥有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一段不是随便开始,也不会随便结束,而是以结婚为前提的关系——我喜欢你,周循。”

心脏忽地漏了一拍。我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竟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和表情才好。

陆净尘以为我没听明白,于是继续道,“我们这类人,因为有信息素的存在,所以对表达爱意并不擅长。但你是beta,我总得多说些,好让你明白我的心思,才不至于被别人抢占先机。”

陆净尘对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这样认真,没有一丝戏弄和嘲笑,好像是真的在征求我的意见。可我这一年多都在与人偷情,早已习惯了对方不给承诺不负责任的态度,现在面对他突如其来的郑重告白,反倒有些退缩。

陆净尘看我沉默着不回应,也有些焦急,于是便凑上前轻吻我嘴角,见我不反抗,又过来吸吮我的下唇。

这吻和平时不一样,既温柔又小心翼翼,好像我是备受呵护的,被人珍视的。我沉浸在这样的亲吻中,脑海里不断回响着陆净尘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那些告白的话美好得有些不真实。他竟想与我有一段光明正大的恋情,想将我从第三者的泥潭里救出,一起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他这样好,我有一万个理由接受他,和他在一起。

可不知怎么的,我却突然想起罗束来。

罗束的样子只在我脑海里闪过一秒,便让我坚定了拒绝陆净尘的决心。

我默默推开他,顺手将那捧花也一并还他。

我向往婚姻是事实,不愿偷情是事实,看到他与罗束结婚会难过也是事实。可他们若真离了婚,站到我面前,要我从他们中选择一个,发展一段只有彼此的感情,我便难以接受了。

这样的关系太干净,反而显得我肮脏。我希望我们三人间永远是一滩浑水,最好无人可辨清白。

为此我可以做出牺牲,可以不要婚礼,也不要所谓的道德。

“怎么了?”陆净尘站起来,面露不解。

“我可以和你在一起,但我不想拆散你和罗老师。”

“我听不懂。”

“我不想恋爱,也不想结婚。”

陆净尘微微皱起眉头,他眯起眼睛打量着我,然后试探着问,“那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你那所谓的男朋友,你也会这样拒绝他吗?”

“我……也会拒绝……”

“……”陆净尘脸上的温柔与克制渐渐隐去了。他脸色阴沉,将手里的捧花甩在地上,然后一把扯过我的手臂,将我强行拉出衣橱。他厉声质问我,“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接受任何人的求爱,只想做第三者,是吗?连我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也不要,就执着于偷情这种不正常的关系,是吗!”

42

我被陆净尘突如其来的火气吓着了。

虽说他平日里与我讲话也大都不太温柔,但总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板起脸来吼我。况且我与他偷情的事并不是我死缠烂打的结果,反倒是他威逼利诱地强迫我,还讽刺我会就此上瘾……

我不理解他如此举动,又不敢直接将话挑明,于是只得小心翼翼地与他解释道,“我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但我也不想让你为难。况且我不贪心,也不奢求什么,只希望能和你保持现状就很满足了……”

“可你保持不了现状!”陆净尘抓着我的手突然用力,将我握疼了。我惊呼一声,挣扎着要他松开我。

陆净尘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些什么,但当下听我喊疼,便像是回过神来般,连忙收了力道,放开了我。

我揉着手臂,余光则观察着陆净尘。他表情严肃,一副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样子。我觉得他今天做事说话都透着古怪,心里便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来,于是也顾不上继续对自己的行为进行辩白,只抓起一旁散落的衣服穿上。

我沉默着准备离开。

陆净尘没有阻拦我,他斜靠在橱门上,双手抱在胸前,垂着头不说话,直等我跨出卧室门,才突然喊住我。

“周循!”

我回头看他。

“开学前,我希望你能主动来找我,告诉我你已经改变了主意。”他盯着我,眼神里透着难以名状的情绪,继续道,“这是我给你的最后的机会……别挑战我的底线。”

陆净尘的语言是强硬的,态度却是容忍的。

他像是容忍我到了极限,已无法再作出让步。

“可是……”我仍想在他的极限上再迈进一寸,但对方显然不愿给我这个机会,只见他伸手勾起身旁的大衣,一把甩在我脸上。

大衣遮住了我的视线,让我不由得后退了两步。身前的房门紧接着被关上,将我隔在了屋外。

我愣了愣,默默拉下脸上的衣服,心里涌上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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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离开了别墅。

夜里的风实在不温柔,吹在身上冻得人直发抖。我裹上陆净尘丢给我的大衣,这才感觉到点温暖的意思来。

我顺着大路一直走,没多久便找到了那公寓式酒店。进门前我原本还有些犹豫,生怕工作人员无法在名单上找到我的名字,又闹出些笑话来。不过我担心的事并未发生。酒店前台很热情地招待了我,入住过程也异常顺利。

我处在紧张状态中的神经在洗完澡,换完衣服后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安抚。

躺上床后,我犹豫着给陆净尘发去简讯,向他报了平安,并附言说自己有些想他。只是不知是我的手机信号真有问题,还是对方铁了心不愿理我,总之,我没有收到他的任何回复。

我心里满是焦虑与不安,于是干脆固执地守在手机旁等他消息。可惜我经历了一天的折腾,人实在困倦,迷迷糊糊中竟合上了眼睛。等再醒来时,窗外已阳光明媚,看着像是早上八九点的样子。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其中还伴随着王晁的声音,他喊着,“周,醒了没?吃早饭去啊!”

我昏昏沉沉地从床上坐起,随手拿过枕边的手机翻看。昨晚确实有人给我发来过消息,只是发件人不是陆净尘,而是辅导员。我匆匆看了一眼那简讯的内容,好像是和迎接新生有关。

我不明白迎接新生和我有什么关系,正疑惑着,却听门外的王晁又一次催促我,“周!起啦!”

我真怕王晁的大嗓门把整栋楼的客人都吵醒,于是连忙掀开被子,跌跌撞撞下了床,打开门。

“走走走,吃早饭……”王晁见我开门,便迫不及待地招呼我,只是当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我的胸口时,那急不可耐的表情竟瞬间收起。

他愣了愣,然后猛地把头扭向别处,接着一把将我推回了房里。

我看着被关上的房门,只感到莫名其妙,可等我转身走进浴室,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才猛然理解了王晁如此反常的原因。

我发现自己那一对乳尖经过昨晚那乳夹的折磨,竟直到现在还挺立着,且在薄薄的衣衫下支起两个十分明显的凸点。我有些慌乱,赶忙揉按那两处,却发现无论我如何努力,都不能让它们重新凹陷回去。

我人生中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加之刚刚起床,大脑尚不清醒,于是在原地呆愣了许久,才想起自己的西装内侧袋里还放着几片备用的胶布——那原本是为了以防万一,遮掩身上吻痕用的,却没想到现在派上了别的用处。

我匆匆回到床边,翻出胶布将胸前的尴尬贴去,然后洗漱换衣,准备出发。临开门前,我还略有紧张,担心王晁会就着这个话题喋喋不休地嘲弄我。不过等我真见了他,才发现我的这些顾虑完全没有依据,全是擅自揣测。王晁不是陆净尘和罗束,因此不会对着我的身体说些不着调的话,故意让我难堪。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只拉过我,迫不及待地奔向大厅寻觅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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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早饭虽然没有昨晚那样丰盛,但对我来说还是选择过多,让人犯难。我面对眼前精致的餐点,一时难以做出抉择,最后干脆把想吃的都要了一份。

王晁不像我这样纠结,他是真的饿了,于是点了份管饱的面食,闷头吃了一阵,中途休息时才有空抬起头和我闲聊两句。

他问我,“你昨晚拿到捧花了吗?”

我点点头。

“那就好,我还担心尘哥不给你呢。”

我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王晁也许是看出我的疑惑来,于是赶忙解释道,“我昨晚看尘哥心情不错,便和他说了你想要捧花的事,他二话不说就拿着花出去了,结果等他再回来,我见他那表情特别阴沉,吓人得很。”他说罢,又问我,“他来送花时,有没有什么反常举动?或者,他送完花后,有没有和谁聊过天?”

“……”面对王晁的提问,我实在不方便如实回答,正想敷衍过去,却见对方满怀期待地看着我,那神情似乎是极度渴求一个答案的。我于心不忍,只好硬生生憋出一句来,“和……罗老师?”

“我就知道……”我随便扯的一句谎,却让王晁摆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他好像已经在心里给这件事填补上了完整情节,只见他十分确定地告诉我,“我早就觉得罗老师和尘哥不对劲了,这俩人多半是为了同一件事吵架呢……”

我听王晁这样说,莫名觉得有些口渴,于是端起杯子准备喝水,只是等那杯子到了嘴边,我才发现自己拿着的竟是桌上装饰用的香薰蜡烛。我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尴尬地轻咳了两声,然后道,“你别瞎说。他们之间的信息素匹配度这么高,哪儿有人能插足他们的婚姻……”

王晁似乎觉得我说得有理,于是附和着点了点头,但随即又皱起脸来问我,“我哪句话说他们是为了第三者起的矛盾啊?我说的是度假的事儿。”他接着向我提起两个绕口的地名来,并告诉我,罗束和陆净尘直到现在还没从中选定度假的地点,因此他合理怀疑两人是为了这件事起了争执。

我干笑一声并点头表示认同。

王晁的话还没完,他又接着向我介绍起那两处地点的风景来。我看他如数家珍的样子堪比导游,便问他是不是自己也想去。

“我当然想去了,但是一个人去也太没意思了。”王晁顿了顿,突然拉着我道,“我听说你打工的那家店在装修呢,正好,你乘这个机会和我旅游去,怎么样?”

我把手抽了回来,告诉他自己在暑假已有别的安排,要回老家陪父母。

王晁撇撇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学校在开学前组织了迎接新生的志愿者活动,你也不来参加吗?”

我听王晁提起迎接新生的事,想起今早辅导员给我发来的那条短信,于是连忙掏出手机重新查看。

王晁好奇我在看什么,便将头凑到我身边来。

我俩仔仔细细把辅导员发的长篇大论读完,这才发现他并不是要我去做志愿者,而是要我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之一,写一篇以“大一新生该如何过好大学生活”为题的演讲稿。

“这个好!”王晁看上去比我还激动,他说,“这可比我报名参加什么志愿者,帮新生搬行李强多了。你到时候在学弟学妹面前这么一演讲,他们肯定都特别崇拜你。”

我终于明白王晁如此热心当志愿者的原因来,于是偷偷横了他一眼,可等我再看向辅导员的短信时,又不免泄气。我说,“我不知道该写什么……”

“这还不简单?就写你是怎么合理规划时间,平衡打工和学习两者之间关系的呗。”王晁说着还要给我上手演示。他耍宝似的将桌上的筷子横在自己的指尖上,小心翼翼保持着平衡。

但即使像王晁这样什么都能在手指上转两圈的人,也难免有失误的时候。只见他一个手抖,破了平衡,筷子应声落了地……

43

婚礼结束后,王晁因找不到玩伴,竟硬挤进了陆净尘与罗束的度假中,与他们结伴同游。

期间他给我发来各种照片,照片里除了有当地的美食美景外,也偶尔有三人的合照。不过这些合照无一例外的,只有王晁自己笑容灿烂,另两人则脸色阴沉地站在他两侧,像是将他当作了天然的隔板。

王晁给我发照片的本意是想让我后悔自己当初没有选择加入他们的旅程,但实际上我却感到万分庆幸,毕竟在这样的氛围之下,除了王晁,大约没有人能玩得尽兴。

于是我回了老家,回到爸妈的身边。

到家的头几日是最舒心自在的时候,不用处处谨言慎行,也不会时常感到惶恐焦虑。但几周后,我发现自己竟逐渐分不清昨天与今天的区别来。每天都过着一样的生活,日复一日,悠闲安逸的时刻开始变得索然无趣。

家中最惊心动魄的时刻大概是爸妈偶尔拌嘴时。

我爸作为营销学的目标群体,总是能精准踩中每一个商家布下的陷阱。外出时倘若让他见了某家店门口大排长龙,那他必然要跟着人群一起抢购,生怕凑不上这热闹,错过一次占便宜的机会。

我妈对他这样的行为嗤之以鼻,多次劝说无果后,终于在老爸又一次排队买回几盒性价比极低的甜食时,忍不住开口讥讽,说平日里也不见我爸有多爱吃甜食,但只要一有抢购的机会,就好像那甜的变成了咸的,变得合他口味了似的。

老妈的话让我觉得似曾相识。

我好像在哪里听过类似的言论,可又一时想不起来。直到深夜时分,我躺在床上发愣,偶然间灵光乍现,想起说那话的人来。

是陆净尘。

我记得他当时在食堂里向罗束抱怨饭菜不好吃,却又说,要是在中午人多时抢到一份,味道便立刻变得可口起来。

我第一次听到这话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也许是此刻夜深了,人变得敏感多疑,所以心里竟为了这句话生出许多忧虑与揣测来。

也正是因为有这些忧思,让我在原本好端端的夜里噩梦连篇。

那些令人感到恐惧的梦里都是陆净尘的影子。他好像知晓我的一切秘密,所以才故意玩弄我,将我当作那有人争抢才可口的菜肴,直等我捧着真心待他品尝时,才觉得腻烦,将我随手抛弃……

我从噩梦里惊醒,心脏处隐隐发酸,眼睛也有些肿胀。但我顾不上这些,只立刻从枕边摸出手机来。

我点亮那碎裂的手机屏幕,看到上面有数条罗束发来的消息。他说我的手机有些问题,让他无法正常打入电话,接着又给我发来些手机的品牌和型号,大约是想让我从中选一个。

我没空做这些选择题,匆匆敷衍几句,便退出去,打开了与陆净尘的聊天框。

他还是没有理睬我。

连一句回复也没有。

我发出去的消息整齐地排列在屏幕右侧,无人应答,活像是对着他的头像自言自语。

先前那些噩梦萦绕上来。陆净尘意味不明的语句与曾经打动我的告白在我脑海里互相交织着,让我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打算,也不清楚他对我到底是什么心意,但不论如何,我情愿他像过去一样,用卑劣的手段威胁我,强占我,也不要现在这样,冷淡我,将我扔在一旁。

我心里涌上一阵孤独来,即使刚收到罗束的关怀也还是寂寞。我想,也许只有在三人纠结缠绕时,才会让我觉得内心充盈。

手机恰巧在这时震了震,传入条消息。我连忙打开手机,看到的却是王晁发来的旅游照片。那些照片一天被发来三次,一次被发九张,每次都将我的聊天界面占得满满当当。

我看着那充满热切情绪的消息,在冲动之下,竟打下一串回复,其中不乏一些亲昵热烈的暗示。

但当我回过神来后,又默默将那些话删除。

王晁代替不了陆净尘,也不该被我拉进如此复杂的感情里。

我清醒过来,却瞬间陷入更深的孤独和无助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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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前夕,那度假的三人终于结束旅行,返回y城。

王晁说他带了礼物回来,等不及到学校再给我,于是直接发了快递寄来我家。

我在返校前一天,收到两个包裹。其中一个是王晁寄来的整整一箱的零食小吃,而另一个包裹里则装着一部崭新的手机,看样子似乎是品牌刚发布的新款,价格不菲。

我看着那手机,正疑惑着,突然听到客厅里的座机响起。

我妈先一步接了电话,简单询问几句后,惊呼道,“罗束?”

我听到这名字,心里一惊,立刻跌跌撞撞冲向客厅,然后在我妈回头看我时,装出淡定自若的样子,对她道,“是罗老师,找我的,学校的事。”

我妈知道罗束在我就读的大学教书,因此没有多问,便把电话让给了我。

我连忙将听筒贴近耳边。其中传来罗束的声音,他问我,“手机收到了吗?”

“刚收到。”我回头看了眼我妈,见她从冰箱里拿出我爸新买的甜食,抱着回了卧室。

家里三人,唯有我妈爱吃甜的。

“把以前的那个换了,不然和你打电话太不方便。”

我应了一声,但又觉得有些不妥,于是犹豫着开口道,“你给我买的实在是太贵了……其实我对手机没那么多需求,只要勉强能用就行……”

“周循。”罗束在电话那头打断我,他说,“你在花我钱时,能不能理所当然一些?”

“可是……”

“我不是在包养你,不用觉得有负担。如果你实在觉得不好意思,不如帮我个忙,规划规划我们的未来。”

我愣了愣,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对方或许也猜到我会不解,于是耐心和我解释,他说,“小循,以前有许多事我无能为力,所以不敢向你做出任何保证。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会配合你的计划,给你想要的承诺。我们会有真正在一起的那一天。”

“可我们现在不就在一起吗?”

“现在?”罗束不屑地笑了笑,他说,“现在你和我是偷情的关系,你只是个第三者。”

“……第三者……”我听着这个词从罗束嘴里说出,脑海里浮现出他与我第一次做爱后,在车里对我说的那些话来。他当时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忆犹新,印象深刻,甚至在之后的日子里也时不时回荡在我耳边。于是我学着他那时说的话,对他道,“哥,我可以一直做你的第三者。我不会奢求你什么,也不会要你对我负责。这样的关系对你来说,不是更轻松吗?”

“轻松?周循,难道你认为在一段感情里,能长时间容忍一个第三者吗?”

“……”罗束的话实在刺耳。他永远有能力用言语将我击碎。

我用力握紧话筒,直至双手颤抖着,指甲掐进肉里,好一会儿,才渐渐冷静下来。

其实我过去也不相信感情里能容得下一个第三者,但只因罗束要我相信,所以我便相信。

短短一年时间里,我从相信,到坚信,再到无法自拔地沉溺在他与陆净尘之间。

我成长为一年前他所期望的模样,可他却在一年后的今天,要我推翻一切,变回从前。

他竟期望被墨汁染黑的清水能复原如初。

我顿了顿,随即开口提醒他,提醒他还有婚姻要维系,还有陆净尘要照顾。

可他几乎执迷不悟,竟说陆净尘绝不会阻碍我与他之间的感情,因为——“他有自己的恋人。”

“恋人……”我问他,“你确定吗?”

“是。婚礼那天,他和陆净尘躲在婚房里做爱,被我撞上了。”罗束的语气,像是要我把陆净尘的第三者当做榜样一般,他和我道,“那人的态度可比你要积极得多,光明正大地在我面前宣誓主权,大概就等着我和陆净尘离婚,好赶紧成为名副其实的伴侣。”

“你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是这么想的?”

“那难道你是他,你知道他的想法?还是说你们同为第三者,心有灵犀?”我消极的反应和言语终于把罗束激怒,他压不住火气,于是忍不住揶揄我道,“周循,你难道是习惯了做偷偷摸摸的第三者,所以不适应现在的转变吗?”

我无言以对。

罗束大约也不想与我僵持,于是在一阵沉默后,开口安慰我,他说,“小循,我知道这一年来你心里有委屈。我告诉你这些事也不为别的,只希望你可以稍微安心些。”他叹了口气,接着又和我说起别的,他说他给我订了回y城的机票,又让我明天在机场等他开车来接我。

我敷衍了几句,直到对方终于将电话挂断,才放下听筒,回到自己的卧室里。

卧室的地上堆着收拾到一半的行李箱。我怔怔地看着那箱子,然后猛地想起来,明天竟是我答应给陆净尘回复的最后一天……

44

开学前一天,我从老家出发,搭乘飞机去往y城。

一路上还算顺利,只是到达目的地时,恰逢天气转阴,让本该艳阳高照的时刻乌云密布,天黑似傍晚。

周遭的气压也低得让人憋闷,呼吸间还能嗅得一股潮湿的气味。

这是暴雨来临的前兆。

可惜我在老家时没看天气预报,出门也没记得带伞,因此下了飞机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天气变得糟糕起来。

原本答应来机场接我的罗束也迟到了,让我不得不在出口处傻等。

裤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震。

我猜测罗束已经到达机场附近,所以特地发来消息提醒我。只是我手上拿满了行李,实在不方便查看,于是便踮着脚往门外反复张望。

我站的位置很显眼,他若是来了,一定能看见我。

可就在我专注于门口来往的人流时,天空突然劈下一道闪电。

我被吓了一跳,随后条件反射般想捂住耳朵,以免被接下来的雷声震着。可惜我两手都抓着东西,一时放不下。慌乱中,那雷声不等我,只如震天般响起。

我猛地缩起脖子,下一刻却被人按进怀里。我的右耳被那人用手捂着,左耳则紧紧贴在对方的胸口处。

心跳声代替了炸响的雷声。大雨随即倾盆般落下。

“罗束?”我有些不满,于是在他怀里小声抱怨道,“你来晚了哦……”

原以为对方会立刻安慰我,可谁知抱着我的人竟沉默了两秒,然后用出乎我意料的轻佻语调问道,“罗束没告诉你吗,他临时有工作,忙得脱不开身。”

“……”

我猛地从那人怀里挣开,退到离他一米远的地方。

陆净尘就站在我面前。他笑着向我逼近,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把弯刀,甩出的字句更是锋利,他问我,“怎么,来的是我,让你很失望?”

我无法回答,甚至说不出话。

我只觉得自己此刻像是被一口大钟笼罩着。有人在外用力撞击钟体,于是那钟便发出隆隆响声,将我震得头晕眼花,手脚发麻。

对于眼下的情况,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我曾经在噩梦里经历过多次,每次不是坚决否认自己与罗束的奸情,就是痛哭流涕,让陆净尘看在我与他共处一年的份上原谅我。

而现实终究不是梦境,当我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后,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三条路——逃跑。

我猛地转身,用力向前跨出一步,另一条腿跟上,紧接着迈出第二步。

可不知怎么的,脚未落地,竟踏在半空中。

我扭头看去,才发现是有人从背后夹住我的腰,将我提了起来。那人贴在我耳边,恶狠狠地警告着不停蹬踹的我,让我在逃跑前,仔细考虑自己的学业,名声,以及,“你心爱的罗束——你不想让他知道那天躲在衣橱里的第三者就是你吧?”

我身体一僵,怔在了原地。

陆净尘把我放下,然后低着头观察我的脸。

“你这是什么表情?“他问我,“委屈得要哭了吗?周循,我之前又不是没给过你机会。我让你开学前改变心意,答应和我在一起。你的答复呢?不仅没给我答复,还和王晁聊得火热。”

陆净尘愤愤地从我手里接过行李,接着说起自己度假中的事。他说自己原本是想给我个教训,因此才一直没有回复消息。可谁知在旅途中,却发现身边除了罗束时不时和我通讯外,连王晁也和我联络密切甚至还当着他们面炫耀。

“一共三个人,三个人都在看你消息。”陆净尘说起这些事时,咬牙切齿的。他似乎对此感到荒唐,但又实在无奈。

其实我能理解王晁这么做的原因。他和刚结婚的两人一同出游,心里难免有点孤独,所以便来找我撑撑场面。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我是那两人共同的地下情人,与他们的所有往来都见不得光。所以当王晁大方展示那些与我的聊天记录时,他们必然会感到不悦。

除了不悦,也许还有些怀疑。

陆净尘便是这样,他冷哼了一声,揶揄着问我,“如果我再不把一切向你挑明,是不是要从第三者变第四者?”

我不响。

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向他辩解本就不存在的事。

我更没有本事反抗或是不顾一切地逃跑。所以最后只能任凭他将我带去停车场,塞进其中一辆车里。

我从没坐过陆净尘的车,甚至不知道他其实也有辆车。不过他驾驶技术一般,没有罗束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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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净尘将车开上路。

在路上,他时不时和我搭话,一会儿问我会不会晕车,一会儿又问我空调冷不冷,当然最后他还是把话题绕回罗束身上,问我平时坐他车时都干些什么。

我不说话。

陆净尘对我所有的关心实际都是一种铺垫,只为了质问我与罗束之间的关系。即使他冲我说话的语气不算严厉,一举一动也还算温柔,但在我看来也只是一种伪装,是他实施报复的一环。他曾经对我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和为我做的所有事,大约也是一种诱饵,不过是为了在我受骗上当后,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对我实施审判。

我深深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

今天的雨势实在太大,车堵在高速上寸步难行。陆净尘开一段停一段,中间还遇上几个强行加塞的,人便逐渐烦躁起来。他在又一次因交通堵塞停车后,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咒骂来。

我吓了一跳,以为他会紧接着拿我撒气,于是连忙缩到了车门边。可等了许久,对方却没再说话。等我回头看去,只见陆净尘握着方向盘,嘴唇紧紧抿着,像是强行将一些脏话咽了回去。

他注意到我在看他,于是连忙舒展眉头,尽量展示出温和的样子来,甚至在车上摸索着,掏出包饼干递给我。

“吃吗?”见我不肯接,他便继续道,“放心,除了你,我不会给别人当司机,所以没人会发现副驾驶座上有饼干碎屑。”

“……”

陆净尘有意无意地提醒着我与罗束之间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像是一种调侃,但更像是嘲讽,嘲讽我们自以为瞒天过海的拙略把戏,其实早已被他识破。

车窗外的风景被大雨裹挟着不断后退。

雨声很大,但传入车内后便都被过滤成沉闷的声音。面前的雨刷器不断摆动着,从左摆到右,从右摆到左,一如我在陆净尘和罗束间摇摆不定的样子。

但其实我根本没有摇摆的余地,陆净尘对我的感情不是真的。

我靠在车窗玻璃上,看到玻璃上倒映出的人脸上有道道水痕,和落在玻璃上的雨滴混在一起,分不太清楚。

陆净尘抽空瞥了我一眼,接着便扔过来一包纸巾。

他说,“外面的雨够大了,别在车里下小雨。”

陆净尘终于不再掩饰对我的厌烦,那么下一步大约就是要将我关起来,狠狠打上几顿才解气。

可是车开过拥堵路段后,却朝着学校的方向直奔而去。

我想那也不过是陆净尘计划好的,想把我关到学校附近,好不引起别人怀疑。

但车竟然径直开进了学校,最后大大方方地停在了我的寝室楼外。

陆净尘撑着伞,一把拉开副驾驶的门,他催促我,“别忧郁了,赶紧下车。”

路边偶尔有几人走过,但因雨势太大,便都只顾低头赶路,没有多余的空闲注意我们。

但即使注意到了,我也没有胆量向他们呼救,于是只能沉默着下车,钻进陆净尘的伞下,随着他一起进了宿舍楼。

宿管见了陆净尘自然是要打招呼的,那亲切的样子好像他本就是住在这里的学生。

而我则被一如既往地忽视着。

我跟着陆净尘上了楼。行李虽然有他提着,但我却步伐沉重,宛若肩上扛了千斤重担,每一级阶梯都走得格外费劲。

陆净尘先我一步进了寝室。我听见钥匙的开门声,行李箱的滚轮随即滑过地面,然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我面前。

陆净尘歪在楼梯扶手处,俯视着我,不耐烦道,“要我抱你上来?”

我不想激怒他,于是快步爬上楼梯,侧身进了宿舍。

宿舍已经被人提前打扫干净,床单被套也都换成了新的,除此之外,房间里还添置了些小家电。我原本对打扫寝室有些发愁,怕这里一个多月没人居住,会布满灰尘长满霉菌。但现在看来我的顾虑是多余的,寝室不但干净,而且还将我曾经的居住痕迹都一并抹去了。

原来他是想带我回寝室,然后亲眼见证我被赶走。也是,这一切都是我靠偷情偷来的,现在是到了还回去的时候。

我此刻终于摸清了陆净尘的目的,反倒没有先前那样惶恐不安。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鼓足勇气对他说,“对不起……我今天会搬走的……”

“你要搬走?”陆净尘一惊,然后像是怕我真的会一走了之似的,竟将我那行李箱一脚踢进房间深处,接着又伸手将我拉到身边来,他说,“周循,你这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我还以为你是在考虑什么天大的决定,原来还是想逃跑?”

“……我没想跑,”我咬着嘴唇,艰难道,“我会承担应有的惩罚。”

“惩罚?”陆净尘愣了愣,但立刻便意识到什么似的,笑个不停。笑够了,他又严肃起来,露出如同看猎物一般的凌厉眼神,压低声音在我耳边道,“你要惩罚是吧?那就先把你和罗束偷情的所有经过说给我听——包括那些做爱的细节。”

45

伴随着陆净尘的声音,我眼前仿佛出现了一道强光。那光猛然打在我脸上,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惩罚就此拉开序幕。

我被要求在陆净尘面前毫无保留地讲述自己是如何插足他与罗束的婚姻的。在叙述的过程中,我感觉自己身上那件道德的外衣在一点点破碎剥落,隐藏其后的那些丑恶伤痕逐渐暴露在人前。

其实在与罗束偷情的日子里,要伪装高尚并不是难事,而被陆净尘戳穿谎言后,让我肆意逞凶也未尝不可。只是眼下正值从前者过渡到后者的尴尬时期,我被夹杂其间,左右拉扯,进退两难,扭捏又狼狈。

陆净尘听着我模棱两可的概述,颇为不满。他让我把和罗束的那些事掰碎了,揉开了说给他听。

可讲述得越是详细,真相就越是不堪入目。揭去那层伪装成恋爱的糖衣后,这段感情里,便只剩下荒唐与淫乱。

我断断续续地说着,期间不知是感到悔恨还是羞耻,眼泪竟不自觉地滑出眼眶来。

陆净尘抬手擦掉我脸上的泪水,打断我道,“你说的这些不是重点。”

我疑惑地抬眼看他。

“在你重遇罗束,和他表白后,你们做爱了吗?”

我一愣,慌张之下眨了眨眼睛,眼角剩余的泪水便顺着脸颊落下。

“有,还是没有?”

我紧咬着牙,僵了好一会儿,才任命般点了点头,。

“在哪儿做的?宾馆,你家,还是学校?”

“在……家附近的巷子里……”

“……”

我犹豫着抬起头,却见对方表情复杂地看着我。他全然没了刚才的镇定自若,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许久才缓过神来,冷冷问我,“然后呢?”

“说不清楚。”

“没指望你能说清楚。”陆净尘语气略带不屑,他的目光扫了扫四周,继续道,“这儿也没别人,你不妨情景再现,让我涨涨见识。”

“不是你想的那种做爱。”我把头扭向一边,拒绝他的提议。

“那是怎样的?”陆净尘双手抱在胸前,微微弯下腰,歪着头凑在我脸前问我,“需要我扮作罗束来配合你吗?”

我躲开陆净尘直勾勾的目光,艰难道,“……只是……摸了下面。”

“怎么摸的?”陆净尘的嘴唇几乎贴在我的耳廓上,他夹杂在话语里的气息吹进我耳朵里,激得我汗毛直竖。

我张了张口,还未来得及回答,便见陆净尘贴近我,将我的裤子推下,紧接着又把我微微发硬的性器包裹进手里。

他漫不经心似的抚弄着我的下体,嘴上则询问起别的。他问我是怎么和罗束在车上做爱的,又是怎么和他在家中上床的。他说话时,脸和我靠得极近,双唇一张一合,时不时撩过我的嘴唇,却又不肯与我接吻。

我感到一丝混乱。

身体明明被陆净尘玩弄着,可大脑却不得不回忆与罗束的情事细节。

回忆得越多,口述得便越完整。我一边低语着与罗束的性爱过程,一边竟偷偷摆起腰来,企图得到陆净尘更多的爱抚。

只是对方显然不愿意让我就这样得到满足。陆净尘只用力拨弄了下我的阴茎,然后便松开了手。

我硬挺着的性器没了手的支撑,在拨弄下左右摇晃。我顿时感到脸上发烫,尴尬异常,下意识想伸手遮挡,可陆净尘却拦住我。挣扎间,那性器晃得更厉害了,最后甚至在我叉开的双腿间剧烈甩动起来。

“提到罗束让你这么兴奋吗?”陆净尘的语气听不出来是嘲讽还是埋怨,他继续道,“我还以为你是真心接受惩罚,看来不过是想找些新鲜的刺激罢了。”

“不是的。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是吗?”

我不假思索地点头。

“那我结婚那日问你的话,现在该有答复了吧?”陆净尘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问我道,“我和罗束离婚后,你会正式和我在一起的,对吧?”

“……”

我的犹豫引起了窗外的一道响雷。我被吓了一跳,抬眼便见着陆净尘朝我张开双臂,像是等着我扑进他怀里躲避雷声。

我本该乘此机会,投怀送抱,并答应将来与他光明正大地恋爱。这明明是我此刻最好的选择,不仅能让过往一笔勾销,还能让我的生活回归正轨。

可我竟然犹豫了。

我既说不出话,也动弹不了。

陆净尘站在我面前,等着我给出答案。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脸上的自信慢慢被消解,转而成了疑惑,接着又变为失望。

他走向我,弯下腰,帮我把掉落在地上的裤子拉起来,穿好。

“我不想逼你。”他说,“你可以继续考虑,或是直接拒绝。但不论如何,我们偷情的关系都到此为止了。”

我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罗束那边我会去帮你了断。至于学业和住宿,你放心,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从今以后你可以过正常的生活。”他想了想,像是不放心似的接着说道,“要是换了别人,今天这事儿绝对没有那么容易过去。所以若是再有人想让你当第三者,别再傻乎乎答应了,直接让他滚,听到了吗?”

我感到脸上有一阵不自然的抽搐。

我知道陆净尘说的话是对的,也知道他此刻是真心为了我好,可为什么我心上宛如坠了千斤巨石一般,让人憋闷得喘不过气?

难道这才是今天真正的惩罚?

我拉住准备离开的陆净尘,怔怔地说,“我没听懂……”

陆净尘问我哪句没听懂。

“都没听懂!”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冲着他爆发出一句怒吼来,“这不公平!”

“什么?”

“我说,这不公平……”我心里涌上一阵酸楚,这阵酸楚冲上鼻腔,可这回却让我欲哭无泪。我嘴唇颤抖着哽咽道,“你没资格冲我说这些。是你和罗束先招惹我,哄骗我,威胁我,把我原本正常的生活搅成一滩浑水!现在,你们如愿了,我已经变成了你们期望中的样子,可你竟又高高在上地教导我该如何回归正常生活……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陆净尘有些吃惊地望着我,良久,才问我,“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

陆净尘的一句话将我打回现实里。

我希望陆净尘怎么做?

过去的我,他无法挽救,将来的我,拒绝他拯救。

眼下的我是个贪图情爱刺激,毫无道德底线,彻头彻尾沉溺于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我的生活已偏离轨道,且一去不复返。

所以他又能做什么呢?

想到这里,我只觉得一阵泄气。身上的衣服好像快要将我包裹窒息,于是我把陆净尘刚给我穿上的裤子脱下来,顺手又剥去了上衣。

陆净尘没走,他仍旧站在那儿,盯着我,像是盯着一道难解的数学谜题。

“你该走了。”我打量了他一眼,将脱下的衣服随手甩在他脚下,见他不为所动,又问他,“难道你还想听我讲故事?”

“你还有什么没说的?”

“有。”我斜靠在墙边,决心把刚才进行到一半的情事做完,于是边自慰着边说,“你有次给罗束打电话时,我正好在他家。”

陆净尘略微一顿,问我,“哪次?”

“你们对结婚誓词那次。那是我第一次去他家。他不许我穿裤子,只给了我一件仅能遮住一半下体的上衣。因此我在他家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不然就会露出性器来。”

“……”

“他还给我吃能闻到alpha信息素的药,让我像oga一样冲他发情。可惜那次做爱中途被你的电话打断了。于是他就乘来电震动时,把手机放在我阴茎上……”

我看到陆净尘吞咽了一口唾沫。他问我,“你被玩射了?”

我“嗯”了一声。这声表达肯定的回答在此刻听来多少有些暧昧,像是要高潮前的呻吟。

陆净尘终于站不住了,他快步向我冲来,勾起我,将我摔在床上。

他压住我,在我耳边低声问道,“我和罗束在对婚礼誓词时,你们在做什么?”

“做爱。”

“听着我的声音和罗束做爱吗?”

我扶着他的肩膀,下体磨蹭着他的裤子。喘息声夹杂在肯定的回应里,让人分不清楚。

陆净尘单手掐住我的脸颊,迫使我张开嘴,接受他带有侵犯意味的吻。我在那样的吻里激动地射精,等陆净尘抬起身体时,他那与我阴茎贴合着的布料已经沾满了我的精液。

我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然后推开陆净尘,想从他身下起来。

“去哪儿?”

“洗澡,然后过我自己的生活。”

“什么生活?”陆净尘焦急地拉住我,将我重新压回身下,他问我,“难道是插足另一对有婚姻关系的伴侣的生活,期待在他们说结婚誓词时高潮吗?”

“这和你无关!”我抬手重锤了他一记,“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忘了吗?”

“……”陆净尘当然不会忘记自己刚说的话,只是他要权衡利弊,计算自己还有多少底线可以退让。他可以放弃我,让我纠缠在其他的三人关系里,也可以包容我,把我圈在自己身边——只不过后一个选项需要他付出一些代价。陆净尘闭上眼睛,沉思许久,等再望向我时,那眼神里似乎已有了答案。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陆净尘俯下身细细吻我,从喉结吻到胸口,又从乳尖吻到小腹,他说,“那插足我的婚姻吧。”

我愣愣地看着他,像是突然被人表白了一般,惊喜,却又不知所措。

陆净尘抬起头,脸上的从容不在,只剩无奈,他问我,“现在单纯和我上床,感觉不够刺激是吧?”

不等我开口,却见他支起身,从一旁的衣服里摸出我的手机,然后滑动着屏幕,将显示有罗束名字的未接来电打开。

他说,“你男朋友给你打了不少电话,你不如乘现在,回拨过去。”

46

罗束临时有工作,不能来机场接我。他给我发了消息解释缘由,见我久不回复,便乘着零碎的休息时间,给我打来电话。

他的电话大都被处理成了未接来电。原本这一通也该是相同的命运,却因为陆净尘的擅作主张而被接通。

罗束有些意外,他顿了顿,犹豫着叫了我的名字。

手机被陆净尘按了免提,因此那声“周循”显得格外响亮。我慌忙接过手机,将它捧在耳边,还未开口,只觉有人将我的性器包裹进一温暖湿润的穴口。耳边隐约传来阴茎没入肉体的黏腻插入声。我一把捂住手机底部的传声器,瞪着骑跨在我身上的陆净尘。可他却不以为然似的耸了耸肩,然后学着我曾与他描述的与罗束做爱的样子,在我身上骑坐起来。

“抱歉,我今天临时有工作,脱不开身,没能来接你。”

“……没事。”

“到学校了?路上顺利吗?”

“嗯……还行。”

罗束在今天的事上自觉理亏,认定我如此寥寥数语的回复是闹情绪的表现,于是便在电话那头好言好语地哄着我。

我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罗束对我的安抚上,可身上那人的动作实在算不得轻柔。他猛力压坐,将我的阴茎一次次深埋进体内,让我不得不咬着手指,把溜到嘴边的呻吟咽下。

可对方似乎仍不满足。他牵过我的手,握在他的性器上。涨大的阴茎立即在我的手掌中冲刺,龟头在来回抽插中,不断挤出虎口,冲着我蓄势待发。我感到脸颊发烫,于是赶忙移开目光,可一抬头却刚好撞上陆净尘那双紧盯着我的眼睛。他居高临下地审视我,仿佛在观察我是如何对偷情与拒还迎,又是如何对偷情不可自拔。在他的目光下,我无处躲避,只能一手举着手机与罗束暧昧,一手装作穴口供他猛操。手里的性器和手机都发着烫,热量沿着掌心传递全身,让我浑身燥热,后背甚至出了一层薄汗。

“小循,在听吗?”

罗束的声音把我从情欲中拉回现实。

我回过神来,可支撑电话的手指已经有些发软。我尽力克制着自己的喘息,小声向罗束扯谎,“……在整理寝室……有点忙。”

陆净尘听了我的谎言,竟低头不屑地嗤笑起来。

我怕他那笑声被罗束听去,情急之下握着他阴茎的手便用力了些。我确定自己留着力气,没弄疼他,可对方的笑脸却瞬间阴沉下去。他拉开我的手,支起身。怒涨的性器从我的小腹移到胸前,又经过两侧乳尖后顶在我的喉结上。

罗束在我耳边问我,还有什么想对他说的。

我咽了口唾沫,紧贴着陆净尘阴茎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俨然成了一种挑逗。

我说,“想早点见到你……”

话是对着罗束说的,可陆净尘却像是听懂了什么,点了点头,然后侧了腰,将阴茎横放在我眼前,遮去我的视线。

罗束在电话那头顿了顿,又问,“还有呢?”

我看不见陆净尘的样貌,反倒大起胆子来,在他身下举着电话,对罗束说起各种情话。

眼前的性器移开,落在我唇上。

我睁开眼睛,恍惚间似乎见着陆净尘脸上闪过一丝从未见过的落魄。

我没空细想那表情背后的意味,只沉浸在淫乱的性事里。我开合着双唇,轻轻抚过陆净的性器,然后继续对罗束道,“我爱你。”

与陆净尘做爱的这具身体,正诉说着对别人的爱慕,就连看向他的双眼中,好像也印出了他人的样貌。

陆净尘顿了顿,一把抓过电话挂断。

“你就是这么爱他的?”

我此刻已被情欲刺激得昏沉,说不出话,只张着嘴,压低舌根,大口喘息着。

陆净尘按住我,低头与我深吻,他的舌头探进我口腔中,挤进我唇舌间,又吸又咬,直把我吻得几近窒息才肯罢休。

“舒服了么?”陆净尘沉着脸问我。我还来不及回答,就见他抬起我的腿,挂在腰间,以一种侵占似的姿势将我的性器吞入身体中,又在我还未适应时,突然紧握着我的腰,然后像是要将我脑海中关于罗束的记忆全部替换成他一样,猛烈冲撞起来。

在这样体位下的性爱比过去任何时刻都激烈。我几乎无法承受从下身涌来的快感,双手无意识地抓紧陆净尘青筋暴起的手臂,指甲掐进他的皮肤里,划出道道血痕来。

陆净尘的动作粗暴,压制着我肆意蹂躏。我的性器被不断挤压进狭窄的甬道内,阴囊被夹在两人间反复研磨。

床架在剧烈的性爱里摇晃起来,而我则如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在海浪里摇摇欲坠,几乎支离破碎。

我意识有些涣散,嘴里吐露出带着哭腔的呻吟。

可惜这样的声音得不到陆净尘的怜悯,反而像是唤起了他身体里某种原始的冲动,让他更加兴奋。他低头吻我,将我嘴唇咬破了,却仍不满足,又继续用牙齿拉扯我的乳尖。而我早已分不清痛感与快感,只被动着接受朝我奔涌而来的情欲,在高潮临近时挺腰,绷紧着身体高潮。

我记不得自己究竟射了几次。身上的精液还未来得及干透,就被新射出的体液覆盖。中途,陆净尘曾“好心”将我拖去浴室冲洗。他故意用花洒喷我下体,水流冲击性器的快感一阵接着一阵,让我还未从情欲里缓过神来的身体如过电般颤起来。

我射不出,只能缩在他怀里挺着腰发颤。

这大约在陆净尘看来算得上是一种引诱,所以我刚被洗净就又被他压到床上,直做到意识模糊。

这期间,我隐约记得陆净尘在我耳边说喜欢我。

只是他轻柔的的表白躲藏在激烈的性事下,像是怕我被吓跑一般,故意说得虚虚实实,让我听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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