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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蒋琛闭着眼让水流冲击自己的面容,温热的水让他换成温凉,一丝一缕流进心里消他不该出现的火。他断定那是于望的初吻,味道实在是太甜。他晚上吃了什么?他使劲揉了揉太阳穴,重重地吸了口气,为刚才的冲动和鲁莽,一时竟然没有勇气去推开那扇门。他不是圣人,也把控不了失控的感觉,偏偏这种失控不是负面,而是接吻的瞬间,他克制不住的、流露出他恶劣的一面,那不是一个具有报复性和侵占性的吻,是他忍不住、想要贪婪地索求更多的渴望,是一种理智被击溃的欲望。

为什么勾引他?蒋琛不想细想。于望用那张脸,摆出那样俯首的姿态,依偎在他跟前,蹭他,信任他,甚至依赖他。平时玩闹跳脱的男孩儿听话又害羞,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他,仿佛等待他做什么,向他传递情动的信息。蒋琛崩溃地抓头发,他不想碰他,无论是之前还是以后,他给不了他什么,除了金钱、物质,他什么都给不了。他也不想占有他。

他想给他完璧之身,去拥抱爱他、呵护他甚至保护他的人,无论这个人是谁,总不会是他。

他太小,也太美好。

而他太疲惫,也太悲观。

他之所以有现如今开怀的心胸,无非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挣多少,花多少,爱多少,恨多少,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但一份不参杂质的纯粹感情分量太重,重到他接不起了。

他不傻,也没必要装傻,他比于望年长那么多,不会看不出他想要的早已超出他能给得起的。

他已经没有精力和耐心再去开启一段新恋情了。

他走出浴室,于望已经把自己埋起来了。

他没有睡着,他只是有下意识的预感,今天越过了那道线,蒋琛或许会跟他说什么。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博弈,明明自己是被包养的那个,但是蒋琛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个男人不想碰他,连擦脚都隔着纸张,他像是对自己毫无杂念。所以于望进,他退,于望再进,他退无可退,就会开诚布公,但是如果于望退,他就会守在原地,两个人再无进展。这个度实在是不好把握,如果不是今晚暧昧氛围的加持,于望或许还可以撑一撑,但是他没克制住,他又想,自己不是蒋琛,没有他那么不动声色,已经诞生出的七情六欲再断绝,他又不是要成仙。

何况他一直坚信想要的要自己主动争取,无论是机会还是人,连机会都要抢,更别提人。

他独自生活打拼这么多年,太清楚人表面可以是羊羔,背地里千万不能任人宰割,否则你的晋升、你的奖金、你的机遇,都会因为你的优柔寡断,你的菩萨心肠,你的左思右想,前瞻后顾而流失给别人,遇到,就抓住,这五个字一直是他的箴言。

蒋琛看他一副不想聊天的模样,想他可能是害羞,抿了抿唇也没说话,上了床,没像往常一样抱着他,而是平躺。

于望等了会儿,想就这样吧,先把今晚蒙混过去再说。

但是他又想,照蒋琛的性格,就算今晚蒙混过关,明天或者后天,反正只要有合适的机会,他肯定还是会跟自己说,说一些他初步目测应该不是自己喜欢听的话。

躲是躲不过的,硬刚也刚不了,于望一时陷入两难。

他不知道这个心思深沉的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这么严防死守呢,包养里本该尽的责任和义务他是愿意的,靠近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喜欢的人亲亲贴贴怎么会有人不愿意?也不是要他做什么,花钱买服务,他有什么好顾忌的?

他气势汹汹地转过身,“搂我。”

蒋琛:“……”

蒋琛安静地闭着眼,杜绝外界的声音。

于望强势地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

蒋琛收回。

于望瞪着眼,好小子,给我玩上矜持了。

他脑子一热,差点翻身坐蒋琛腰上,但是硬生生忍住了,他知道这时候挑战他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忍了几忍,转过身,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揪揪他的睡衣。

蒋琛低头看他,他轻轻地用脸颊蹭他的衣裳,

“你嫌弃我了吗?”

蒋琛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就是吃软不吃硬,于望也就是卡死了他这点,在他的雷点上反复蹦迪,这是一个孤傲的男人必备的缺点,因为他很强,他也知道他很强,所以他不屑,甚至是懒得和一个弱者计较,否则有失他的风度。

他叹口气,说:“没。”

“你都不抱我了,你是在怪我吗?”于望撇撇嘴,委屈的要命:“我只是想和你亲亲,不要怪我好吗?你都不碰我,让我感觉自己很没有魅力,也很自卑,我甚至想是不是我太差劲了,所以你才不碰我的。”

蒋琛重重地叹息,他闭闭眼,明知道他是装的,是在卖乖,但是他装的实在是太像了,让他不忍心说出苛责的重话,甚至是反驳,他捏捏于望的脸,“瞎想。”

“那你可以抱着我吗?”于望眨着大眼睛渴求他,蒋琛喉结一滚,缓了片刻才重新抱住他。

于望开心了,握着男人的手甜滋滋地睡着了。

蒋琛却失眠了。他看着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不是要说这些的。

他本来想说的是坦白,是分开,是不合适。

怎么就又抱上了。

但是也不怪他,没人能对这样的于望说出狠心的拒绝的话,毕竟他看起来实在是太难过和委屈了,

他好像要碎了。

他头疼地闭上眼。

于望睁开眼,勾起唇角,前倾身体,伸出舌尖舔他的唇。

薄荷味的清香。

像小猫偷腥似的又迅速回来睡觉。

蒋琛:“……”

蒋琛睁开眼,满腔复杂情绪无处发泄。

片刻后,他捏着于望的脸,撑在他的上方,在于望惊诧的眼神中重新吻上他的唇,于望被迫张着嘴,拥抱他的脊背,这种完全被压在身下的、侵略性极强的占有姿态让他双腿发软。

蒋琛闭着眼,吻的很投入,于望也闭着眼,两个人的舌尖你追我躲,又生涩的碰撞,蒋琛情绪不稳,几乎是将所有的不满和怨怼,甚至是自暴自弃的自甘堕落全部发泄到了这个吻上,吻的于望下面湿透。

他推开他喘息,眼睛明亮,有种奸计得逞的狡猾。

蒋琛深深地看着他,掐着他的后颈又亲了上去,于望被迫接受一个又一个的吻,都来不及喘气,呜呜地发出呜咽,不知道吞咽的是他的还是自己的口水,支支吾吾地细微呻吟,发不出声音,舌头麻了,嘴也麻了,被吮吸的没知觉了。

太凶了,太爽了,也太强势了。

他像小狗似的吐着舌头喘气。蒋琛看着他,把人拉在怀里,于望拍着他的胸膛说:“够、够了…………”

再亲就受不了了。

蒋琛没说话,一直很沉默。

于望刚张嘴,他就又低下头,于望瞪大眼,有些崩溃和绝望,手腕被人抓着完全无法反抗,试着挣脱换来更深入的侵占,他的眼角被逼出生理泪水,在床上辗转反侧的被男人亲的窒息,简直想跪地求饶说自己错了。

蒋琛没有放过他,让他像潜水似的一会儿溺毙一会儿获得新鲜空气,让于望光着脚从床上跑下来想逃到客房,被人拦腰摔回去,掰着嘴就是一个躲不掉的吻。

第二天,于望腿抖着从床上掉下来,内裤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哆哆嗦嗦地朝卫生间爬去。

蒋琛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抓住他的后颈把人拖

回床上。

于望哭了。

蒋琛擦干了他的泪,把卧室门反锁了。

安德能成功应聘蒋琛助理这个职位的一大原因就是他在某些方面很愚钝,这种愚钝是一个脑回路清奇的,将近三十岁的处男无法理解的“职场潜规则”和“人情世故”。他在上班的路上接到了蒋总的电话,蒋总说他今天不去公司了,让他有什么重要事情给他打电话,其余无关紧要的事情等他去公司再说。

这其实是变相的请假,因为往往这个时候安德需要注意的就是,今天会有什么人来找他,重要或者不重要,事情能压或者不能压,以及再找一个合适、恰当的理由来告诉对方我们老总很忙,今天没在公司里忙,在公司外忙。尽管他都不知道蒋琛在哪儿在干什么,但是说忙是肯定不会出错的。

他心里想着,听老总给另一个人请假:“于望今天也不去公司。”

安德愣了,于望?于望也不来?那个刚来没几天的新人?他的脑子卡壳了,转不动了,进而将于望名字后的通勤表后勾了正常。

往往这个时候,身为中国人的智慧和发散性思维就会开始作祟,进而联想老总和新人之间的关系,但是安德没有,他向于望发出亲切地关心与问候。

—嗨,我是安德,你今天不来公司,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出于一种对新人的关心和慰问,是一个老总助理应当做的,毕竟蒋琛总是安排他带着于望在公司上上下下。

于望的手机在床头震动,他闭闭眼,缓慢地摸索着手机看,浴室门拉开,蒋琛围了一条浴巾出来。于望睡衣凌乱,看他一眼就移开目光,耳尖还是红的。

蒋琛走到床边把人抱起来,于望懒洋洋地靠着他的肩,蒋琛垂眸看他,拇指摁着他的嘴唇,于望嘶嘶地皱眉,发出疼痛和不满的声音,蒋琛看着他解锁手机,摸出一根烟点上。

打火机的声音和烟草燃烧的声音很轻微,于望看着安德的短信,回他。

—有一点事要处理,没关系,谢谢关心。

蒋琛拿过了他的手机。

这是一种很冒犯甚至逾矩的行为,于望下意识想抢,见他锁了屏就放在了一旁。于望看着他,蒋琛抽了口烟,说:“你们关系挺好。”

“他很有趣。”于望实话实说,“有点笨笨的,很可爱。”

蒋琛看他一眼,于望的嘴又红又润,充血了似的,是他亲了一晚上的结果。他摁灭了烟,于望摸摸他的下颚线,蒋琛握住他的手腕,于望头皮一紧。男人看着他,于望欲哭无泪:“不亲了,都肿了。”

“没有。”

于望:“!”

蒋琛低下头,舌尖很巧妙地撬开他的唇缝,尽管亲了一晚上,每当他深入,怀里的人都会紧绷了身体,双腿下意识夹紧。于望在躲,他的舌根有些发麻,准确地说是发疼,让他想避开口腔的侵略者。这显然引起了蒋琛的不满,他带有惩罚性质的捏紧了于望的腰,于望一躲,他的手就从他的脊背自下而上插进他的发里,扣着他的后脑勺,指缝间夹着人的黑发,于望不得不仰头看他,蒋琛垂眸看着他,一句话都没说,于望羞的快哭了,眼角泛着晶莹地泪光,颤巍巍地伸出嫣红的舌尖,蒋琛依然没动。

于望闭闭眼,双手搂紧他的脖子努力把自己往他跟前凑,舔着男人的唇,主动勾着他的舌尖,邀请他到自己的口腔里品尝,蒋琛这才抱紧他,不留一丝余地地掠夺他。那只放在对方小腹的手也向上移至喉结,拇指摁着那不太明显的男性特征,像安抚,又像欺负,让于望吞咽都困难,而每次咽口水,他的喉结都重重滚过蒋琛的拇指,像在他手里死里逃生。

那仿佛是于望做的一场色情而窒息的美梦。

当他沉沉睡去又再次醒来,家里只有他自己。

他混沌地茫然了片刻,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当他前往卫生间洗漱,看到自己微肿的双眼和红肿的嘴唇以及有些刺痛的嘴角,他的眼一下瞪大了,那不是梦,那就是真的,那是事实!事实就是他和蒋琛抱着搂着亲了啃了一天一夜!

——妈妈!!!

他心灵激荡,脸红完白,白完又红。脑海里浮现自己堪称不矜持又淫荡的一幕,甚至不由自主夹紧男人的腰,可谓是一个盛情邀约。但是他没办法,他实在是太困了,他又困又饱受情欲的折磨,敏感的下体让他被抛在快感的悬浮列车上不上不下,始终得不到解脱,面对蒋琛那样的情场老手,他节节败退,甚至让人扒光了侵略,但是对方依然游刃有余。于望深深地记得,他看自己的目光是那么清醒、理智,甚至是放纵,尽管吻的天崩地裂,难舍难分,他也游离的像一个能填补他内心空缺,撕碎他,又拼好他的造物主。

于望朝脸上泼水。

他冷静下来。

他收拾完自己去了学校,回到家也没有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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